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情 第17章 担架队长

“要吃巴山饭，妇女打前站；纺纱织布缝衣裳，生儿育女还耕田。”

一首高亢激昂的女声独唱，宛如一把利剑，刺破长空，瞬间吸引了肖英的注意。她的脚步如同被磁流牵引一般，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声音的源头——妇女部飞奔而去。刚踏入妇女部的大院，肖英便被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深深震撼。在院内一角，挂着新剧团牌子的前面，二三十个身穿红军服的宣传员宛如燃烧的火焰，正在全情投入地排练歌舞。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热情与活力，每一个动作都如同钢铁般坚硬，每一句歌声都饱含着对革命的坚定信念。那激昂的旋律，犹如汹涌的波涛，在空气中翻滚；那灵动的舞姿，恰似翩翩起舞的蝴蝶，向人们诉说着红军的英勇事迹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即便距离尚远，肖英也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歌声，那歌声如同惊雷，穿透空气，回荡在整个大院，让人热血沸腾。

而在院内的另一角，挂着被服厂牌子的房间里，几十台老式纺线机犹如一群勤劳的蜜蜂，正发出“呜呜”的转动声，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独特的劳动交响曲。屋内，几十个人宛如织女般专注地缝制着衣服，她们的手指在针线间灵活穿梭，眼神中透着专注与认真，仿佛在雕琢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每一件缝好的衣服，都承载着她们对红军战士如潮水般的关爱与支持。进进出出的女红军们都行色匆匆，她们的脸上写满了忙碌，宛如风中摇曳的花朵，却又洋溢着一种使命感和自豪感，仿佛是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肖英怀着激动的心情，快速走到妇女部长的门前。她满心期待着能在这里开启自己新的工作篇章，却没料到会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就像两颗流星在夜空中不期而遇。屋内出来的人竟是多日不见的雄国兵主席。他身姿挺拔，身背盒子枪，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抖擞。看到肖英，他立刻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说道：“你来得正好，这是妇女部吴部长，由她给你分配工作。”干练高个的吴朝阳部长也没有丝毫的客套，立即说道：“红军在反敌三路围攻中，在空山坝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毙伤川军万余人，缴枪8000余支、机枪200余挺、追击炮50余门，不仅收复了川军进占的地区，而且使川陕苏区扩大一倍以上，达3万平方公里，人口逾200万，进入一个巩固和发展的新阶段。如今正在乘胜追击。上级要求我们组织担架队，跟随部队转运伤员。”

“妇女部已经组织了一支三百人的担架队，调你来当队长，带领一个排的女兵去保护他们，要迅速前往长赤木门前线转运伤员。这任务犹如千斤重担，压在你的肩头，关系到伤员的生死存亡，你们必须全力以赴！”肖英听到这个任务，心中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这是她第一次肩负如此重要的使命，仿佛站在悬崖边，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兴奋的是她终于有机会如雄鹰展翅，为革命事业贡献自己更大的力量。她挺直腰杆，如青松般坚定地回答道：“请吴部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随后，肖英将妇女团后勤组的几十位姐妹托付给妇女部后，迅速集合队伍，率领着担架队马不停蹄地朝着长赤木门前线疾驰而去。一路上，她们跋山涉水，不知疲倦，心中唯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尽快抵达前线，转运伤员。当她们风风火火地赶到长赤时，便惊异地发现这个北南走向的地方，地貌犹如鬼斧神工，大小峰峦或层层叠叠、紧密相连，宛如一座雄伟的群山；或平地崛起，孤峰高耸，各具神韵。无数沟壑如蛛网般纵横交错，顺着山势由北向南流淌，汇聚成一条贯穿长赤的龙池河，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直奔沙溪上游的玉堂水库。沟壑或长或短，交汇在这条小河上，流水潺潺，如银铃般清脆悦耳，迂回环绕，或潭或池，在绿树成荫的映衬下，恰似镶嵌在龙池河这条白练上的颗颗碧绿的珍珠。

