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情 第65章 牦牛撞枪

雪山一座连着一座，绵延不绝，仿佛是大自然刻意设置的重重关卡，无情地考验着红军战士们的意志和生存能力。在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妇女独立师宛如一道独特而坚韧的风景线，勇敢地穿梭其中。连续几天翻越大雪山的艰难行程，让妇女二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恶劣的自然环境，如狂风、暴雪、严寒等，不断地侵袭着她们的身体和精神。尤其是极度匮乏的物资补给更是雪上加霜，使得她们的处境愈发艰难。

作为后卫部队的一员，妇女二团不仅需要时刻保持警惕，防范后方可能出现的危险，还要承受着饥饿和疾病的双重折磨。长时间的饥饿让她们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堪，而疾病的肆虐更是让许多战士倒下。原本一千多人的妇女二团，如今已严重减员，只剩下区区几百人。每一个倒下的战友，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幸存者们的心头。她们悲痛欲绝，却又无法停下前进的脚步。少明珍和谢红军、根红英几个还没长成年的女孩子，在这片冰天雪地中，也早没了灵气，饥饿寒冷逼得她们只能咬紧牙关，默无声息继续前行，用顽强的意志去战胜一切困难。少明珍教两位小女孩认字计数，说道：“你们今天数雪山没有？数一数看看我们到底翻越了多少座雪山。”谢红军开口道：“我先数，有千佛山、雪宝顶、折多山、贡嘎山、夹金山、梦笔山、墨尔多山、卡子拉山、雅克夏雪山、海子山、昌德山、打古山，十三座。”根红英抢着道：“不止不止，还有最高的党岭山。夹金山翻了两盘，要算两次。还有红军棚子，懋功山，丹巴山，长板山、格达梁子、虹桥山、巴郎山、鹧鸪山、仓德山，数着数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刘百兴团长，这位意志坚定、性格刚毅的女性，站在队伍前，凝视着那一张张因饥饿而憔悴不堪的面孔，心中充满了忧虑和焦虑。她深知如果粮食问题不能得到妥善解决，那么整个妇女二团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刘百兴来到了章琴师长的营帐前。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走进营帐，向章琴师长请示道：“师长，我们妇女二团已经竭尽全力去寻找粮食了，但实在是一无所获。战士们都饿得快要撑不住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刘百兴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章琴师长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忧虑，她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全军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现在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了。你再想想办法吧，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战士们活下去。”

刘百兴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她理解师长的难处。她知道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师长也已经尽力了。离开师长营帐后，刘百兴并不想放弃，她决定再去寻找一下郑部长，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粮食问题。

郑部长听完她的诉求后，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双手摊开，叹息道：“我这里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粮食已经匮乏到了极致，再坚持两天就能到炉霍或道孚，到了就有粮了。”

刘百兴并没有因为郑部长的话而放弃，她转身又去找雄国兵。雄国兵见到刘百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也像郑部长一样，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们自己这一行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东倒西歪的了，实在是没有能力帮助你们啊。”

尽管遭遇了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但刘百兴并没有气馁，她心中的信念反而更加坚定了。她决定带着团部的几个人，不顾身体的疲惫，继续在雪山周围艰难地寻找粮食。

他们顶着刺骨的寒风，艰难地在雪山上跋涉着。每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因为积雪太厚，稍有不慎就会滑倒。他们翻山越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食物的角落，哪怕只是一点点希望，他们也绝不放过。但这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似乎并不愿意给他们一点怜悯。除了皑皑白雪，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找到。一整天的寻找，让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到达了极限，但最终，他们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地空手而归。

炊事班长马文彩，是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为大家烧水做饭，但由于缺乏粮食，她所能提供的只有野菜汤。即使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马文彩想尽办法让大家填饱肚子。实在没有粮食时，马文彩毅然决定在雪地里刨牛马粪。她仔细地从牛马粪中挑选出那些尚未被完全消化的苞谷和黄豆，然后将它们淘洗干净，加入到野菜汤中。这些被牛马吃过的粮食虽然并不多，但对于饥饿的战士们来说，却是宝贵的食物来源。

穷苦人家出身的马文彩，自己却一直忍受着饥饿。九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她终于再也无法支撑，永远地倒下了。刘团长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欲绝。他紧紧地抱着马文彩的身体，泪流满面，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他呆若木鸡，久久不肯松开手，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经过大家的努力劝说，刘团长才缓缓地松开了手。大家一起将马文彩安葬好，然后默默地踏上了回营的路。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心情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每个人的脚步都显得异常缓慢，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就在这时，一阵野牦牛的嘶叫声突然打破了这片寂静。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雪坡上，几头野牦牛正站在那里。在这大雪封山的恶劣环境中，野牦牛也同样面临着饥饿的困境，它们饿得嗷嗷直叫，声音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让人感到无比的凄凉和万般的无助。

野牦牛远远地看到了这一群花花绿绿的队伍，满以为是找到了五彩斑斓的草料呢。于是毫不犹豫地朝着队伍这边飞奔而来。逐渐靠近以后，野牦牛声嘶力竭地吼叫，使刘百兴的眼睛猛地一亮，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这可是老天爷送来的野食啊！正好可以给我们红军战士打打牙祭，顺便解决一下肚子饿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百兴不禁有些懊悔，如果能早点遇到这些野牦牛，马文彩也许就不会把命丢在这里了。她的姐妹们已经缺粮好几天了，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二个马文彩了，这是她这个团长的责任啊！人命关天呐！

