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志异 第126章 失手

山路蜿蜒向上，云雾愈发浓重。陈生踩在湿滑的青石台阶上，只觉得脚下似有若无地传来阵阵震动，仿佛整座山都在呼吸。越往上走，空气中那股特殊的檀香味就越发明显，混合着松木与某种陈生说不出的草药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快到了。” 常登台压低声音，仿若生怕惊扰了这片山林中的神秘存在，同时伸手指向前方那座隐匿在云雾深处的石牌坊。

陈生眯起双眼，极力穿透那层朦胧的雾气，隐约可见牌坊之上 “铁刹仙境” 四个古朴大字，笔锋苍劲雄浑，仿若有龙蛇在其间游走，每一笔画都蕴含着岁月的沧桑与神秘的力量。

牌坊两侧，各立着一尊石像，左边是威风凛凛的黑虎，它昂首挺胸，双目圆睁，利齿微露，仿佛在守护着这片仙境，不容任何宵小侵犯；右边则是展翅欲飞的仙鹤，其身姿优雅，羽毛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会冲入云霄，带着仙人们的祈愿翱翔天际。

就在三人即将穿过牌坊的瞬间，陈生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眼前的景象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水波，不断晃动、扭曲。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旁的石柱，稳住身形，却惊愕地发现，那黑虎石像的眼睛竟缓缓转动起来，一对幽黑的眼眸直直地盯住了他，目光中仿佛带着某种审判的意味。

“别慌。” 常登台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陈生的肩膀，低声解释道，“这是护山灵兽在查验来客身份。咱们既来了这铁刹山，就得守这儿的规矩。”

陈生强自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只见那黑虎眼中陡然射出两道金光，如闪电般迅速，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扫了一遍。金光所到之处，陈生只觉体内的力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不由自主地在经脉中奔涌起来，原本潜藏在深处的力量仿佛被唤醒，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似要挣脱束缚。

“咦？” 一声轻微的惊疑从虚空中传来，仿若来自遥远的天际，又似近在耳畔。但随后，那股探查的力量似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缓缓消散。

金光瞬间散去，黑虎石像恢复了先前的静默，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陈生的幻觉。可此时的陈生，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心里清楚，刚才那一瞬间，自己所有的秘密，包括体内那股神秘力量的来源与特性，都被这护山灵兽看了个通透。

“走吧。” 常登台神色如常，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率先抬脚穿过牌坊。陈文武也轻轻拍了拍陈生的后背，以示安慰，示意他跟上。

就在穿过牌坊的刹那，眼前豁然开朗，一幅震撼人心的景象映入陈生眼帘，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

云雾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瞬间拨开，露出一片开阔无比的山顶平台。平台中央，一座古朴庄重的九层石塔拔地而起，塔身之上刻满了繁复神秘的符文，那些符文仿若有生命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每一道纹路都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与仙家的奥秘。而更令人惊叹的是，平台四周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形形色色的 “人”！

有身着古朴长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手持拂尘，神态悠然，周身散发着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有容貌艳丽、身姿婀娜的女子，她们衣袂飘飘，顾盼生姿，举手投足间尽显妩媚风情；有身材魁梧壮硕的彪形大汉；还有面容稚嫩的童子。更有甚者，是一些半人半兽的奇异存在，有的顶着一张栩栩如生的动物脸，或是狐狸的狡黠、或是狼的凶狠；有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随着身体的摆动轻轻摇曳，彰显着他们独特的身份。他们或安静地站立，或随意地席地而坐，亦或轻盈地飘浮在半空，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面向石塔方向。

“这... 这么多人？” 陈生喉咙干涩，艰难地压低声音说道，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常登台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介绍道：“东北地界上，稍有威名、有点来历的仙家，今日基本都齐聚于此了。你瞧那边 ——” 他抬起手，指向左侧一群井然有序的身影，“那便是柳家的人，柳天龙应该也在其中……”

陈生顺着常登台所指的方向望去，在柳家阵营中，果然一眼便看到了柳天龙和柳润雨熟悉的身影。柳天龙身姿挺拔，一袭白衣胜雪，神色冷峻，自带一股威严之气；柳润雨则亭亭玉立，面容姣好，眼神中透着灵动与聪慧。好在他们此刻并未察觉到陈生的存在。陈生暗自庆幸，同时也刻意压低身形，尽可能地躲着这些熟人。毕竟他此次是灵魂出窍，冒充清风前来，这可是极为冒险的举动。若被人识破，且不说黑妈妈脾性如何，单是在场众多仙家，就能轻易要了他的小命。

