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念春时好 第98章 左右为难

可手机铃声却像是故意跟她作对，执着地响个不停。林春羽的心也随着铃声剧烈跳动，每一声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她的心上。

何小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他轻轻地拉着林春羽的手，说：“春羽，别让不相干的人打扰我们的美好时光，好吗？”

林春羽强装镇定，微微点了点头，可心里却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她知道陈嘉航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不定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可何小军在一旁，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铃声终于停了下来，林春羽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手机又收到了陈嘉航发来的短信。她偷偷拿出手机，看到陈嘉航在短信里说父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正在医院抢救。

林春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何小军发现了她的异常，凑过来想要看短信内容，林春羽慌乱地把手机关掉，故作镇定地说：“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何小军显然不相信，但他也不便于过多的追问，以免在林春羽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是拉着林春羽继续往前走，嘴里说着一些逗她开心的话。

林春羽虽然表面上笑着回应，可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她满脑子都是陈嘉航和他父亲的身影，想着陈嘉航此刻该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赶回去，陪在陈嘉航身边，可何小军的陪伴和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甜蜜，又让她难以割舍。

在接下来的游玩中，林春羽彻底没了兴致。她看着眼前的美景，却无心欣赏，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陈嘉航伤心难过的样子。

何小军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却误以为是自己不够有趣，于是更加卖力地逗她开心，带着她去吃各种美食，给她买昂贵的礼物。可这一切都无法让林春羽的心情好起来，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一边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一边是这段时间给予她无微不至关怀和甜蜜的何小军，她不知道该如何在这两份感情之间做出选择。

夜幕降临，何小军送林春羽回到住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到了宿舍楼下，何小军轻轻地抱住林春羽，温柔地说：“春羽，今天你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有我在你身边呢。” 林春羽靠在何小军的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何小军，似乎想要从他的怀抱中获取一些力量和勇气，去面对自己内心的矛盾和纠结。但此刻，她的心里却更加清楚，自己对陈嘉航的感情，远没有因为何小军的出现而消失，反而在这个时候愈发强烈地涌上心头。

深夜的宿舍里，林春羽蜷缩在床铺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陈嘉航发来的最新消息刺痛着她的双眼 ——大庚叔终究没能挺过去，在凌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消息末尾那句 “你要是能来，爸走前也能闭眼”，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插进她的心窝。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林春羽用被子死死捂住嘴，生怕压抑不住的呜咽声惊动了室友。她满心满脑都是陈嘉航父亲慈祥的面容，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烧，是陈爸爸背着她连夜去医院；每次放学，陈爸爸总会多做一份她爱吃的糖醋排骨…… 而如今，她却因为何小军，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愧疚、自责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在她心底，陈嘉航和他的家人早已是割舍不掉的牵挂。

林春羽像丢了魂一般。何小军察觉到她的异常，变着法子想让她开心，可她却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配合着何小军的欢笑，心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何小军带她去新开的法式餐厅，烛光摇曳中，银质刀叉切开鲜嫩牛排，红酒在高脚杯里泛着诱人的光泽。林春羽盯着餐盘里的美食，却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把仅有的鸡蛋藏在她书包里，自己就着咸菜咽窝头的模样。何小军温柔地给她切牛排，轻声说 “多吃点”，这让她想起父亲生病时，家里连瓶营养液都买不起的窘迫。

下午，何小军开着车带她去商场，琳琅满目的奢侈品让林春羽挪不开眼。当何小军大手一挥，买下那条她多看了两眼的珍珠项链时，她仿佛又看到了村里同龄女孩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的场景。她知道，这条项链的价格，足够家里半年的生活费。

深夜，林春羽躺在床上，摸着枕头下何小军送的名牌包，冰凉的皮革触感让她清醒。她想起陈嘉航骑着破旧自行车载她上学的日子，虽然风里雨里，却满是温暖。可现在，何小军给她的，是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

“春羽，下周我们一起去三亚好不好？” 何小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宠溺。林春羽握着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拒绝，想立刻奔向陈嘉航，可一想到母亲那双因为常年劳作布满老茧的手，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好，听你的。”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林春羽蜷缩在真丝被褥里，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痛恨自己的懦弱与贪婪，可贫穷的记忆如影随形，让她在感情与现实的夹缝中，痛苦地挣扎，难以抉择。陈嘉航在父亲葬礼结束后，心情极度低落。他再次拨打林春羽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开始四处打听林春羽的消息，从同学那里得知林春羽和一个高年级学长在一起，还去了外地。这个消息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心。他不敢相信林春羽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和别人在一起。

