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情 第66章 舍枪救人

从宝兴到康区的漫长日子，红军队伍一直在翻山越岭，穿越着那片无垠的雪山。肖英带着十多位女战士，陪伴着康大姐相互搀扶着前行，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难和困苦，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这片雪山就像是一个无尽的噩梦，紧紧地缠绕着每一个红军战士，让他们无法逃脱。

极目远眺，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洁白的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无边无际地覆盖着大地。这皑皑白雪仿佛是大自然为红军战士们设下的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冷酷而无情。狂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呼啸而过。它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每一阵风都如同利刃一般，无情地切割着战士们的身体。那刺骨的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将人身体里最后一丝温暖也毫不留情地夺走。战士们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生疼，嘴唇干裂，双手双脚也被冻得麻木不堪。

在如此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红军战士们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巨大压力，还要面临意志力的严峻考验。大姐，这位在红军队伍中备受敬仰的战士，身体康健的她也倍感艰难。尽管她一直默默付出，只要身体无碍就帮助其他战士背负枪支，而且毫无怨言。只要在行军路上人们都能看到她身上常常背着两三支沉重的枪支。但这次在这么这寒冷刺骨的雪山上，又是连续十几天的急行军，她的身体终究还是无法抵御严寒的侵蚀，不幸被冻伤了。这一伤势使得她原本还没有痊愈的身体更加虚弱。真正的就是雪上加霜，疾病趁机找上门来，让她的身体状况愈发糟糕。

更让人揪心的是，粮食的极度匮乏也让康大姐与战士们一样，时常处于饥饿的状态。她的肚子不停地咕咕作响，仿佛在抗议着这残酷的现实。面对饥饿的折磨，她只能默默忍受，因为队伍中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每一粒粮食都变得无比珍贵，容不得半点浪费。又是一个寒冷刺骨的清晨，出发的号令已经吹响，战士们三三两两又踏上了西行的雪路，大姐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饥饿和疾病的双重折磨，她像一片被风吹落的雪花一样，缓缓地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此时此刻，昨夜露宿的另外几百名伤病员，他们同样在与饥饿和疾病作斗争，每一个人都面色苍白，身体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他们艰难地爬起来，咬着牙跟上队伍，每一步前行，对于这些伤病员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他们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而前方，还有高耸入云的雪山等待着他们去翻越，那陡峭的山峰和险峻的山路，让人望而生畏。

面对如此艰难的处境，有人提出了一个看似合理但却极其残酷的主张：把大姐和其他伤病员留在当地，寻找当地的老乡进行救治，等身体康复后再返回部队。这个提议在当时的情况下，似乎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山附近，当地老乡本就稀少，医疗条件更是极度匮乏，这无疑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在那些生死与共的日子里，战士们之间的革命友情比山高、比海深。这样的想法，让每一个心怀革命友情的战士都感到无比心寒。他们无法想象，将自己的战友留在这冰天雪地、生死未卜的地方，是怎样一种残忍。更令人震惊的是，当人们仔细查看那份留人的名单时，竟然发现了康大姐的名字！康大姐，这位在红军队伍中一直以坚韧不拔和乐观向上而闻名的女性，为革命事业默默奉献了许多。她的勇敢和决心曾激励着无数人，然而现在，她却被列入了这份冷酷无情的名单之中。

肖英一看到这个名单，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决定，尤其是对于康大姐这样一位备受尊敬的老党员老同志。肖英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径直走向组织者，决心要为康大姐讨个说法。

“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肖英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把康大姐他们留在这里，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她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组织者，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仿佛要将对方燃烧。

被称为保卫局长的人，面色冷峻如寒冰，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肖英，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说道：“这是奉张主席的命令，为了精简队伍，提高行军效率，伤病员只能就地救治。这是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而且，现在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来抬这些伤病员，这也是无奈之举。”

肖英听了这番话，心中的怒火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瞬间爆炸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死死地盯着保卫局长，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这怎么能行！康大姐为革命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伤，我们怎么能就这样把她丢下不管！”

她猛地转身，快步走到三个女红军身旁，用力拉住她们的胳膊，将她们一齐拉到保卫局长面前，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抬，我们抬！”保卫局长先是一愣，随即扫视她们一遍，竞然叫出了她们的名字：“肖英、刘明月、胡建英、李兰玉，你们，就凭你们这个样子，不要人帮助，能够走到康区就阿弥陀佛了，还想抬别人？能行吗？”

“得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总司令带着警卫班折返而来，他们翻身下马，保卫局长也尴尬地停止了轻篾的语言。总司令的到来，仿佛给现场带来了一股温暖的春风，原本紧张压抑的气氛稍稍得到了缓解。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躺在雪地上那虚弱不堪的大姐身上，大姐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总司令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怜悯之情。接着，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些情绪激动的战士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无奈。再看那冷峻得让人不寒而栗的保卫局长，总司令心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走到一旁，弯下腰捡起几根木棍。

总司令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他用这些木棍迅速地扎起了一个简易的雪橇。战士们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总司令的一举一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过多久，一个略显粗糙但足够坚固的雪橇就呈现在大家眼前。总司令小心翼翼地将大姐抱起来，轻轻地放在雪橇上，仿佛她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然后，他拿起雪橇上的绳子，准备亲自拉着大姐翻过这座雪山。