常登台又将手指向一群身着白衣的人影。这些 “人” 大多面容秀丽，举止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气质。但仔细端详，有些人的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狐媚之感；还有些在转身之际，衣摆下会不经意间露出蓬松柔软的尾巴尖，仿若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身份。

“那是胡家的。” 常登台轻声解释道，“胡三太奶是他们的老祖宗，修为高深莫测，今日想必也会现身。”

陈生的目光在胡家阵营中缓缓扫过，忽然注意到一位身着雪白长袍的老妇人。她满头银丝整齐地挽成高髻，上面插着一支古朴的玉簪，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老妇人手持一根蟠龙拐杖，拐杖上的蟠龙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此刻，她正闭目养神，神色安详。尽管看似普通，但周围所有胡家子弟都自觉地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眼神中满是敬畏与尊崇，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那位就是...？” 陈生还未说完，常登台便神色紧张地连忙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指指点点，同时压低声音说道：“噤声！胡三太奶修为通天，最是不喜小辈无礼。咱们在这，可得谨言慎行，莫要触了霉头。”

在平台右侧，是一群身着明黄色衣袍的身影。他们与其他仙家的庄重肃穆不同，显得最为活跃。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不时传出清脆爽朗的笑声。

“那便是黄家，咱们今日的目标。” 陈文武凑近陈生，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与期待。

陈生正要回应，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他猛地转身，却差点撞上一个瘦高的灰衣人。那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身形佝偻，像是被岁月压弯了脊梁。他脸上罩着一顶灰色兜帽，只露出一个尖尖的鼻子和几根细长的胡须，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灰家的。” 常登台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虽然语气依旧平静，但身体却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那灰衣人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用一双黑得发亮、仿若夜空中寒星般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陈生，鼻子不停地抽动着，像是在仔细嗅闻着什么独特的气味。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 “吱” 声，随后身形一晃，竟如轻烟般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脸惊愕的陈生三人。

“见鬼...” 陈生心有余悸地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见的是灰仙。” 陈文武试图用一句玩笑缓解紧张的气氛，可效果却并不明显。

常登台神色严肃，叮嘱道：“灰家虽说在战力上，在五大仙家中不算突出，但其行事最为诡秘邪门。咱们可得小心着点，尽量别与他们打交道，能躲多远躲多远。”

此时，平台上的仙家数量还在不断增加。有的脚踏五彩祥云，从天际飘然而至，周身光芒环绕，仿若天神下凡；有的则如破土而出的春笋，直接从地下钻了出来，带着泥土的气息和大地的厚重；更有甚者，竟从虚空之中踏出，每一步都仿佛撕裂了空间的束缚，留下一道道虚幻的光影。

陈生看到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足有两米多高的壮汉，他头顶一对弯曲粗壮的牛角，犹如两把利刃直插云霄，背上负着一柄巨大的斧头，斧头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劈开世间一切阻碍；不远处，一个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轻盈地飘浮在半空，她背后生着一对透明的翅膀，翅膀上的纹路精美绝伦，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息，松木香的醇厚、草药味的清新、花香的馥郁，还有许多陈生从未闻过、也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味道。这些气息相互交织、融合，非但没有显得杂乱无章，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而和谐的 “仙家气息”，让人置身其中，仿若进入了一个超凡脱俗的仙境。

“我们往柳家那边靠靠。” 常登台伸手拉了拉两人的衣袖，神色焦急地说道，“陈生，你如今灵魂出窍，身上气息本就与常人不同，若是被实力强大的仙家察觉，定会暴露破绽。咱们得找个不起眼的角落躲起来，站在这中间，太过显眼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刚走没几步，忽然，一阵清脆悦耳、宛如天籁般的钟声从石塔顶端悠悠传来。这钟声虽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平台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嘈杂的平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仙家都纷纷停止了交谈与动作，整齐划一地转向石塔方向，神色变得无比肃穆，眼神中满是敬畏与虔诚。

塔门缓缓开启，发出一阵低沉的 “嘎吱” 声，仿佛在宣告着一场神圣仪式的开始。一个头戴古朴黑色道冠的妇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出。她身着宽松飘逸的黑色道袍，道袍材质上乘，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绣工精湛绝伦，袖口与衣襟处用金线勾勒出精美的图案，如龙纹、凤纹、祥云纹等，随风轻摆时，仿若流淌的金色星河，熠熠生辉。她手持一根乌黑发亮的龙头拐杖，拐杖上的龙头雕刻得栩栩如生，双目圆睁，龙须飘逸，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一般，尽显威严与庄重。