在痛苦和愤怒中，陈嘉航决定去找林春羽问个清楚。他不顾母亲和妹妹的劝阻，踏上了寻找林春羽的路程。他来到林春羽的学校，却得知她还没有回来。他在学校附近的旅馆住下，每天都去学校门口等待，希望能见到林春羽。

终于，在等待了几天后，林春羽和何小军回来了。当陈嘉航看到林春羽和何小军手牵手走在一起时，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冲上前去，质问林春羽：“春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爸去世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的感情你都忘了吗？”

林春羽看到陈嘉航，心中一阵慌乱。她试图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何小军站在一旁，看着陈嘉航，不屑地说：“你就是陈嘉航吧？春羽现在和我在一起很开心，你不要再纠缠她了。”

陈嘉航听了何小军的话，怒火中烧。他握紧拳头，想要冲上去揍何小军，但被林春羽拦住了。林春羽哭着说：“嘉航，对不起，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何小军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生活。”

陈嘉航看着林春羽，眼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他说：“春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些回忆你都忘了吗？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建设家乡，你怎么能轻易放弃？” 林春羽低下头，不敢看陈嘉航的眼睛。

陈嘉航听了林春羽的话，只觉心如刀绞，可他仍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质问：“不一样的生活？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就这么不值得一提？你忘了我们的承诺，忘了那些一起吃苦的岁月吗？”

何小军嗤笑一声，将林春羽往身后拉了拉，挑衅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春羽跟着我，能过上好日子，你能给她什么？”

这话彻底激怒了陈嘉航，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挣脱林春羽的手，挥起拳头就朝着何小军砸去。何小军也不甘示弱，抬手抵挡，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人纷纷围过来，指指点点，嘈杂的声音在林春羽耳边嗡嗡作响，她的大脑一片混乱，看着眼前失控的场景，心急如焚。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陈嘉航，你别闹了！我早就不爱你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我就是贪图何小军的钱，喜欢他给我的生活，你一个农民工，能给我带来什么，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陈嘉航的动作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春羽，仿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刚刚还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小军听到林春羽的话，得意地笑了笑，趁机用力推了陈嘉航一把，陈嘉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林春羽看着陈嘉航那绝望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嘉航深深地看了林春羽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痛苦和不甘，随后，他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孤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看着陈嘉航远去的背影，林春羽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何小军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春羽，你没事吧？” 林春羽摇了摇头，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已经彻底伤了陈嘉航的心，他们之间或许再也回不去了。但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无比纠结，既放不下与陈嘉航多年的感情，又无法割舍何小军给她带来的现实生活的改变。她在痛苦中挣扎着，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

陈嘉航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周围的喧嚣声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却又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街边店铺里播放的欢快音乐，此刻在他耳中却如同尖锐的噪音，一下下刺痛他的神经。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只是机械地挪动着脚步，任由身体带着他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游荡。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可这繁华的景象在陈嘉航眼中却如同一幅讽刺画。他想起小时候，和林春羽一起在老家的院子里仰望星空，他们憧憬着未来，说要一起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再回去建设家乡。那些美好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他走进一家小酒馆，酒馆里弥漫着烟酒的刺鼻气味，昏暗的灯光下，人们或是醉眼惺忪地聊天，或是独自闷头喝酒。陈嘉航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瓶最便宜的白酒，打开瓶盖，仰头就是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他的食道，却也暂时麻痹了他那颗破碎的心。

一杯又一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陈嘉航的眼前渐渐模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父亲和蔼的面容和林春羽曾经灿烂的笑容。他想起父亲在病床上还惦记着他和林春羽，希望他们能好好过日子；想起林春羽生病时，自己守在床边一夜未眠，悉心照料。可现在，父亲走了，林春羽也离他而去，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少，老板开始收拾桌椅，准备打烊。陈嘉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酒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滚烫的脸上，和着泪水一起滑落。他没有打伞，就这样在雨中走着，任由雨水湿透他的衣服，寒意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

回到旅馆，陈嘉航瘫倒在床上，衣服上的雨水浸湿了床单。他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无神。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电话，他知道母亲一定是在担心他，可他却没有勇气接听。他害怕听到母亲关切的声音，害怕面对家人，他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连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都守护不了。

这一夜，陈嘉航在痛苦和自责中度过，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打湿了枕头。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痛得无法呼吸。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走出这片黑暗，未来的路又该何去何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