或许正是这别具一格、神秘莫测的地貌特征，才成为南北朝魏孝文帝时在此设立曲细县的缘由吧。历经风雨沧桑，直至隋文帝大业三年，此地更名为“长池”。肖英带领担架队谨遵指令来到 11 师战地医院，以往这里是街道上的龙池书院，毗邻的便是列宁小学。医院院长叮嘱她们，抬运伤员务必要轻柔，师政委负伤后也在龙池书院正殿右厢房养伤，书院庭院中那棵碗口粗的紫荆树，俨然成了师政委的“拴马桩”。师政委尚且还在请示总指挥，欲将长池的“池”字改为鲜艳如血的“赤”，寓意红军创建的红色政权必将长久赤红。正当她们从长赤 11 师战地医院抬着伤员进行转移时，蓦然，一个伤员从担架上霍然坐起，扯开嗓子高声呼喊：“停下停下，我要下来。我怎能坐担架？”

肖英听闻呼喊，犹如脱兔般应声而去。当她看清伤员的面容时，不禁惊愕地失声叫道：“牛书记，怎么是你？你不是在赤江县当书记吗？怎会在这里负伤？”担架徐徐停下，牛书记强忍着疼痛，艰难地站起身来。旁边的战士赶忙解释道：“他早已升任巴中道委书记了，这次亲率运输队奔赴前线送弹药，不料在木门遭遇炮弹袭击，炸伤了腿部，还晕厥过去，刚刚才苏醒过来。”牛书记用力地摆了摆手，一脸坚毅地说道：“我这区区小伤何足挂齿，担架快去抬重伤员，我已接到新命令，要去绥定道委担任书记。革命正值关键时期，我岂能因这点伤痛而贻误工作？”

肖英凝视着牛书记那如钢铁般坚定的眼神，以及那受伤的腿，心中涌起无尽的敬佩之情。她轻声劝道：“牛书记，您的伤势可万万耽搁不得啊，还是先安心养伤为重。”然而，牛书记却斩钉截铁地回应道：“不行！绥定前线战事吃紧，每一个岗位都犹如战场的关键节点，急需有人坚守。我这点小伤，只要简单包扎一下就行了。你们的首要任务是转运重伤员，务必要确保他们的安全，这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紧接着，他又补充道：“而且，我们必须迅速撤离这个地方，因为总部即将在此召开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看着肖英仔细端详着四周，牛书记感慨地说：“这座木门镇，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依山傍水，四周山峦起伏，层峦叠嶂，宛如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它便是兵家必争之地。遥想三国时期，蜀魏两国曾在此地多次展开激烈鏖战。而那木门镇北的‘射合坪’，更是传说中乱箭射死张合的地方。”

唐、宋、明清时代，木门均为古战场。我们红军反蒋介石、田颂尧的\"三路围攻\"胜利后，决定在这里召开重要会议。估计张主席、总政委、总指挥和各师、团的主要首长都会出席。“肖英被牛书记的精神所感染，她重重地点点头，说道：“牛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您自己也要多保重。”

