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你在哪呢?”
张天麟跑到阳台,声音发颤问道。
“陪你外婆打麻将。”
陈倩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事吗?没事挂了。”
搓麻将地声音响起。
“有有,有点小事。”
张天麟硬着头皮,心虚地说。
“那你说啊。”
张天麟咽了口唾沫,“不过......老妈你先听我说完,先不要插嘴......”
“我马上回来。”陈倩兰留下一句话后,电话挂断。
完了完了完了......
张天麟蹲下身,开始薅头发,不断啧啧啧......
张天麟不敢想陈倩兰到家后,会和古卿月说什么。
“好了?”古卿月见张天麟从房间走出来,询问道。
张天麟点点头,“嗯。”
我应该说些什么啊?
肯定不能让老师全部承担。
毕竟和老师没有关系啊,纯粹是我自己喝醉导致的......
张天麟快步走到沙发坐下,“老师,你......你可千万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
古卿月沉默。
半小时后。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遭了。
老妈你就不能回来的慢一点吗。
“你是?”
一道中年男子地声音响起。
我去?
老爸?
老妈和老爸说了?
张天麟心里暗道不妙。
老爸脾气比老妈差多了,所以我才只敢和老妈说啊......
门外中年男子见有陌生人坐在自己家沙发上,于是后退几步,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是自己家没错啊。
也是自己家布局啊。
那那个女生是谁?
张天麟缩在沙发下,头皮都没有漏出。
“老爸,你快进来。”张天麟咬着牙,恐惧道。
“你的眼睛?怎么了?”张孟东走进屋,张天麟从沙发底下钻出来,来到门口。
谁把我儿子打了?
还插眼?
还是这臭小子惹事了?
老爸看来不知道,纯粹是巧合?
没等张孟东继续开口询问,古卿月声音传来。
“天麟爸爸,您好,我是天麟的老师。”
古卿月在沙发上平复一下心情,试图让自己镇定一些,可惜作用不大。
老师?
这臭小子犯什么事了?
都把老师干家里来了?
不对啊......
现在不是放假了吗......
“天麟爸爸,真的很抱歉......我没有照顾好天麟......导致他眼睛变成了这样......”
古卿月走到张孟东旁边,向着张孟东九十度鞠躬,双手放至腹部,长发披散,垂直于地面,语气诚恳道。
“不是的老爸,不是老师说的那样......”张天麟赶忙拉起张孟东的胳膊,解释说。
张孟东愣神。
一下子太多消息接收进大脑。
有些处理不过来。
“都是我的错......您怎么怪我,我都接受......”
古卿月拉开张天麟。
笨学生,捣什么乱!
“古老师,是古老师吗?我没认错吧?”陈倩兰声音响起,语气有些不确定,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进屋内。
“呦,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古老师。”陈倩兰在古卿月身上四下打量了一下,嗯,不会错的。
“你认识?”张孟东看自己媳妇好像认识这位儿子的老师,开口询问道。
陈倩兰瞥了眼张孟东,没好气地说:“儿子哪次家长会不是我去开?你去过一次吗?”
家长会?
高中老师啊?
张孟东恍然大悟。
他还一直寻思是儿子的大学老师呢。
初中时候张孟东偶尔还会去开家长会,到了高中就完全托管给陈倩兰了。
不过一般家长会都是班主任开,各科老师偶尔会说道几句,没见过也正常......
“天麟妈妈,抱歉,我......”古卿月见陈倩兰拉起自己的手,看着陈倩兰的眼睛,继续道歉道。
“唉,别说了古老师,这小孩电话里已经都告诉我了,来来,先坐。”陈倩兰拉住古卿月,将她带到沙发坐下。
“你也不知道给你老师倒杯水喝,臭小子。”陈倩兰抬头瞪了眼张天麟,龇牙咧嘴道。
老妈我冤枉。
您看看茶几啊。
“不是的天麟妈妈,这杯就是天麟给我倒的。”古卿月将头扭过,陈倩兰也跟随视线看向茶几。
哦。
我还以为这是臭小子喝的。
张孟东伸手笃了笃张天麟后背。
张天麟转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张孟东。
张孟东朝张天麟勾了勾手,没有说话,转身朝房间走去。
张天麟看着张孟东背影,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陈倩兰,刚好陈倩兰此时也在看张天麟。
张天麟双手合十。
求求了老妈,不要为难老师啊。
都是我的错,和老师无关。
您可千万不要难为我老师啊......
