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大,我叫狗剩,东岭县的。”说话哆哆嗦嗦,全然没了在东岭县时候的骨气,他知道这里的人会真的杀了他。
“鬼鬼祟祟在河神庙做什么?谁让你过来打探消息的?说!!”
看着他这般模样,胡勇心中就已经有底了,这等货色绝不是什么探子,但还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质询两句,不管如何,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我不是来打探消息的,老大们,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脑子一片空白,越紧张越说不出话来。
胡勇懒得浪费时间,朝着边上的手下努了努嘴,那意思在明确不过:处理了吧,没什么价值。
一直钢爪一般的大手嵌入自己肩头的时候,狗剩急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不,不,不,老大,我想加入金沙帮!”
“我过来就是为了加入金沙帮的!”
胡勇冷笑一声,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
狗剩意识到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原本已经尿湿了的裤子,又更湿了:“老大,我想加入金沙帮,我做梦都想。”
“真的吗?”
“真的,老大!”
胡勇点点头,“不用叫我老大,叫我胡执事,你真的很想加入金沙帮吗?”
狗剩一听,看到了希望,忙不迭的点头。
“去做一件事,你要是做成了,我就做主让你加入金沙帮,如何?”
“多谢胡老大,多谢胡老大。”狗剩砰砰磕着头。
这一刻,狗剩的心情,从谷底重新飘回云端,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竟然真的能有机会进入金沙帮,原本只是想着在浅水湾附近溜达一圈,再回东岭县,没想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真的喜从天降。
看着下首砰砰磕头的垃圾,胡勇知道,这是已经被驯服了,在短期内,如果没有别的更强大的力量介入,这会是一条好狗,也会是一只好眼睛。
“你靠过来一点!”
闻言,狗剩跪着朝前爬了几步,胡勇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脸上一喜,还以为会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没想到只是让自己回去东岭县打探消息,盯着王家的动向。
“是,是!胡老大,狗剩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胡勇不置可否,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带他离开吧。”
让手下人送走了那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丧门星回到大厅:“大哥,这种货色让他加入到咱们金沙帮有什么用?”
“我说了让他加入了吗?”
“啊?那你刚刚?”
“只是给个机会,又没说让他加入。”
丧门星眼前一亮,但很快皱起眉头,他看不透大哥这一步棋的意义何在,但他知道大哥一定会解释的,在水寨里,只有执事一个人是‘官’,其他的都是杂鱼,但执事的亲信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两人同村,丧门星本名杨二勇,出生不久后,爹妈就死了,奶奶一人将其养活到了八岁,随着家中最后一个亲人死去,自此就有了丧门星的恶称。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胡勇就开口道:“老二,金沙帮不能久待了。”
丧门星环顾四周,周围没有什么人,他脸色一沉,靠上前去,胡勇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往往就是在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
“大哥,发生了什么?”
“咱们进入金沙帮也有几年了吧?你什么时候见过金沙帮像这段时间一样,疯狂?”
“疯狂?”
丧门星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用疯狂这个词来形容很贴切,以前的金沙帮虽然倒卖星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这些恶事都干,但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钱财,说到底,不会干得太过分。
至少不会把下蛋鸡杀了,但最近来看,好像并不是这样。
“大哥,你的意思是?”
“还不明白吗?金沙帮里那些老东西吃饱了,要砸碗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变故,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我们这些都是被他们放弃掉的,不然不可能让我们干那么多的脏活,还不透露一点消息。”
“大哥,你就说吧,要怎么干?”
“既然他们要砸碗了,那就砸得碎一点,咱们也捞一把,直接走人,东岭县是咱们的地盘,少了一个孙家,不是还有另外几家吗?够咱们兄弟东山再起了,干完这一票直接离开幻月泽,去别的绿洲,重操旧业!”
“明白了,大哥,我亲自去岸边盯着,一旦确定王家的那个护院头目离开,我们就……”说着,杨二勇手掌横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嗯,去吧,这件事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聪明,金沙帮砸锅砸碗的举动,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看出来了,但这也是金沙帮高层想要看到的,整个南泽都乱起来了,那才正好能够称量称量这新来的血筋门的本事。
如果他们连这些杂鱼都处理不了,那也就没有挪屁股的必要了,两手准备,既是为了跑路做准备,同时也是逼得下面的聪明人跳出来,他们也好观望衡量。
整个金沙帮,像胡勇一样的聪明人不少,总部撑腰,给小崽子们打了个样,这些尝过鲜血味道的野兽们,便理所应当的走上了总部那边为他们预定的路子上。
胡勇一人走上水寨视野最好的房间,借着昏暗的夜色,看向四下。
心下有些伤感,他跟这些杂鱼不一样,他是正经进过宗门的,只可惜被淘汰出来了,他见过真正的修行应该是什么样,但他的路断了,走不通,跟勤奋与否没有任何关系,是老天爷断了他的修行路。
只能跟下面这些杂鱼一样,非要做一个比喻,那就是,下面的都是一群从来没有抬头看过井口天光的杂鱼,而他是那只看过,并且尝试着想要跳出井口,却被巨大落差无情打回的杂鱼。
如果有的选,他也不想这样。
“金沙帮?秋后的蚂蚱罢了,还想着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