“总司令，您这是……”肖英惊讶地问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和担忧。总司令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的目光坚定而温和，说道：“同志们，我们是一个集体，一个都不能少。我们从江西走到这里，都已走过了十个省，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下自己的战友呢？我来拉她，其他同志互相帮扶，大家一起加油，我们一定能够翻过这些雪山！”

总司令的话语，宛如春风拂面，温暖着每一个战士的心房。那股暖流，如潺潺细流，在战士们的心间缓缓流淌，驱散了刚才紧张的气氛。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放松，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感动与鼓舞。

在总司令的带领下，这支以伤病员为主的队伍重新集结起来，又踏上了征程。总司令身先士卒，亲自拉着雪橇，在雪地上艰难地迈步前行。他的身影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高大而坚定，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为战士们撑起了一片充满希望的天空。肖英和其他战士们紧紧围绕在雪橇周围，齐心协力地帮忙推着。他们默默无语，却心有灵犀，彼此间的默契无需言语来表达。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姐身上，时刻关注着她的状况。

总司令犹如一头矫健的雄狮，拉着雪橇如旋风般翻过一个小山垭，远远望去，红军兵站部的旗幡如同猎猎燃烧的火焰，在寒风中肆意飘扬。这里被一种沉重而焦急的氛围紧紧笼罩着，仿佛是一片被乌云遮蔽的天空。吴部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额头上的皱纹如蛛网般密密麻麻，让他焦急难安。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几乎无法跨越的天堑：兵站部的几百号伤病员，该如何越过这高耸入云、寒冷彻骨的雪山？这已经是第三次翻越，其难度犹如登天，让人望而却步。伤病员们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别说自己行走，就连挪动一下都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异常艰难。然而，此时此刻，既没有人抬，也没有人扶。他们那充满渴望与无助的眼神，犹如被遗弃的羔羊，眼巴巴地望着兵站部，仿佛在向这里寻求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兵站部那几百头骡子，驮着上千支步枪，在战士们的牵拉下，如即将出征的战士般准备前行。这些步枪，平日里可是红军战士手中克敌制胜的法宝，是他们生命的象征，然而此刻却成了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看到这一幕，张先阳满心疑惑，他犹如一只敏捷的猎豹，悄悄离开兵站部，借着探望总司令的名义，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兵站部的艰难处境向总司令一一禀报。总司令闻听后，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如泰山压卵。他稍作思考，便将拉大姐的雪橇如传递火炬般交给肖英，然后毫不犹豫地随张先阳朝着兵站部大步走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如翻江倒海般不断思索着解决问题的良策，心中只有一个坚如磐石的信念：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任何一个红军战士掉队，一定要让他们安全翻过这座巍峨的雪山。

总司令突然出现在兵站部，吴部长望着远处的雪山，一脸的愁容。总司令快步走上前说道：“吴部长，现在情况紧急，咱们红军的人是最宝贵的，请你把驮枪的骡子腾出来，驮我们的伤病员。”吴部长听后，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微微低下头，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总司令，不是我不愿意，四方面军有规定：枪是红军的生命，谁丢枪将会受到处罚。这些枪支，都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保存下来的，要是……”

总司令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吴部长，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能舍枪救人。你我都清楚，那些多余的枪支，哪有红军战士的生命重要？我们的战士们，为了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他们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这时候要人不要枪，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如果因为这事有人要处罚你，就告诉他来处罚我好了。”总司令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吴部长的心中；又似一道惊雷，震撼着他的内心。他抬起头，看着总司令那坚定而又充满信任的眼神，心中的顾虑瞬间消散。他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总司令都发话了，我立即执行！”

吴部长大手一挥，一场紧张而又有条不紊的行动拉开了帷幕。战士们如呵护稀世珍宝般将步枪从骡子背上卸下来。每一支步枪，都被他们擦拭得如同镜面一般，一尘不染，仿佛在与一位生死与共的亲密战友做最后的诀别。紧接着，他们又小心翼翼将伤病员们抬到骡子背上，用绳子拴牢套紧。伤病员们深知这是总司令的关怀备至，心中充满了感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望着战士们忙碌的身影，他们的眼中满是如潮水般的感激之情。“同志，你们辛苦了。”一位伤病员紧紧拉住战士的手，声音如风中残烛般颤抖地说道。“不辛苦，这都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像守护自己的生命一样，把您平安无事地送过雪山。”战士微笑着回答道，那笑容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又坚定。

一切准备就绪，队伍再次出发。总司令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稳稳地矗立在队伍的最前列，他的身影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高大而坚定，仿佛是这冰天雪地中的中流砥柱。他不时地回头，那关切与鼓励的眼神，犹如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身后的伤病员和战士们。吴部长紧紧地跟在总司令身旁，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他回想起刚才总司令那如钢铁般坚定的话语和果断的决策，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就是我们的总司令，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总是能如明灯般照亮前行的道路，总是将战士们的生命视若珍宝。队伍在雪山上如蜗牛般艰难地前行着。狂风如凶猛的野兽，依旧张牙舞爪地呼啸着，暴雪如恶魔的利爪，依旧无情地肆虐着，每走一步都仿佛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战士们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相互搀扶，相互鼓励，宛如钢铁长城般坚不可摧，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义无反顾地向着雪山继续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