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拾卿只觉鼻尖猛地撞上一堵 “肉墙”,剧痛瞬间袭来,她疼得下意识捂住鼻子,身形也跟着晃了晃,眼前金星直冒。
沈鹤廷下意识伸出双臂,稳稳扶住她的手臂。
“嘶——”下一秒温拾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抽回了手,连连后退。
这一撞,不仅撞疼了鼻子,还扯动了受伤的手臂,双重剧痛交织在一起,让她眼眶瞬间泛起泪花。
她想骂人。
谁家好人走着走着杵在路中间不动啊?
还穿着黑鞋黑衣,躲在柱子的阴影处,这位王爷到底想干嘛?
心里想骂人,现实人已经后退两步跪了下去:“微臣惶恐,一时不慎,冒犯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沈鹤廷急忙两步上前,避开了手臂,扶着她的手:“快起来,温御史这是干嘛?是本王方才走了神。”
温拾卿起身,刚想抽回手,下一瞬,手就被拉过去,袖子扯开。
刹那间,温拾卿手臂上那片触目惊心的淤青暴露在空气中,原本就青紫的肌肤,因方才的碰撞,此刻更是多了几处泛红的擦伤,看着格外惨烈。
沈鹤廷的目光瞬间定格在那片淤青上,神色一凛,眸中闪过一丝心疼:“怎么回事?”
温拾卿慌乱地想要遮挡,却因动作过大,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王爷,不过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沈鹤廷却不为所动,目光紧紧锁在她的手臂上,语气像是压着愠怒:“都这般严重了,还说不碍事?温御史,别勉强。”
说着,他转头大声吩咐道:“来人,去把刘大夫......”
又双请大夫了?
她当下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什么君臣之礼,条件反射般伸手,一把捂住了沈鹤廷的嘴,连珠炮似的说道:“王爷,王爷,真的不用,千万不用请大夫啊!”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逾矩,吓得浑身一颤,赶忙松开手,又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微臣一时情急,冒犯了王爷,罪该万死。”
沈鹤廷瞳孔微微一缩,只觉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刹那间,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钻进鼻腔,那股香味似有魔力,瞬间上头。
他的心猛地一紧,心跳不受控制地骤然加速,砰砰砰的声响在胸腔里回荡,像要冲破胸膛。
望着跪地请罪的温拾卿,一时竟有些失神,脑海里乱成一团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却又理不出个头绪。
好一会儿,沈鹤廷才回过神,尽量忽视那莫名的心跳,定了定神又拉了起来。
沈鹤廷皱着眉头,神色严肃:“看看吧,别不当回事,嗯?”
最后这个嗯,多少带了点安抚的味道。
温拾卿可没心情在意,她慌得很:“不瞒王爷,微臣已经看过大夫了,正急着回宅子里上药,方才才会不小心撞到王爷。”
沈鹤廷闻言,眉头微微松开了些,但眼中的担忧依旧未减:“既已看过大夫,那早些回去换药。”
温拾卿微微欠身,感激地说道:“多谢王爷关怀,大夫开的药和药膏,微臣都备好了,回府便能处理。”
心放下了后,沈鹤廷目光又落在那只手臂上。
很瘦,很细,也很白。
沈鹤廷只觉喉咙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赶忙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心头那股异样的情绪,说道:“温御史,往后行事,多加小心。”
“既然要赶回去上药,那便走吧。”
两人无言,尴尬的气氛在蔓延,温拾卿低着头走在了他的身侧。
她也是心里怦怦乱跳。
吓得。
沈鹤廷刻意保持了点距离,他斜睨了眼,却只能看到人的头顶。
等快到了府门口,沈鹤廷这才想到自己将云东支开的目的。
他抬手,以拳掩嘴,轻咳一声,率先打破这压抑的沉默:“温御史,本王听闻…… 你和本……”
说到这,他顿了顿,开口说他和自己的事情还是太过直接,不如先从别人说起。
于是话锋一转:“听说你和苏御史的事情。”
温拾卿猛的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果然流言蜚语的力量!
还是落到了九王爷的耳里!
她慌乱地弯腰,双手抱拳,姿态极为恭谨,声音急切:“微臣与苏御史绝无私情,望王爷明察。”
撇清的这么快?就这么怕他误会?
沈鹤廷微微抬了抬眉:“本王信你对他没有私情。”
温拾卿低着头,态度很是诚恳:“微臣此心,日月可鉴,一心只效忠朝堂,绝不会有半分动摇。”
闻言,沈鹤廷深深吸了口气,叹了出去。
一心只效忠朝堂?那朝堂到底有谁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也从不怀疑你的真心,只是、”
他有些无奈的拍了拍温拾卿的肩膀:“只是本王觉得你应该寻一个与你志同道合的人。”
温拾卿吓得腰又弯下几分,还在试探她?
“微臣不需要,微臣只愿此生孤身一人,将一生都奉献给朝堂,奉献给陛下和九王爷。”
温拾卿不知道,马屁拍到了马心里。
这样直白又大胆的话让沈鹤廷心口猛的一颤,他负手而立,深深的看了眼面前恭敬弯腰的人。
脑海里自动忽视了朝堂和陛下,这分明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剖开心意!
他,简直胆大包天!
可......也算是情有可原。
半晌,沈鹤廷喉咙艰涩地滚动了几下,才勉强开口:“本王…… 不…… 朝堂不需要你这样……”
是是是,不是公司、不是朝堂需要她,是她需要朝堂行了吧。
温拾卿闻言,心中疑惑更甚,却又不敢贸然揣测王爷的心思,只能微微欠身,轻声说道:“王爷的教诲,微臣铭记于心。只是在微臣心中,能为朝堂、为王爷效力,便是最大的幸事。”
见他如此坚持,沈鹤廷心里无奈,还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隐秘欢喜。
他无奈勾了勾唇:“罢了,天色已晚,早些回去上药吧。”
告辞后,温拾卿抹了把吓出来的冷汗,长舒了口气。
伴君如伴虎啊!
“你怎么在这?” 温拾卿刚踏出王府大门,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