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三国志 第27章 黄初改制

十二月，曹丕开始营建洛阳宫。戊午日，他亲临洛阳。当时曹丕住在北宫，在建始殿接见群臣，殿门名为承明，陈思王曹植诗中“谒帝承明庐”说的就是这里。到了魏明帝时期，才在汉朝南宫崇德殿的旧址上修建太极、昭阳等宫殿。关于历法和服色，魏国认为夏朝的历法顺应天时，所以直接采用夏历，并且服色崇尚黄色。而“洛阳”的名称也有一番改动，因为汉朝属火德，火忌水，所以最初将“洛”字去掉“水”旁加上“佳”字；但魏国在五行中属土，土是水的克制者，水遇到土才能流动，土得到水会变得柔软，于是又去掉“佳”加“水”，把“雒”变回“洛”。

这一年，长水校尉戴陵向曹丕进谏，认为他不应该频繁外出打猎。曹丕听后大怒，将戴陵的死罪减轻一等。

黄初二年（公元221年）春正月，曹丕到郊外祭祀天地和明堂。甲戌日，他到原陵去打猎，并派使者用太牢（牛、羊、猪三牲全备的祭品）祭祀汉世祖刘秀。乙亥日，他在东郊举行迎日仪式。不过，按照礼制，天子应该在春分迎日，秋分祭月，这一年正月郊祀的记载中，祭月没有日期，乙亥日迎日又没有提及祭月，很可能是记载出现了脱漏。而魏明帝时的迎日祭月都符合礼制，所以可以推断这里的记载有误。

这个月，曹丕还颁布新令，规定人口满十万的郡国，每年要推举一名孝廉；如果有特别优秀突出的人才，不受户口数量限制。辛巳日，他从三公的封邑中分出部分户口，封他们的子弟各一人为列侯。壬午日，曹丕下令免除颍川郡一年的田租。诏书里提到，颍川是先帝曹操起兵征伐的地方，官渡之战时，天下局势动荡，四方人心离散，而颍川郡坚守大义，青壮年拿起武器参战，老弱之人负责运送粮食。以前汉高祖把秦中作为国家的根本，光武帝依靠河内奠定帝王基业，如今自己又在这里登坛接受禅让，是上天借助颍川郡帮助大魏建立。此外，曹丕还将许县改名为许昌县，把魏郡东部设为阳平郡，西部设为广平郡。《魏略》记载，曹丕把长安、谯、许昌、邺、洛阳定为五都，立下石表划定中都范围，西起宜阳，北沿太行山，东北到阳平，南至鲁阳，东到郯县，并下令允许天下百姓向内迁徙，免除五年赋税，后来又延长了免税时间。

曹丕下达诏书说：“昔日孔子具备大圣的才能，怀有帝王般的器量。然而，他生在周朝末年，没有承受天命成为帝王的运势。在鲁国、卫国的朝堂上，在洙水、泗水一带传播教化。他四处奔波，急切地想要委屈自己来保存正道，降低身份来拯救世道。但当时的王公贵族始终没有重用他。孔子只好退而研究五代的礼仪制度，从事着素王（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者）的事业。他依据鲁国的历史编写了《春秋》，又与太师一起订正《雅》《颂》的乐调。使得千年之后，人们无不尊崇他的文章进行着述创作，敬仰他的圣明来成就谋略。唉！孔子可真是闻名于世的大圣，是万代的师表啊。如今天下大乱，各种祭祀活动都荒废了。孔子故居的庙宇毁坏后无人修缮，褒成侯的后人断绝，无人继承。阙里听不到讲学颂经的声音，四季也看不到祭祀的场景。这哪里是尊崇礼制、酬报功绩，以及让盛德之人百世都享受祭祀的做法呢！现在任命议郎孔羡为宗圣侯，封邑一百户，让他负责祭祀孔子。”同时，曹丕下令让鲁郡修复孔子的旧庙，安排一百户吏卒去守卫，还在庙外建造了许多房舍，供求学的人居住。

（春季）三月，曹丕给辽东太守公孙恭加官为车骑将军，并且重新开始使用五铢钱。到了夏四月，曹丕任命车骑将军曹仁为大将军。五月，郑甘再次叛乱，曹丕派遣曹仁前去讨伐，最终将其斩杀。六月庚子日，曹丕首次祭祀五岳四渎，并且按照一定的等级祭祀各种神灵。（据《魏书》记载：甲辰日，由于京师的宗庙还没有建成，曹丕亲自在建始殿祭祀武皇帝曹操，他亲自进献祭品、奠酒，就像普通人家祭祀祖先一样行礼。）丁卯日，曹丕的夫人甄氏去世。戊辰日是月底，发生了日食。有关官员上奏请求罢免太尉，曹丕下诏说：“灾异现象的出现，是上天用来谴责君主的，却把过错归到大臣身上，这哪里符合大禹、商汤归罪于自己的大义呢？现在命令百官各自恭敬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以后再有天地灾异，不要再弹劾三公。”

