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志异 第141章 守关人

“五仙不过关...” 陈生压低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张清羽闻言，神色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脚下油门微微加重，速度愈发迅猛：“没错。镇守山海关的地仙苍云海失踪了。”

“苍云海？” 陈生眉头紧锁，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十分陌生。

张清羽一边专注地盯着前方道路，一边解释道：“一位修行三百多年的外五行仙家，从清末开始就驻守山海关，专门负责登记造册堂营仙家出入关的事务。一百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陈生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些白杨树宛如列队的士兵，却在飞速后退中逐渐模糊。他收回视线，问道：“现在是谁在把守？”

“蟒山河。” 张清羽说出这个名字时，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充满了警惕与戒备，“听这名字就知道，他是柳家的人。”

陈生心中猛地一沉。在五仙之中，柳家，也就是蛇仙一脉，向来以阴狠难缠闻名。他转头看向张清羽，眼神中满是担忧：“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正常交接？这不合规矩吧？”

“当然不合规矩！” 张清羽情绪激动，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车子瞬间偏离车道，又迅速回正。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焦虑，“守关人一直由黑妈妈直接指派，而黑妈妈......”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干涩，“前一阵子也失踪了。”

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在持续作响。陈生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缓缓爬上，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那天，黑妈妈说跟着胡天祖他们去看看，可这一去，究竟是去探查情况，还是早已陷入困境？是被控制，亦或是被胡天祖胁迫参与了什么阴谋？

“所以现在山海关无人监管，五仙可以随意出入？” 陈生打破沉默，问道。

张清羽摇了摇头，神情凝重：“不，蟒山河在‘监管’，但他的方式与苍云海截然不同。以前苍云海会严格审查一视同仁，不放过任何细节。可现在，蟒山河却大开方便之门，尤其是对胡黄两家。”

陈生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是说... 有组织的入关？”

“每座。” 张清羽面色阴沉，眼中满是忧虑，“我暗中跟踪了几批入关的仙家，发现他们并非零散的个体，而是有着明确目的地和任务的队伍。以往，一些登记造册的仙家入关办事，或者偶尔有些小活动，倒也正常。但这次，情况完全不同。我怀疑蟒山河在收受贿赂，故意放行一些不该放行的东西。”

车子驶过一处收费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阳光瞬间消失，天色陡然暗了下来。陈生不经意间望向远处山峦，只见一团形状怪异的黑云在空中盘旋，那模样隐约像是一条昂首的巨蟒，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你和他交过手了？” 陈生从张清羽的话语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端倪，开口问道。

张清羽苦笑着拉起左臂袖子，一道狰狞的黑色伤痕赫然出现在手腕上，伤口边缘焦黑，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刺穿后又被烧灼过一般：“就一下，差点要了我的命。蟒山河至少有八百年道行，我使出浑身解数，在他面前几乎毫无作用。”

陈生倒吸一口凉气。他深知张清羽的实力，能在瞬间将张清羽伤成这般模样，蟒山河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所以你需要百妖谱。” 陈生恍然大悟。

张清羽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如果蟒山河继续把持关口，不出三个月，中原大地必将妖孽横行。黑妈妈失踪后，再无人能约束他们。虽说平日里称他们为地仙，可一旦没了规矩，他们比普通妖怪更加可怕......”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中的严峻形势不言而喻。

车窗外的景色依旧在飞速后退，陈生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感受着空调冷风拂过脸颊，却无法驱散心中的寒意。张清羽的右手稳稳搭在方向盘上，左手却无意识地敲击着车门内侧，节奏凌乱，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虑。

“你身体怎么样？” 张清羽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陈生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陈生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还隐隐作痛，他强撑着说道：“暂时‘死不了’。”

然而，话音未落，张清羽突然猛踩刹车。巨大的惯性让陈生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

“怎么回事？你这是嫌我不死？” 陈生稳住身形，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百米外设置了路障，几名警察正在逐车检查。

“临时检查站？” 张清羽皱起眉头，缓缓将车驶入排队车道，“什么情况......”

随着车辆缓缓向前挪动，陈生注意到警察们的检查格外细致，不仅仔细查看证件，还会反复打量车内的每个角落，甚至要求打开后备箱检查。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带队警官的背影莫名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终于，车子开到了检查点前，那位警官转过身来。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陈生惊讶地喊道：“左超？”

身着警服的左超同样满脸惊讶：“陈生？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的目光在陈生和张清羽之间来回扫视，眼中满是疑惑。

陈生推开车门走下车，。眼前的左超与上次见面相比，明显消瘦了许多，眼窝深陷，脸色疲惫，显然最近一直没休息好。

“你怎么在这儿？还搞这么大阵仗？” 陈生环顾四周，至少有二十名警员在忙碌地执行任务。

左超将两人拉到路旁，压低声音说道：“陆珠跑了。”

