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忧无疾 第18章 红串四珠

他们重新走回房间时，红锡的状态已经明显有些差了，他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疑点太多了，或许真的如风堂主所说，要等风水师来了，一切才能解释的通吧…

苍飞鸿看见红锡脸色惨白，像是刚缓过来一样，有些诧异的问道：“红小溪，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你们说了什么啊？”

他走上前扶住红锡的胳膊，突然感觉掌心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他低头一看：“哎？你不是戴着要给风堂主看看的手串吗？怎么不给风堂主啊？”

不等红锡回答，苍飞鸿道：“算了，我帮你给吧。”

他利落地褪下红锡的手串，拿起来在手中观赏好一阵，时不时微微惊叹：“那风水师给你的到底是什么好玩意，如此晶莹透亮…”

红锡叹了口气，无奈扶额，没有理他。

风无疾目标明确的走向另外两具尸体，一把掀开了尸身上的白布，不出意外的，在二人的掌心中都找了红珠。

苍飞鸿握着手串，走到她身边，看见她手中攥着的两颗红色珠子，惊诧道：“唉？连前天刚死的小厮身上都有红色的珠子啊，好奇怪。”

“而且…这东西怎么跟手串上的珠子长的这般相像？一个珠宝阁的吗？”

“一样的，手串？”风无疾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重点，道：“苍公子，还请把手串给我看一看。”

“噢噢，给你…”苍飞鸿下意识把手串递给她。

风无疾拿着这两种珠子对比了一下，旋即笑了出来，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风堂主，这红手串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苍飞鸿有些摸不清她的思路。

风无疾摩挲着扳指，看了一眼远处靠着门闭眼休息的红锡，将红串收进袖口，对苍飞鸿摇了摇头：“没有，但这个手串，红楼主暂时不能带了。”

红锡刚刚表现出来的状态就不对劲，现在要是再知道了这手串也有问题…

苍飞鸿显然没明白她话中意思，看见风无疾瞥了一眼红锡，瞬间恍然大悟，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搭上风无疾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风堂主，你喜欢这个珠子想独吞？放心哈，我不会帮你告诉红小溪的。”

风无疾嘴角一抽，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看来这傻小子是真的没有什么智商。

“阿弃，”她招呼着一旁候了多时的李长弃：“来，帮我拿一下。”

李长弃刚握上红串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觉得不对劲，他抬头看向风无疾，正好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东西…”太不对劲了，上面貌似…

风无疾眼神闪烁，掩唇咳了一声。

多年的默契，让李长弃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这一幕在苍飞鸿眼中完全变了味，他哈哈笑道：“没想到风堂主还挺谨慎的嘛，没关系，到时候红小溪问起，我就说我拿着玩几天再还他。”

“…嗯，谢谢你，但你不妨回头看看？”风无疾歪了歪头，笑着道。

“什...…”

闻言，苍飞鸿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本该靠墙休息的红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他身后了。

“我靠！！红小溪？？你…你啥时候来这的啊，怎么神出鬼没的…”苍飞鸿差点没被吓到魂飞魄散。

“我我我我…红小溪你听见啥了吗？”他语无伦次的问道。

红锡头上还带着细微的汗珠，他先是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风无疾，随后摇了摇头：“看你站在这里半天，似乎在嘀咕什么，来看看。”

他没有问及手串的事情，而苍飞鸿此刻处于心虚的状态，也没注意到这点，他目光乱飘，想将红锡的注意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直到他的视线落在李长弃手中的红珠子上。

人偏偏是在紧急的情况下，才能想起潜意识里的事。

此刻，他脑中灵光一现，抓过了那抹一闪而过的记忆——

“我靠！快把红珠给我看看！”苍飞鸿猛地一拍手，喊了一声，夺过李长弃手上的珠子，仔细观察道：“对，就是这东西，我见过！”

只见手中的红珠熠熠生辉，乍一看就是普普通通的、闺阁小姐戴着珠宝首饰。但苍飞鸿深知，这东西一点也不如它的外表一样美丽宁和。

红锡上前问道：“苍飞鸿，说清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怪的？”

苍飞鸿攥紧拳头，不敢置信道：“这他爹的…是七年前习武者人人警惕的毒物「步窃」啊！”

