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咆哮近在咫尺,热乎乎的腥风喷在他后颈上。
陈冬一个急转弯,熊掌擦着他的肩膀拍在地上,溅起的土块打在他脸上。
他踉跄着扑进树林,手脚并用地爬向第一根尖木桩。
黑熊撞断一棵小树冲了进来,独眼里燃烧着暴怒的火焰。
陈冬这是拿自己当诱饵儿,为的就是熊瞎子能来追他。
当他终于到了削尖的木棍前时,熊瞎子也到了。
当熊瞎子抬起前爪,拍向陈冬的时候。
陈冬顺势向边上一翻滚。接着一把抓起支撑的那根树杈往边上一拉。
“咔”的一声,削尖的木棍如离弦之箭射向黑熊胸口。
而此时的黑熊由于惯性,直挺挺地朝着飞来的木棍撞了过去。
“噗嗤!”
可惜木棍刺入黑熊左肩,而没有刺中心脏部位。
鲜血顿时涌出。
这家伙不但没死,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狂怒地拔出木棍,像折火柴一样将其掰断。
陈冬趁机滚到第二棵树下,用柴刀砍断绳索。
“砰!”
第二根木棍深深扎进黑熊腹部。黑熊发出凄厉的嚎叫,却依然没有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扑来。
陈冬转身要跑,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在地上。
他仰头看见黑熊人立而起,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沾血的爪子高高举起——
坏了,看来今天要交代在这了,还是自己低估了这家伙生命力的顽强。
千钧一发之际,陈冬抓起备用的尖木棍,用尽全力向上捅去。
黑熊正好扑下,木棍从它张开的血盆大口贯穿而入,从后颈穿出。滚烫的熊血喷了陈冬满脸,腥甜的味道充满口腔。
黑熊抽搐着倒下,陈冬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他能感觉到黑熊的心脏还在跳动,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久,陈冬终于从熊尸下爬出来。熊的血液将树林染成血色,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检查战利品。
当剖开熊腹时,一个深绿色的囊状物让他瞪大眼睛——这是上等熊胆,陈冬知道这东西是个稀罕物,就是在这个年代的黑市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看着眼前死透了的熊瞎子,陈冬第一个想法就是,先给这畜生放血,摘熊胆。
因为他听人说过,动物被打死后,如果第一时间不把血放出来的话,那肉质口感会差很多。
再者这么大的熊瞎子,累死他,他也是一个人弄不回去的。
当他提着熊胆回到家时,陈娜和叶灵儿正在院子里等他。
看到陈冬满身是血时,两个人都吓懵了。
“小五子,你哪受伤了?咋都是血?”陈娜冲过来,颤抖的手在陈冬身上乱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掀起陈冬的衣襟,翻来覆去可没发现一处伤口。
叶灵儿站在原地没动,但陈冬看见她的嘴唇在发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
“没事,都是熊血。”
他尴尬地看向三姐,陈娜正用袖子擦眼泪,嘴角却微微上扬。
“你去打熊了?你不要命啦?”陈娜狠狠地怼了陈冬一下。
陈冬嘿嘿一笑:“那熊把我媳妇儿和三姐吓到了,那我还不把它弄死。”
“那你也不能去打熊啊!多危险呀!”叶灵儿吃惊地看着陈冬。
“我答应给你的就一定做到,一头熊估计能卖个好价钱。”陈冬脸上依旧露出灿烂的笑容。
之前他就是个混不吝,可现在竟然为了自己去打熊。
叶灵儿听完陈冬的话,突然冲过来,一头扎进陈冬怀里,全然不顾他身上的血污。
“你……你吓死我了……”叶灵儿的声音闷在陈冬胸前,温热的泪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陈冬僵住了,举着熊胆的手不知该往哪放。前世的他从未体验过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有人会为他的安危哭得像个孩子。
陈冬笨拙地拍拍叶灵儿的背,却蹭了她一后背的血迹。
“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我真的没受伤,这都是那头熊的血!”
“熊呢?”陈娜终于冷静下来,注意到弟弟手里的东西,“天爷,这是熊胆?你真把那畜生宰了?”
陈冬点点头,简单讲述了猎熊的经过。说到险些被熊掌拍中时,他感觉怀里的叶灵儿抖得像片秋风中的叶子。
“得赶紧把熊弄回来,”陈冬说,“别被其它野兽闻到气味,再给肉吃了,那咱们可就亏大发了。”
陈娜立刻行动起来,自家的骡车被父亲陈德彪拉到地里干活去了,她看到邻居王叔家的骡车在院子里,所以只能去邻居家借。
“我去借王叔家的骡车,灵儿你看着他,小五子你给我老实等着!”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又回头瞪了陈冬一眼,“敢乱动打断你的腿!”
叶灵儿这才红着脸从陈冬怀里退出来,却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好像怕他随时会消失。
陈冬心头一热,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真没事,”接着一脸坏笑地说道:“我本事大着呢。”
“你傻不傻……”叶灵儿声音哽咽,“为头熊拼命,要是……”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又涌出来。
她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转了性,竟然对自己这么好。
陈冬洗过脸后,陈娜也把骡车借来了。
三人赶着骡车来到树林。黑熊的尸体像座小山,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我的娘哎……”陈娜倒吸一口凉气,“这畜生比你那炕都大!”
叶灵儿捂着鼻子,却坚定地站在陈冬身边。
陈冬心里一暖——这城里姑娘明明最怕脏,却硬要跟来帮忙。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熊搬上车。骡子被压得直打响鼻,车轮深深陷进泥土里。
回村的路上,陈冬和叶灵儿坐在熊尸旁边,暖风送来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回到家时,陈德彪和徐红梅已经下地回来了。
看着骡车进院,老两口急忙跑了出去。
“你们三个这是干啥去了,咋才回来……”陈母徐红梅边走边说着,当她看到骡车上的黑熊时,张着大嘴,吃惊地喊道:“老头子,快过来!”
“又咋地啦?一惊一乍的!”
陈德彪说着,也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爹你快看,这是小五子打的熊瞎子!”陈娜高兴地一把把父亲拉到骡车旁。
陈德彪指着骡车上的熊瞎子,不敢相信地看着陈冬说道:“这……这真是你打的?”
见陈冬点头后,陈德彪继续说道:“你啥时候有这本事了?”
陈冬嘿嘿一笑:“您儿子本事还大着呢,以后您就知道了。”
“就知道吹!”陈德彪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