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臣收集的戍边女眷名册,她们以柔弱之躯撑起半边天。若这些巾帼能入朝为官,何愁国无栋梁?”
“臣更知,陛下贤德,用人不该讲究出身,这是科举的目的,普天之下,选知识渊博,贤能之才,入朝堂,为百姓,为大周,谋福立命。”
“既然不讲究出身,又为何讲究性别。”
殿内骤然响起起起伏伏的指责声,王仲宣更是怒不可遏指的跪着的人:“一派胡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自古......”
“自古便是如此!你这种女子便是德行败坏!有违纲常!”
这样的话,苏景逸和林羽轩听不了半句,还不等苏景逸行礼开口,林羽轩指的王仲宣的鼻子回怼:“你才德行败坏!你就是嫉妒,就纯纯的自己不行,就不许别人行。”
话音刚落,两边又吵了起来。
直到一声厉喝:“够了!”
九王爷收起了慵懒,坐直了身子,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依本王看,温拾卿言之有理,前阵子长公主也有此心,不如就成全了她们?”
“万万不可啊!!王爷!”
一边保守派直接就跪了下来,有的老臣更是哭天喊地:“王爷,这使不得啊,温拾卿她这样的罪过若是直接放过,如何叫百姓信服,如何对的起列祖列祖!”
“那还要天牢,还要祖辈的律例有何用?!”
众人哭喊着,诉说着不公和大不敬,可抬眸看向九王爷,却见他毫不动容,甚至眉宇中隐隐有些不耐。
于是众人转了风向,开始向陛下哭诉。
他们这时候只想陛下能管住这位王爷,虽说可能性不大,可他毕竟是正经的九五至尊!
“陛下,万万不可啊!”
同样的词,换了个人哭诉,沈清寒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皇叔,假意为难。
等众位大臣们哭到快绝望的时候,他才装作鼓足了勇气,“皇叔,这样不好吧。”
“哦?怎么不好?”九王爷挑眉,语气漫不经心。
“皇叔,国有国法。”沈清寒挺直脊背,他扫过满地哀嚎的大臣,“温卿家虽有才学,可欺君之罪......”
跪着的众人纷纷点头。
“那又如何?”
这下不仅仅是跪着的人,就连站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九王爷一副完全不把陛下和国法放在眼里的意思,完全就是独裁,**裸的挑衅啊。
知道他是激进派,没想到这么激进啊!
这下连站着的一批也都跪了下来。
九王爷斜睨了小皇帝一眼:“本王说,那又如何?”
众人大气不敢喘,这分明就是在示威,分明就是在说他摄政王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个摆设。
小皇帝毕竟是摄政王带大的,他又能如何?
就在小皇帝“不知所以”“惊慌失措”得时候,李相站了出来:“陛下,这是您的天下,您说的算。”
这是站队了,他要支持他的小陛下。
第一个人站了出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的越来越多。
九王爷脸都黑了。
小皇帝咬了咬牙,不负众望的站了起来,昂起胸脯:“朕决定了。”
“温爱卿女扮男装,犯了欺君之罪,但念她本心为国为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日起革除她户部侍郎,科举作废,贬为庶民。”
“同样的,朕有爱才之心,女子若有贤能者,可科举,可入仕,可入学堂。”
“陛下!”九王爷咬着后槽牙,冷冷的吼道。
大臣们赶紧跪下:“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于苏景逸,谁还记得他那点事情,早被赦免了。
把这件事情一锤定音,绝不能再让九王爷节外生枝。
这时候,大臣们早已忘了分析这样的决策算的上好还是不好,只觉得他们的陛下支棱起来了,长大了,很是欣慰。
九王爷则沉着,一同跪了下来,一脸的不服气却只能咽了下去。
下了朝之后,众位爱卿们都还围着他们的陛下,又是安慰又是打气的,表示会永远支持陛下。
这可太好了。
等这一场荒唐的闹剧结束之后,温拾卿脱了官袍回了家。
她有点惆怅了,俸禄没了,家里还十几口人呢。
当初让她三叔别省钱,如今不知道是不是真没省下来钱。
唉声叹气的走了。
小皇帝疲惫的下了朝后,就匆忙的去找他的皇叔:“皇叔,朕表现的怎么样?”
还是小时候那副模样,求表扬求夸赞。
“嗯,挺好的。”
这样的结果本就是一早他和皇叔商量过的。
不过就是虚晃一招,让大臣们不服也得服。
沈鹤廷拍了拍皇帝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便匆匆的离开,他还要忙着去哄人。
温拾卿回到温宅,将自己被革职了的事情都说了。
温叙清笑着安慰:“还好你三叔我如今出息了,这都是小事儿,你只管在家里待着,我能养!”
他拍着胸脯保证,可温拾卿还是提不起劲。
按理说不用上班了,在家里宅着当个富二代是她从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怎么如今就是提不起兴致,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她一定是沾上了官瘾。
等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发现沈鹤廷早已等着她。
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温柔:“卿卿。”
温拾卿抿了抿唇,没有走过去。
心里在盘算着,她活了下来,可官丢了,这样是不是也算被他护的好好的。
“沈鹤廷,” 她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护住我了,我要谢谢.....”
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握住,带着薄茧的掌心温度透过衣袖传来。
沈鹤廷猛地将她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灼热:“可我看到你不开心。”
原本都还好,不知为何,这句话听到温拾卿的耳里,心口泛起了酸涩。
然后这一丝酸涩瞬间窜了上来,鼻子和眼睛都酸了,一时间怎么也绷不住。
春末沈鹤廷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玄色袍子,此时却感觉到胸前有温润的东西淌过。
右胸的温热仿佛有生命般,顺着血脉爬上左胸,搅得心脏阵阵抽痛。
他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厉害:“这么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