九霄灭神录 第177章 前世的记忆

暮色如血，残阳将青灰石墙染成锈红色。

周乐天背靠刻满刀痕的青铜立柱，腰间悬挂的【囚笼】刃鞘正渗出细密霜纹，那是灵力压抑到极致的征兆。

他望着十步外的楚凡，余光瞥见许鸽搭在弦上的陨星箭正微微发颤，箭簇折射的冷光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细碎银痕。

“驻地的槐花酿快见底了。”周乐天忽然抬手拂去肩头落叶，声音轻得像在谈论天气，“上个月新挖的窖藏青梅，配上许鸽你做的八宝鸭......”他边说便回味了起来，“这样的日子，不值得守护么？”

许鸽的弓弦发出细微嗡鸣。

她脚下青砖正被某种无形力量侵蚀，细碎裂纹如同蛛网蔓延。楚凡的天问剑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剑锋割裂的空气中浮现出细密灵纹，那是周乐天悄然布下的禁锢阵法。

“周队长，把小童言还来，”许鸽的箭簇亮起星芒，“我们即刻退走。”

“真伤脑筋，还是说服不了你们！”

话音未落，周乐天腰间【囚笼】骤然出鞘。

刃身翻转的刹那，天穹仿佛被无形巨手撕裂，万千玄铁锁链交织成倒悬的荆棘牢笼。楚凡瞳孔收缩，这不是普通的空间禁锢，每根铁链都缠绕着历代囚徒的残魂，哀嚎声震得他耳膜渗血。

“得罪了。”周乐天的叹息混在锁链碰撞声中。

牢笼坠落的瞬间，楚凡拉着许鸽，当即施展出了【空间法则】，灵力洪流裹挟着二人化作流光。

锁链擦着流光的尾焰轰然砸地，方圆百丈的青砖同时崩裂，尘暴如灰龙般冲天而起。

周乐天袖袍翻卷驱散烟尘，瞳孔却猛然收缩，囚笼内空余半截箭羽，没有一个人影。

未等他转身，破空声已至后颈。一支陨星箭裹着无匹的灵力，箭簇上铭刻的符文正灼烧成淡青色。

“叮——”

箭矢悬停在周乐天眼前三寸，竟是诡异的停滞，像被禁锢了一般，缓缓落于地上。

周乐天的【囚笼】在暮色中吞吐着土黄色雾气。刃柄镶嵌的九颗灵珠正缓缓旋转，每颗珠面都映出许鸽被黑晶牢笼禁锢的倒影，那牢笼表面流转着星图般的纹路。

洛云的银靴踏碎屋檐垂落的碎片，缓缓呵出霜气：“楚凡，看到周乐天手中的灵刃了吗？那把灵刃的能力，是可以将任何事物囚禁起来的特殊能力！你可别被锁住了！”

檐角铜铃突然齐声震颤，楚凡猛地一震，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周乐天会被派去看守灵狱，原来他的灵刃竟有如此诡异的能力。

周乐天听到洛云道出自己灵刃的秘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不紧不慢地收起防御的姿态，看着楚凡，声音低沉却清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做选择。”

然而，楚凡的眼神坚定如铁，没有丝毫动摇，他紧握着手中的【破风】和【天问】。

周乐天见状，微微皱眉，顾及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伤到许鸽，这个他颇为满意的厨子，于是不再犹豫，猛地一挥手中的【囚笼】。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以周乐天为中心爆发开来，如同一股无形的浪潮，将楚凡与许鸽隔开。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黑晶罩子凭空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许鸽罩去。那罩子边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

楚凡瞪大了眼睛，满脸的焦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猝不及防，他想要冲过去营救许鸽，却被那股强大的力量阻挡。

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罩子将许鸽完全笼罩，心上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不用担心！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毕竟厨艺这么好的人不多！”周乐天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但我也想看看，这些日子的历练，你究竟有多少长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许鸽在黑晶牢笼中拼命捶打壁障，唇形分明在喊“快走”，却传不出半点声响。

楚凡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没有丝毫退缩，二话不说，手持【破风】和【天问】，毫不犹豫地朝着周乐天冲去。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带起一阵狂风，地面上的沙石被这股狂风卷起，形成一道道小型的沙尘漩涡。

周乐天轻弹刃锋，清脆的嗡鸣声中，楚凡脚下的影子里突然钻出七条玄铁锁链。那些锁链表面布满倒刺，每根刺尖都闪烁着禁锢符咒的幽光。

“铛！”