张天麟祈求后,开始一顿瞎比划,嘴里念着无声唇语。
陈倩兰不搭理张天麟,给了他一个眼色。
张天麟心里默默叹气一口,离开找张孟东。
“医生怎么说?”张孟东关上门,指了指床铺,示意张天麟坐下。
“没什么事,就让我注意休养,过几时就好了。”张天麟看着张孟东的扑克脸,那严肃的表情,心情开始紧张。
张天麟从小到大就怕自己父亲。
父亲脾气很差,动不动就发火,不过也只是说说自己而已,从来没有打过自己,这点倒是不错。
属于那种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张天麟开始琢磨要是自己父亲发火,去为难老师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肯定要阻止他!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张孟东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张天麟,语气严肃。
“就是......其实和老师没有关系,是我自己非要......”张天麟避重就轻道,有什么事都冲我来。
“嗯。”张孟东思考着,“没有了?”
张天麟摇摇头,“没有了,都是我的错,老师非要插一脚,老爸,你可不能当不讲理的人啊......”张天麟起身挡住房门,心脏乱跳。
“哼。”张孟东冷哼一声,“活该。”
“让你长长记性,要是真瞎了,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张孟东坐在床上,语气平静道。
哦?
老爸好像没有怪老师的意思吧?
这意思...应该就是没有吧?
张天麟蹑手蹑脚,扭捏地走上前,小声支支吾吾问:“老爸......你......不怪老师吧?”
“哼。”张孟东冷哼,“不怪,我有什么好怪人家的,要怪只会怪你,愚蠢。”
好耶。
老爸英明。
张天麟心中小人欢呼雀跃。
心想老爸都过关了,老妈那肯定就没事了,毕竟老妈和老师一样,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好啦,古老师,这不怪你,要你这么说,我们这做父母的也有责任才对,天麟跟你出去,是我批准的,我这当妈的责任才大啊......”陈倩兰拍着古卿月的手,轻声安慰道。
张天麟踮着脚尖,大气不喘,躲在墙角后,窃听风云。
嗯嗯。
老妈给力。
张天麟在心里给陈倩兰竖大拇指。
“可是......我心里始终不安,不踏实......”古卿月看着陈倩兰眼睛,手捂着自己胸口。
“好了,古老师,就这样吧,晚上留下来吃个便饭吧。”陈倩兰摇摇头,转移话题。
“不了,我这次来,就是当面向你们说天麟的事......”古卿月婉拒邀请。
“那好吧。”陈倩兰轻轻叹口气。
“臭小子,赶紧出来。”陈倩兰起身,朝屋内大喊。
张天麟躲在墙角后,吓一哆嗦。
找我干嘛呀......
张天麟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从墙后走出。
“老妈,咋了。”张天麟假笑,僵硬地说。
“怎么不摔死你。”陈倩兰指了指张天麟,这么大了还跟小孩一样。
张天麟不敢接话,默默颔首。
嗯嗯。
老妈说得对。
“去,你老师不肯留下吃饭,那你去送送人家。”陈倩兰走到张天麟身后,手背拍了一下张天麟屁股。
Yes sir。
张天麟立正站好。
“老师,我送你回去吧。”张天麟来到古卿月身旁,微笑道。
“不用了,我下楼打个车就好了。”古卿月摆摆手。
“那怎么行呢,老师行李多,我帮老师搬。”张天麟看了看家门口,虽然只有两个箱子,但也不能让老师累着。
“古老师,留下来吃个饭吧。”张孟东从房间内走出,笑容和蔼道,身后跟着陈倩兰。
“真的不用了......我真的很抱歉给天麟造成的伤害......”古卿月手指拧巴在一起。
“咳咳。”张天麟心想老师你怎么又开始了?“天色不早了,既然老师不愿意留下来吃饭,事也聊完了,那我就先送老师回去吧。”张天麟拉了拉古卿月。
干嘛拉我?