与牛书记挥手作别后，肖英身先士卒，率领着担架队如脱缰之马疾驰向前。转移完伤员，又奉命快速抵达前线 29 团的驻地。此地坐落在绥定之东，新宁城北郊，恰似一颗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辉。然而，此刻两军对垒，战火如荼，熊熊燃烧，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吞噬殆尽。那发源于黑天池的新宁河，恰似一条蜿蜒的巨龙，沿着北部七里峡山脉奔腾而下。它自东北向西南一路咆哮，途经龙王塘、观音桥、杨家坝、潘家堰、大石桥、回龙等地，如饥似渴地吸纳着天师河水后，又向西穿过七里峡，涌入宣汉境内。河流环绕的这片广袤大地，犹如一位慈爱的母亲，孕育出了无数如钢铁般倔强坚毅的儿女。29 团阵地上，肖英看到宁开正和“军师”白号长等熟悉的面孔，正与敌人的主力部队展开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鏖战。战场上，硝烟滚滚，如浓雾般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如恶魔的呼吸，在空气中肆意蔓延。敌人的火炮犹如雷霆万钧，不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则如流星般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狠狠地砸向红军阵地，炸起一个个巨大的土坑，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一架敌人的飞机在空中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它转了个弯，一枚炸弹脱离机身，朝着地面飞速坠落，随后飞机呼啸着飞走，不一会儿又飞了回来，好似一只盘旋的恶鹰，不断挑衅着红军战士。司号员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响了隐蔽号，尖锐的号声在战场上回荡。宁开正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仰着头，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飞机，满是好奇与惊讶。身旁的老兵见状，急忙扯着嗓子大喊：“卧倒，快隐蔽好！飞机上有敌人，会扫射丢炸弹！” 宁开正一脸疑惑，嘴里嘟囔着：“它像老鹰那么大，怎么会有人？” 说着，他还站上小土堆，对着天空扯着嗓子喊：“快看！快看！大老鹰拉屎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兵反应迅速，如离弦之箭般冲过来，一把将他按倒在地。几乎同一瞬间，炸弹落地，“轰隆” 一声巨响，爆炸产生的气浪掀起大片的尘土和碎石，泥土簌簌地落在两人身上。宁开正被压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颤抖。硝烟渐渐散去，宁开正从泥土里钻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头发乱蓬蓬的，咧嘴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俏皮和不服输：“狗日的老鹰屎也爆炸哦。看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新宁，这片平原之地已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几个师的兵力在这里集结，敌人的主力也部署在此。正值老百姓挖红苕的季节，田野里本该是一片丰收的景象，如今却被战争的阴云笼罩。宁开正所在的红29 团冲锋在最前面，当他们离新宁县还有几里路时，敌人的炮弹如雨点般落下。一枚炮弹砸在水田里，瞬间炸出一个大坑，泥水四溅。冲在前面的宁开正还以为是敌人丢的手雷，毫不犹豫地继续跑步前进。紧接着，又一颗炮弹击中桐子树，剧烈的爆炸将树叶炸得漫天飞舞，树枝也纷纷折断。“奇怪了，还没见到敌人，手雷怎么扔这么远呀？” 宁开正满脸疑惑，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老兵看着他，喘着粗气说：“那是敌人的大炮打的炮弹，爆炸力很强哩。” 宁开正听后，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从未接触过的战争武器。过了一会儿，他们撤到工事里隐蔽起来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炮声冷落下来，敌人暂时没有动静了。29 团的任务是切断敌人的外援，团长传来命令要大家小心，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抓紧整修工事，检修枪支弹药，准备反攻。宁开正、军师和白川号长等人立即在阵地上认真擦枪磨刀。宁开正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握住枪杆，用一块粗布用力擦拭着枪管，一下又一下，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枪，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军师则坐在一旁，将大刀放在腿上，拿着磨刀石，“沙沙” 地磨着刀刃，刀刃在磨刀石的打磨下，闪烁着寒光。

白川号长站在一旁，仔细检查着军号，轻轻擦拭着号嘴，眼神中透着坚定和专注。肖英带人刚好送来一批子弹，把伤员抬上担架，敌人的炮弹又开始乱飞了。宁开正大声吼道：“你们快走。”很快，红军主力部队发起进攻，冲锋的号角声响起，战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向敌人。宁开正端着枪，猫着腰，快速地向前冲去，嘴里大喊着：“冲啊！”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决绝。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红军战士们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近身搏斗。有的战士挥舞着大刀，与敌人拼杀；有的战士端着枪，不断向敌人射击。在激烈的交火中，红军逐渐占据上风，敌人的防线开始松动。

连长和军师带着几个人悄悄地绕到了敌人侧面，突然发起攻击，军师连甩三颗手榴弹，敌人被炸倒一大片，连长带人迅速冲入敌人的工事里，一边打枪，一边冲锋。后面的人也紧紧地跟进。最终，红军成功突破敌人的防线，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连长拿过一把枪，试了试，说道：“还是汉阳造的好。你们手里有不少的子弹吧”。连长又说，“现在给大家发子弹，人均50发。”宁开正兴奋地将长长的子弹袋背在身上，里面装满的子弹鼓鼓的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