【破风】与【天问】交叉格挡的刹那，楚凡虎口迸裂的鲜血溅在锁链上，竟被符咒贪婪地吞噬。两条最粗的锁链如巨蟒缠住双刃，刃身铭文在压迫下迸溅火星。

楚凡的瞳孔中倒映出周乐天惋惜的神情，耳边响起韦柏生前的告诫，“战场之上，有舍才有得。”

电光石火间，少年终于彻悟，突然松开左手。

坠落的【破风】尚未触地，他双手合握【天问】拧身反撩，剑脊上的苍狼图腾骤然睁开猩红双眼。虚空中有兽吼震碎瓦砾，刃光化作银白色巨狼虚影，森森利齿咬住锁链最脆弱的关节。

“喀嚓——”

锁链崩断的脆响惊飞远方的灵鸦。

周乐天后退半步，重靴在青石板上犁出两道深痕。

他望着楚凡身后尚未消散的苍狼兽灵，袖中正在结印的手指微微一滞，那狼首额间分明浮现着四道金纹，正是金丹境大成的标志。

“赵千境挑学生的眼光果然独到，没想到如今的你已经可以驭使灵刃当中的兽灵了，实力起码已达到了金丹境。”周乐天振袖拂去肩头灰尘，【囚笼】刃尖垂落的锁链开始重组，“可惜金丹初成最忌灵力透支，这种强度的攻击，你还能施展几次？”

楚凡低头看向颤抖的剑柄，这才发现【天问】的狼目图腾正在渗血。

仅仅一个回合，自己还未碰到对手，就已经受了轻伤，眼前对手的实力实在难以估量。

残阳将战场镀上一层血色，见到楚凡战斗吃力，钱笑阳正要上前参战，却被洛云横亘的灵刃【源流】拦住去路。

刃身上游走的冰晶藤蔓正疯狂生长，转眼间在三人之间筑起半透明的寒冰屏障。

郑智的战术目镜泛起红光，分析界面显示楚凡的灵力波动正在突破临界值，而周乐天的锁链巨龙已损毁三成。

“现在插手，你们毁掉的是他破境的机缘。”洛云指尖轻点冰墙，墙内顿时浮现楚凡与周乐天交战的虚影。画面中【天问】的狼首灵相正撕咬着锁链，每根崩断的玄铁都带着血雾，那是楚凡掌心渗出的精血在燃烧。

钱笑阳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看见楚凡的刃尖正滴着血滴。

正要再度暴起，郑智突然按住他颤抖的肩：“靓仔！不要冲动！洛队长所说的不无道理，毕竟我们后面面对的是叶颂阳那样的高手。现在不让楚凡多积累些战斗经验，到时候又如何应对？”

钱笑阳听了，脸上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他转头看向战场，看着楚凡在艰难战斗中不断挣扎，心中的无奈愈发浓烈。

最终，他咬了咬牙，松开了紧攥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让他好好历练历练。”

与此同时，黑晶牢笼内，许鸽的指尖在晶壁上刮出十道血痕，第九支陨星箭的残骸散落脚边，箭簇上的符文已黯淡如死灰。

然而，这座黑晶牢笼却依然巍然不动。

每一次箭支撞击在晶壁上，都只溅起一丝微弱的涟漪，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弓在他手中似乎也变得愈发沉重。就在她感到束手无策之际，绝望地倚着冰壁滑坐时，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坠落在弓臂的浮雕上。

霎时间，浮雕的凤目亮起鎏金光焰，弓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铭文，紧接着一段段前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重新涌入许鸽的脑海里。

记忆如潮水涌来：

破庙里，自己陪伴身受重伤的少年一起疗伤；

前往天之涯海之角，两人找寻太初仙钟一同历险；

最后一战，自己替心爱的人挡下将臣致命一击时......

往昔的回忆如同一把火，点燃了许鸽心中的希望与勇气。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出去见心上人。

“这次换我护你。”许鸽抹去泪痕，凤目金纹自眼角蔓延至耳际。

当她搭箭开弓时，牢笼内的光线突然扭曲成旋涡，尽数灌注进箭簇。

陨星箭通体化作流动的熔岩，箭尾竟生出三根凤凰翎羽，这是境界提升之后，才能施展的“涅盘箭”。

箭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仿佛带着无尽的穿透力。许鸽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支充满力量的陨星箭射向晶壁。

“轰！”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那黑晶牢笼在这一箭的冲击下，轰然坍塌。

无数的黑色晶体碎片如雪花般飘散在空中，随后在狂风中渐渐消散。

晶壁破碎的轰鸣震得周乐天身形微晃。

他回头望去，只见许鸽踏着未散的鎏金光焰走来，每步落下都有火莲在焦土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