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情 第2章 砍猪救人

米仓道的积雪，宛如老天爷漫不经心抛下的鹅毛，厚厚地堆积着，早已没过了脚踝。每迈出一步，都好似在与死神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拔河比赛。雄国兵紧紧地裹了裹背上的兽皮，那呼出的白气，恰似一阵轻烟，瞬间在睫毛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霜。

这条连接川陕的古老道路，恰似一条蜿蜒的巨龙，由北向南，沿着米仓山的走势蜿蜒前行。它时而如矫健的勇士，攀越陡峭的绝壁，仿佛在向大自然的威严发起挑战；时而似灵动的舞者，跨过幽深的山涧，令人心跳加速，胆战心惊。道路崎岖不平，时而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上坡下坡，方向也如变幻莫测的云雾，忽左忽右。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行走其上，不仅需要双脚双手使出浑身解数，还得如敏捷的猎豹，时刻保持眼尖腿快。稍有不慎，便可能如坠落的星辰，失足跌下悬崖绝壁，最终葬身谷底；又或者如待宰的羔羊，遭遇野猪、狗熊等凶猛野兽的袭击，落得个断肢丧生的悲惨下场。尤其是在这隆冬时节，米仓道宛如一条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幽冥之路，令人望而生畏。

这条起源于秦朝末年，鼎盛于汉代的米仓古道，历经悠悠岁月，已有三千五百多年的沧桑历史。它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承载着无数的故事，见证了朝代的兴衰、岁月的流转。此刻，雄国兵正行走在最东面的一条路线上，这条路线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从汉中出发，穿越米仓山，途径通江，再越过江口，最终抵达绥定，然后一路南下渝州，这便是闻名遐迩的汉中古道。

雄国兵匆忙爬行许久，刚刚踏出四川的地界，迈入陕西的境内，远处便隐隐传来了野猪的嚎叫声，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越来越近。雄国兵的心，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提到了嗓子眼。他深知，在这冰天雪地、食物匮乏的时节，野猪为了生存，已经化身为凶猛的野兽，饥饿如同恶魔一般，将它们吞噬。

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仿佛晴天霹雳，在雄国兵的头顶炸响，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震得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雄国兵猛地转身，只见一头体型硕大无比的野猪，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正从山坡上如脱缰野马般俯冲下来。那长长的獠牙，在雪地里划出了两道触目惊心的沟壑，宛如两道死亡的深渊。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的柴刀，妄图以此来抵御这头凶猛的野兽，可手触碰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刀鞘——原来，方才过雪沟的时候，柴刀不小心掉进了雪沟里，犹如石沉大海。

野猪越来越近，雄国兵甚至能清晰地看清它那血红的眼睛，以及嘴角流淌下来的白沫，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迅速解下背上的兽皮，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武器”了。就在野猪张开血盆大口，即将恶狠狠地扑向他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影如流星般从侧面疾驰而来。

“趴下！” 一个急促而有力的声音传来。

雄国兵犹如惊弓之鸟，瞬间扑倒在雪地中，仿佛与雪地融为一体。紧接着，他的耳畔传来了利刃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音，那声音犹如恶鬼的嘶吼，让人毛骨悚然。随后，野猪那凄厉的惨叫声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寂静的苍穹。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头戴狼皮帽的汉子，宛如战神一般，勒马回转，手中高举着一把滴血的马刀，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一颗耀眼的明星。

野猪的后腿被齐根斩断，殷红的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染红了洁白的雪地，那鲜艳的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犹如一朵盛开的血花，格外刺眼。野猪痛苦地挣扎着，妄图做最后的反抗。然而，那汉子却早已调转马头，手中的马刀如闪电般再次劈下。这一刀，快如疾风，猛如雷霆，野猪的头颅瞬间如皮球一般滚出老远，身子也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如泄气的皮球般，再也不动了。

“好刀法！”雄国兵如松柏般从雪地里挺立而起，由衷地赞叹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敬佩与感激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汉子如飞燕般轻盈地翻身下马，露出一口洁白如珍珠的牙齿，笑着说道：“大兄弟，这冰天雪地的，你怎会如孤雁般独自走这米仓道啊？”他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婉转回荡。

“去汉中卖点皮货。”雄国兵轻轻地拍了拍背上的兽皮，仿佛那是他心中沉重的负担，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家里老娘病了，正等着钱抓药呢。”一提到母亲，他的眼神中仿佛被乌云笼罩，透露出丝丝缕缕的担忧。

汉子微微颔首，如释重负般从马鞍上解下一个酒囊，仿若捧着稀世珍宝般递了过去：“喝口酒暖暖身子吧。”酒囊在寒风中摇曳生姿，宛如一颗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明珠。

雄国兵如获至宝般接过酒囊，迫不及待地猛地灌了一大口。烈酒如火龙般直入咽喉，瞬间在胸腔里炸裂开来，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让他那原本如坠冰窖的身体，渐渐有了一丝暖意。这时，他才得以看清汉子的真容：剑眉星目，鼻梁高耸，恰似一座挺拔的山峰，左眼角那道醒目的疤痕，犹如一条狰狞的蛟龙，不仅没有破坏他的英姿飒爽，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威猛凶悍之气。

“我叫牛紫才，是个皮货商。” 汉子收起酒囊，目光扫向地上的野猪，“这野猪够肥，够咱们哥俩吃好几顿了。” 他说话间，带着一种久经江湖的豪爽。

雄国兵这才注意到，牛紫才的马背上驮着几个鼓鼓囊囊的皮货袋子。不过，那些袋子的形状有些怪异，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皮货。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我叫雄国兵，山脚下两河场的。多谢牛大哥救命之恩。” 雄国兵感激地说道，脸上满是真诚。