眼看着几头野牦牛就要直直地撞进女兵队伍里，刘百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生怕这些野性难驯的牦牛会伤到自己的姐妹们。于是，她迅速地拔出手枪，毫不犹豫地瞄准了其中一头跑在最前面的野牦牛。

由于长时间的饥饿和寒冷，刘百兴的手微微颤抖着，这让她的瞄准变得有些困难。随着野牦牛越来越近，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起来，仿佛些野牦牛已经成为了她的囊中之物。深吸一口气，刘百兴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果断地扣动了扳机。“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在空旷的雪山上回荡着，仿佛是对这头野牦牛的最后宣判。

两颗子弹如同闪电一般，直直地穿透了野牦牛的头部，它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就轰然倒地，扬起一片雪雾。其他牦牛受到惊吓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狂奔，它们的蹄子扬起了一片尘土，仿佛要将这片土地都踏碎一般。

“太好了！”妇女二团的战士们兴奋地欢呼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草原上回荡，久久不散。这头倒下的野牦牛，就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刘百兴迅速收起手枪，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高声喊道：“快，把野牦牛抬回去！”

大家闻声而动，纷纷围拢过来。众人齐心协力，有的抬着牛头，有的抬着牛腿，有的则在旁边帮忙托着牛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头庞大的野牦牛缓缓抬起。

野牦牛的身体异常沉重，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但战士们没有丝毫怨言，他们咬紧牙关，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着妇女二团的营地走去。经过漫长而艰苦的跋涉，野牦牛被成功地抬回了妇女二团的营地。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妇女二团。战士们原本黯淡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看着这头来之不易的野牦牛，眼中满是感激与喜悦。刘百兴站在人群中央，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同志们，这头野牦牛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现在我们要好好地利用它。”

在刘百兴的指挥下，战士们开始忙碌起来。有的负责宰牛，有的负责分肉，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虽然每个人分到的牛肉并不多，但对于这些饥肠辘辘的战士们来说，这无疑是最美味的食物。她们小心翼翼地品尝着牛肉，感受着那久违的饱腹感和满足感。

“团长，您也快吃点吧。”小战士谢红军满脸笑容地将一块牛肉递给刘百兴，牛肉还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根红英也央求道：“团长，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快吃点儿吧。”

刘百兴看着小战士谢红军根红英她们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先吃，我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

小战士谢红军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犹豫，他手中紧紧握着那块牛肉，仿佛它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然而，在刘百兴的催促下，他最终还是缓缓转过身去，将牛肉分给了其他战士们。

当战士们看到那块牛肉时，他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仿佛那是他们见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他们纷纷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接过牛肉，然后像饿狼一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刘百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她知道，在这艰苦的环境中，能让战士们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食物是多么不容易。这些战士们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肉的滋味了，而这块牛肉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慰藉。

接着，战士们并没有浪费牛骨头和野菜，他们用这些食材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汤的香气弥漫在整个营地，让人垂涎欲滴。大家围坐在一起，每人都盛了一碗汤，感受着这难得的温暖与满足。

刘百兴端起一碗汤，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慢慢喝了一口。汤的味道虽然有些清淡，但在这饥饿的时刻，却显得格外美味。她细细品味着汤的味道，感受着那股温暖顺着喉咙流淌进身体里。

看着战士们开心的样子，刘百兴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尽管这里的生活条件异常艰苦，食物匮乏，环境恶劣，但这些战士们却始终保持着乐观积极的心态，相互扶持，共同面对困难。这种团结一心、坚韧不拔的精神，让刘百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当最后一块牛肉被分发给战士们后，刘百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牛角。她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牛角拿了起来，感受着它那坚硬而光滑的表面。这个牛角，曾经装满了牛肉，为战士们提供了珍贵的营养，但现在，它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战士们的艰辛与不易。

刘百兴轻轻地抚摸着牛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慨。这个看似平凡的牛角，却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和情感。它见证了战士们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艰苦生活，见证了他们之间那份深厚的情谊。每一道划痕，每一处磨损，都记录着战士们的坚持和努力。

刘百兴决定，要将这个牛角保存下来。它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牛角，更是妇女二团在绝境中顽强求生的象征。它代表着战士们的勇气、坚韧和团结，是这段艰难岁月的见证者。刘百兴小心翼翼地将牛角用一块布包好，然后轻轻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仿佛它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此时此刻，另外一种危险却在悄无声息中向她们突袭而来。就在战士们稍作休整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呜呜呜的狼嚎声。刘团长赶快拿起望远镜，循声探视而去，原来是狼群闻到了血腥味，正向这里寻踪而来。刘百兴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同志们，准备战斗！打狼！”战士们立刻收起笑容，拿起武器，严阵以待。

面对几十头饿狼的突然袭来，妇女二团的战士们毫不畏惧。她们凭借着在雪山中锻炼出的坚韧意志和顽强精神，与狼群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子弹呼啸而过，喊杀声回荡在雪山上。刘百兴带领着战士们巧妙地利用地形，一次次地击退了狼群的进攻。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狼群终于被击退，妇女二团再次化险为夷。战士们看着彼此身上的伤痕，又露出了坚定的笑容，继续踏上了充满未知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