“这哪是什么普通的珠子…谁这么毒啊，还能搞到这东西，”他甚至来不及回答红锡的话，急切地去翻另外三具尸体的白布。

李长弃和风无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没有阻止。

果不其然，苍飞鸿分别在另外几具尸体的手中找到了三颗红珠子。

“「步窃」七年未出世，一出就出四颗…”他握着珠子，低头喃喃道。

风无疾自知要给他缓一缓的时间，便拦住了一旁皱眉想再次上前问的红锡，道：“红楼主，可否告知于我，这其余三具尸体的身份？”

正好搞清楚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被江湖仇敌所杀。

红锡望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苍飞鸿，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第二具男尸，名唤王洪岩，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男人，家道中落，几乎几日来一次我们红楼春水，而他之所以现在尸身在此，无人认领，是因为…”

“他家中父母年迈，早已过世，妻子去年也离开人世，而那唯一的独子，几个月前也因为没钱治病，刚刚病死。”

闻言，风无疾看了眼王洪岩的尸身，他全貌看起来并不邋遢，穿的衣服甚至像是新换的。

一旁的红锡继续介绍道：“他原本在一家作坊干些杂活计，发了工资就来春水亭赏景，每次只要一壶梨花春，然后对着竹林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说着说着，他眼底划过惋惜之情：“王洪岩平时为人宽厚，我也曾亲自去过他所干活的作坊拜访，那里的老板都跟我夸赞他。”

“他干活也不偷懒，从来都是勤勤恳恳，老板也可怜他的遭遇，几次想给他多加一些工钱，但都被拒绝了，人家就领着自己该领的工钱。”

红锡叹了口气：“可惜，都怪我治理不严，害了这么一位…”

但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他收起外露的情绪，继续道：“而这其余两位，都是红楼的小厮，原本是钧州街边的乞丐，被我收入红楼。”

话落，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小罗神色有些许松动，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风疾摩挲着扳指，听红锡说了这么多，她倒是看出来了这位红楼主的性情。

红锡在发现第一具尸体时，就能及时闭楼不为敛财而再迎客，也能证明此人心胸宽广，品行端正，是位正直之人。

此刻，红锡眼中迟疑不定，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恕红某冒昧，我想知道，您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世能发现什么吗？”

“也不算有什么大发现，就是排除了一种可能性吧，”风无疾笑了笑。

“红楼主有没有发现，如此看来这四位都是身世悲苦，且在他人眼中存在度很低的小人物，这就能排除不是仇人所杀。”

闻言，红锡思索了一会道：“您说的没错，我也的确想过，这几人是不是被敌报仇，机缘巧合下被认为是竹怨鬼所杀，但按照您的思路，确实可以排除这项可能了。”

风无疾点点头，看向李长弃，他立马会意，伸手彻底掀开了王洪岩尸体上的白布。

“您看，这具尸体的伤，可是更加严重。”

红锡见到王洪岩尸体上骇人的伤痕，一愣，久久没说出话。

风无疾耸耸肩，搭上尸体的手腕：“……”

下一刻，她眼眸微动，一指刚想按上男人的腹部，就被李长弃制止：“我来吧。”

“好啊，那劳烦弃美人了。”

这一探可不得了，李长弃发现了许多未曾在尸体表面上展露的暗伤。他抿了抿唇：“腹部有积血，器脏有破裂，此前被人重击过腹部，对比第一具尸体的伤，凶手的力度内力则更加深厚。”

李长弃收回手，“他先被人正面袭击，受了极重的内伤，但这却没有致他而死。”

风无疾拉下男人脖领处的衣服，“红楼主，您自己看看他的脖后。”

红锡面色凝重，手指微颤，道：“这…”

仔细看去，王洪岩脖颈处有一处泛着乌青，那明显是针扎过的孔迹！

红锡后退几步，“风堂主…红某敢确定，自案发以来，我两日检查一次这里，两人几日来身上绝无其他的伤痕。唯独这次我忙于竹林的问题，间隔两天未踏足此地，但没有我的命令，没有人曾进来过。”

“而那颗红珠…与我红家宝物长的如此相像。若真的是有心之人放的，只可能是趁着我这两日没来春水亭时所做。”

这珠子与宝物的模样确实相似，就连他当初第一眼见到红珠的时候，差点以为真的是「七窍珠」。

这珠子到底是什么东西？红锡下意识看向一旁失落的苍飞鸿。

或许，他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