“客气啥！” 牛紫才摆了摆手，大笑道，“这米仓道我走了好多次了，还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一个人就敢走这条路，有胆色！” 他对雄国兵的勇气赞赏有加。

两人合力把野猪拖到路边。牛紫才熟练地开始剥皮取肉，他的手法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干这种活计。雄国兵则去捡了些枯枝，生起了火。不一会儿，烤肉的香气便在这冰天雪地中飘散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牛大哥，” 雄国兵啃着烤得焦香的野猪肉，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这刀法，可不像是一般皮货商能有的啊。”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牛紫才笑了笑，眼角的疤痕也跟着微微跳动：“走南闯北的，没点本事可不行啊。倒是你，刚才那架势，练过武？” 他反问雄国兵，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跟师父学过几年唐刀。雄国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惜刚才刀掉雪沟里了。” 一想到丢失的唐刀，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唐刀？” 牛紫才眼睛猛地一亮，“那可是好功夫啊！” 他眼中满是赞赏，随后又看了看丢在地上的兽皮，问道，“你用什么家伙打野物啊？”

雄国兵回答道：“主要是下套，也用火枪、唐刀。” 说着，他拿起兽皮展示，“你看我的兽皮，几乎没有枪眼刀伤。” 他对自己的打猎成果颇为自豪。

牛紫才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你想卖多少？我可以给你买了。” 他对这些兽皮似乎很感兴趣。

雄国兵伸出一个指头比划着：“汉中的市价，再少也得一个银元。” 他心里清楚，这些兽皮的价值。

牛紫才爽快地说：“我就给你一个银元，你就不用翻山越岭去汉中了，兵荒马乱的，既不安全，也耽搁你的功夫。” 他的提议很是诚恳。

雄国兵感激地说：“那就感谢牛大哥了，下次我有货再拿给你。” 他对牛紫才的帮助充满了感激。

牛紫才递给他银元时，又压低声音说：“大兄弟，我看你是个实在人。这米仓道南面也不太平吧，听说川军也设了不少卡子，专门抓壮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雄国兵点点头说：“是的，从我们两河场到这米仓道上有六道卡子。**、陕军、川军各有两道。不过，他们卡不住我们打猎的人。我知道有条小路，能绕过关卡，顺利到四川通南巴。” 说着，他便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给牛紫才画出一条曲曲弯弯的小道来，还指着卡子的位置详细说明，“从这条小路走，就能够绕过哨卡。” 他毫无保留地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牛紫才笑了笑，眼角的疤痕舒展开来：“那我们就快些走，天黑前赶到竹芋关。”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两人收拾好东西，牵着马往山上走去。积雪越来越深，每走一步都变得更加艰难。寒风呼啸着刮过山脊，发出凄厉的声响，仿佛是恶魔的咆哮。雄国兵注意到，牛紫才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这声枪响，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让人心中一紧。

牛紫才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煞白如纸，就好像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中一般。只见他瞪大双眼，满脸惊恐地高呼道：“不好！肯定是陕军的巡逻队！动作快点儿，跟卜！”伴随着这声呼喊，他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其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与焦急情绪。

话音未落，牛紫才便像一只敏捷的猎豹般，伸手一把拉住身旁的雄国兵，脚下生风似的朝着不远处那片茂密的松林冲去。两人如同离弦之箭，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松林之中。

随着他们的闯入，松树上原本堆积如山的积雪受到剧烈震动，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那些晶莹剔透的雪花宛如鹅毛般轻盈飘落，发出细微而清脆的“簌簌”声响。一时间，整个松林里弥漫起一层淡淡的雪雾，将他们的身影笼罩其中，仿佛大自然也在有意无意地为他们的匆忙行动提供掩护，试图掩盖住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

此刻，被牛紫才紧紧拽着的雄国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砰砰砰”地急速跳动个不停。他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望着眼前这个行事果敢、神色慌张的“皮货商”，雄国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疑惑——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对陕军如此忌惮？难道他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无数个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雄国兵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枪声又一次响起，犹如惊涛拍岸，而且似乎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牛紫才的神情愈发紧张，如临大敌，他说道：“陕军还在搜山，兄弟，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万一碰到有人问你，就说从没有见到过我！一定记住。” 言罢，他如离弦之箭般跨上马背，风驰电掣而去，瞬间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只留下雄国兵一个人在原地，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满是疑惑和不安。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雄国兵才渐渐地从那种震惊和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慢慢地整理起散落在四周的物品。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缓慢而沉重，仿佛这些简单的举动需要耗费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当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雄国兵缓缓地转过身去，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踏上了那条通往两河场的道路。这一路，显得格外漫长。

他的思绪就像那漫天飞舞的柳絮一样，纷乱无章。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遍遍地在他的脑海中重演：牛紫才毫无征兆地出现，带着一脸神秘莫测的笑容；而后又如一阵风般匆匆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雄国兵感到无比困惑。

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次与这位神秘的皮货商会面呢？如果真能再见，他们之间又将会展开怎样的故事？而对于那个未知的未来，雄国兵更是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前方等待着他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安排？

牛紫才的身影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那个神秘的皮货商，他真正的身份究竟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些形状怪异、鼓鼓囊囊的皮货袋子里面，到底装载着何种令人费解的机密？无数个疑问如潮水般涌上雄国兵的心头，令他越想越是觉得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