“什么？” 陈生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她在保外就医期间逃脱了。” 左超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与自责，“上头对此十分重视，专门调我来负责追捕。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她很可能往这个方向来了。”

陈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飞机上那个黑衣女子诡异的笑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问道：“左队，陆珠是不是擅长易容？”

“这还真不太清楚。” 左超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你见过可疑的人？”

陈生迅速将飞机上的遭遇简要叙述了一遍，左超听后，立刻掏出对讲机，命令手下调取机场监控。

“你们这是要去关口？” 左超收起对讲机，问道。

陈生点了点头：“出了点乱子，而且可能是大麻烦。等你处理完陆珠的事儿，要是有时间，来帮帮我。”

左超心领神会，作为接触过超自然事件的特殊刑警，他明白陈生话语中的深意：“最近这边确实不太平。前天晚上，有村民报案说看见‘长虫精’；昨天，又有人声称被黄鼠狼迷了心窍...... 你们一定要小心。我这边处理完，说不定也得过去看看。”

三人简单交流了几句后，左超因公务在身，不得不返回岗位：“山海关那边如果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官方渠道处理事情总是慢半拍。”

回到车上，张清羽重新发动汽车，驶离检查站。车子继续朝着山海关的方向前行，远处那座见证了无数历史变迁的古老关隘，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阴森可怖。更令人不安的是，关城上空盘旋的那团黑云愈发浓烈，仔细看去，竟然隐约可见鳞片状的纹路。

“看那里。” 张清羽突然指着路边说道。

陈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田野间有几道快速移动的影子，在黄昏的光影中若隐若现。普通人或许会以为是风吹草动，但陈生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只黄鼠狼和两只狐狸，它们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朝着山海关的方向奔去。

“又一批。” 张清羽声音低沉而凝重，“我知道的这已经是第七批了。”

陈生伸手摸了摸怀中的百妖谱，目光坚定：“先会会这位蟒山河。如果谈不拢...” 他拍了拍百妖谱，“就用这个。”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将天地彻底浸染，四周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张清羽驾驶的车子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而颤抖。当车子缓缓抵达山海关外最后一个弯道时，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突然划破压抑的夜空，刹那间照亮了关城上方那团黑云。

张清羽和陈生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 ——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云，而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虚影，正盘踞在关隘上空，它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庞大，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幽光。它的两只眼睛猩红如血，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恶光芒，仿佛能看穿人的灵魂，冷冷地注视着来车的方向。

张清羽下意识地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痕迹。车子剧烈晃动，两人的身体也跟着猛地前倾。他与陈生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戒备。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

“准备好了吗？看来咱们早就被盯上了！” 张清羽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迅速从后座取出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动作熟练而沉稳。布包解开，里面是他惯用的桃木剑和一些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法器。

陈生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他将百妖谱小心翼翼地放入贴身暗袋：“走吧，去会会这位新‘守关人’。”

两人推开车门，刺骨的夜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他们沿着狭窄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关口处靠近。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似乎比往常更加松软，仿佛随时都会塌陷。陈生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泥土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如同鲜血一般。

“血土...” 张清羽的脸色骤变，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恐。他迅速从布袋中抓出一把朱砂，用力撒向前方。朱砂落地的瞬间，燃起幽蓝的火焰，照亮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蛇形痕迹 —— 每条痕迹都深达寸许，像是被巨蟒庞大的身躯碾压而过，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恐怖场景。

突然，前方传来 “沙沙” 的摩擦声，仿佛是无数蛇类在游动。陈生猛地抬头，只见关口阴影处缓缓游出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巨蟒。巨蟒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冰冷而坚硬。更骇人的是，蟒首竟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酷与杀意，正用竖瞳冷冷注视着他们。

“龙虎山的小子，之前让你活着跑；怎么还敢来？什么时候轮到龙虎山来管我们五大仙家的事儿了？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蟒山河的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仿佛毒蛇吐信，充满了嘲讽与威胁，“黑妈妈都管不了，你们也配插手？”

张清羽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桃木剑上。刹那间，剑身泛起耀眼的金光，仿佛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握紧桃木剑，眼神坚定而锐利：“少废话！苍云海在哪？”

蟒山河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整个关城都随之剧烈震动。陈生惊恐地发现，城墙砖缝中钻出无数小蛇，密密麻麻，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蠕动的蛇海。更可怕的是，那些蛇身上都带着诡异的符咒花纹，散发着神秘而邪恶的气息。

“看清楚了！” 蟒山河的蛇尾狠狠拍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一个半透明的身影被从地底震出 —— 正是遍体鳞伤的苍云海。他的四肢被四道黑气钉在空中，身体在空中无力地挣扎着，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