“是铁刹山主！” 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道。

霎时间，原本还有些许嘈杂的场地，在无人维持秩序的情况下，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仙家纷纷跪地，齐声高呼：“恭迎铁刹山主！” 声音整齐划一，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这山间的云雾，直达天庭。

陈生见陈文武和常登台都迅速跪地，也连忙跟着跪拜行礼。但他好奇心作祟，趁着众人低头之际，偷偷抬眼朝着周围望去。只见众仙家中，唯有胡三太奶缓缓起身，对着黑妈妈微微颔首示意，动作优雅而不失尊重；而黑妈妈也微微点头，算是回礼，整个过程两人并未言语，却仿佛在无声中进行了一场高深的交流。

黑妈妈当真是气场十足，将领导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她一言不发，纵身一跃，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飞上塔顶，稳稳地悠然落座。随后，她微微闭目，口中开始缓缓传出经文之声。那经文之声仿若一股清泉，流淌在每一位仙家的心田，又似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众人的灵魂。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黑妈妈的声音平和而又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仙家的耳朵里，仿若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众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众仙家见状，纷纷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聆听、体会着经文之中蕴含的奥秘与智慧。

此时，差距便显现了出来。所有人都沉浸在黑妈妈的讲道之中，如痴如醉，仿若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只有陈生这个 “坏孩子” 心不在焉，如同课堂上溜号的学生。

他见陈文武和常登台也沉醉其中，一副忘我的模样，自觉无聊至极。百无聊赖之下，陈生开始朝着黄家的聚集地观望。这一看之下，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熟人，竟是王老鬼座下那个曾经反水的黄千星。陈生心中一动，寻思着能不能从他身上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但念头一转，又摇了摇头，暗自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心里清楚，这黄千星是个十足的反骨仔，反复无常，根本不值得信任。

然而，随着陈生的目光继续扫视，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更大的惊喜，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在天池助黄天策逃走的黄飞沙！陈生只觉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涌上心头。他深知，若是能抓住黄飞沙，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黄天策的下落。

陈生见状，连忙伸手轻轻戳了戳陈文武和常登台，试图叫醒他们。可两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依旧沉浸在黑妈妈的讲道之中，毫无反应。陈生心中纠结万分，一方面深知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再想找到黄飞沙，简直难如登天；另一方面，又担心独自行动会暴露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但最终，强烈的好奇心与对真相的渴望还是战胜了恐惧。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绝不能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于是，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一点一点朝着黄飞沙的位置靠近。好在全场的仙家都在聚精会神地领悟黑妈妈讲道的精髓，沉浸在一片祥和、安静的氛围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陈生这个不速之客的异常举动。

不一会儿，陈生已经成功地来到了黄飞沙身边。可此时，他却犯了难，心中暗自思忖：该如何才能一举将他拿下呢？思来想去，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好办法。“玛德，要是百妖谱在身上就好了，老子直接用它把黄飞沙收了！” 陈生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话音刚落，陈生就感觉自己胸口处突然多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他惊讶地伸手一摸，竟摸到了那本熟悉的百妖谱！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陈生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灵魂出窍的状态下，竟然还能召唤出百妖谱。

兴奋过度的陈生，完全忘记了此刻身处黑妈妈的道场，周围皆是法力高强的仙家。他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咬破手指。奇怪的是，这次从伤口中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独属于鬼仙的幽冥之力，那股力量幽蓝深邃，仿若来自九幽地狱，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不过，好在这并不影响他操纵百妖谱。

随着陈生的动作，百妖谱瞬间腾空而起，书页无风自动，“哗哗” 作响。它对着盘膝打坐的黄飞沙，爆发出一股恐怖至极的吸力，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这股吸力扭曲、压缩，形成了一个个小型的漩涡。也就在此时，稳坐塔上的黑妈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原本流畅的讲道声陡然停顿了下来。而下边的仙家们也纷纷回过神来，瞬间感觉到了陈生这边的强大力量波动。他们纷纷怒目而视，眼中满是愤怒与震惊，仿佛在质问这个胆敢在黑妈妈道场捣乱的不速之客。

“大胆！何人敢搅扰黑妈妈讲道！” 伴随着几声愤怒的厉喝，众多仙家摩拳擦掌，准备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将陈生置于死地。

眼看着黄飞沙即将被百妖谱收入其中，陈生心中一阵狂喜。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塔顶的黑妈妈却不慌不忙，只是随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而又强大的气息瞬间将百妖谱包裹。原本狂暴无比、肆意吸取力量的百妖谱，在这股气息的笼罩下，瞬间没了脾气，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乖乖地重新回到了陈生手中。

这局面让陈生直接就懵圈了，百妖谱这么牛逼的东西可以说是第一次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