秋八月，孙权派使者带着奏章前来，并且送回了于禁等人。丁巳日，曹丕派太常邢贞持符节去授予孙权大将军的职位，封他为吴王，并且赐予九锡之礼。冬十月，曹丕授予杨彪光禄大夫一职。（《魏书》记载：己亥日，公卿在初一的清晨上朝，一起请出原汉朝太尉杨彪，用对待宾客的礼节对待他。曹丕下诏说：“古代先王制定赐给老人几案和手杖的制度，是为了以宾客之礼对待老人，褒奖尊崇元老。以前孔光、卓茂都因为品德美好、年事已高，受到这样的赏赐。杨公曾是汉朝的宰辅大臣，从他的祖先以来，世代都以名节着称。如今他年过七十，行为举止仍不逾越规矩，可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应该给予他特殊的恩宠，来彰显他旧日的德行。现在赐给杨公延年杖和凭几；朝见的时候，允许他拄着拐杖进入朝堂，还可以戴鹿皮冠。”杨彪推辞，但曹丕没有听从，杨彪最终穿着布单衣、戴着皮弁去朝见。《续汉书》记载：杨彪看到汉朝的国运即将终结，自认为家族几代人都担任三公之职，以做魏国的臣子为耻，于是声称自己脚有残疾，不能行走。过了十多年，曹丕成为魏王的时候，想要任命他为太尉，让近臣去传达旨意。杨彪推辞说：“我曾经在汉朝担任三公，当时世道衰败混乱，我没能为国家做出什么贡献。如果再做魏国的臣子，对国家的选拔来说，也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曹丕没有勉强他。黄初四年，曹丕下诏任命杨彪为光禄大夫，俸禄为中二千石，朝见时的位次在三公之后，仿照孔光的旧例。杨彪上奏章坚决推辞，曹丕没有答应，还在他的家门口设置行马（一种阻拦人马通行的木架），安排吏卒守卫，以此表示优待尊崇。杨彪八十四岁的时候，在黄初六年去世。他的儿子杨修，事迹在《陈思王传》中有记载。）由于粮食价格昂贵，曹丕下令停止使用五铢钱。（《魏书》记载：十一月辛未日，镇西将军曹真率领众将以及州郡的士兵讨伐并打败了叛乱的胡人治元多、卢水、封赏等人，斩杀五万多人，俘获十万人口，缴获一百一十一万只羊、八万头牛，河西地区于是被平定。曹丕刚开始听说胡人决水灌显美城时，对身边的将领们说：“以前隗嚣用水灌略阳城，光武帝趁着他疲惫的时候，进兵消灭了他。如今胡人决水灌显美城，情况很相似，打败胡人应该用不了多久。”十天后，打败胡人的捷报就到了，曹丕大笑着说：“我在营帐中出谋划策，将领们在万里之外奋勇作战，我们的配合就像符节一样契合。前后作战获胜、俘获敌人，还没有像这次这么成功的。”）己卯日，曹丕任命大将军曹仁为大司马。十二月，曹丕向东巡视。这一年，还建造了陵云台。

黄初三年（公元222年）正月丙寅朔日，发生了日食。庚午日，曹丕前往许昌宫。他下诏说：“如今的计吏、孝廉，就相当于古代向朝廷举荐的贤才。即便是只有十户人家的小地方，也一定有忠诚守信的人。要是只按照年龄来选拔人才，那像吕尚、周晋这样的贤才就无法在过去显达于世了。现在命令各郡国选拔人才，不要受年龄限制，只要是精通儒家经术的儒生，或是通晓法令条文的官吏，选拔上来后都要加以试用。有关部门要检举那些故意不按实际情况举荐的人。”（《魏书》记载：癸亥日，孙权上书说：“刘备的四万名党羽，带着二三千匹马，出兵秭归，请允许我前去扫平他们，我会以胜利作为回报。”曹丕回复道：“昔日隗嚣的弊病，是灾祸从栒邑引发；公孙述被擒，是变故在扞关兴起。将军你要振奋军威，努力建立奇功，别让我失望。”）

二月，鄯善、龟兹、于阗的国王各自派使者前来进献贡物。曹丕下诏说：“西戎各部顺服，氐族、羌族前来朝见，《诗经》《尚书》都赞美这样的盛事。近来西域的外族纷纷叩开边关前来归附，派使者去安抚慰问他们。”此后，西域与中原重新打通联系，魏国还设置了戊己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