笨学生,又捣乱。
古卿月看着张天麟,眼神可怜兮兮。
老师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的心要化了。
张天麟心中小人又被射中,连连倒退,随后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爱神丘比特之箭一支接一支,张天麟都快被扎成刺猬了,躺在地上,每中一箭,身体就抽搐一下。
“啊哈哈,老师话都说完了,快走吧老师。”张天麟挡在三人中间,朝着陈倩兰和张孟东说完,转身拉着古卿月向外走。
我哪有说完。
“你......”古卿月被生拉硬拽,想说的话一下子突然全忘了,语言系统错乱卡壳。
“古老师,这些你带回去吧,真的不用......”陈倩兰看着家门口堆积的牛奶,酸奶,以及各种水果,坚果......
唉。
倒霉孩子,得亏你遇到了个好老师......
“是啊是啊,老师你带回去吃吧。”张天麟唱起双簧,疯狂点头。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本来就是......”古卿月双手挡在跟前摇摆。
傻站着干嘛?臭小子?
陈倩兰开始给张天麟使眼色。
哦。
张天麟秒懂。
“古老师,真的不用放在心上,都是这小孩自己倒霉,该他的。”陈倩兰安慰说。
“是啊是啊,老师,都是我自己作的,跟老师没有关系。”张天麟又唱起双簧。
“可是......”古卿月话还没说完,电梯到了,张天麟直接把古卿月拽进电梯。
“哎哎...”
死门快关啊。
张天麟疯狂按着关门键。
“你干什么张天麟。”
“我在送老师回家啊。”张天麟答非所问。
“老师,现在见完了,真的没有事啦,老师您可真别放在心上,不然我也会很为难的......”张天麟见电梯到了一楼,直接把古卿月拽到单元门口,把门关上。
“老师,我上去帮你拿行李,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张天麟透过玻璃说。
“你......张天麟,你......”
张天麟见古卿月语言系统宕机,赔礼道歉道:“老师,千万别生气老师,我也是迫不得已,您千万别乱跑啊,我很快就下来。”张天麟横着双腿蹦跳着说,说完坐电梯上去了。
“这些也给人家还回去啊。”张天麟手里拿着行李箱,看见陈倩兰指着地上的货品说。
张天麟仔细斟酌后,摇摇头。
这可是老师心意啊,我要是再拒绝,老师岂不是要和我恩断义绝,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张天麟也想还,但想到自己老师那倔脾气,还是罢了。
“不行老妈,还回去我的后半生就完了。”张天麟说完拿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啥?
啥还回去你的后半生就完了?
陈倩兰摸不着头脑。
这倒霉孩子,摔傻了?
明天带他去做个脑部ct。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无奈之举。”张天麟推着行李箱走出,不等古卿月开口,直接先道歉。
唉。
古卿月眼看自己都被拽到门外了,还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又神经病似的对学生发火吧。
“不用你送,我自己会拿。”古卿月拍开张天麟的手,自己提着行李箱。
张天麟见状,没有言语,默默跟上。
古卿月走了十几步,驻足。
张天麟见状,也驻足。
古卿月回头。
张天麟也回头。
后面啥也没有啊,老师看什么呢?
古卿月看着张天麟后脑勺,有些无语,不再看他,回头继续走。
张天麟余光瞧见,屁颠屁颠跟上。
“你干什么?”古卿月没走几步,又驻足,回身询问道。
张天麟也跟着转身。
随后倒退着走。
古卿月懵了,自己学生在搞什么?
张天麟倒退走到古卿月身边,随后转身,见古卿月松开了手,直接接管行李箱,吹着口哨向小区外走去。
古卿月看不懂张天麟的操作。
小跑跟上。
“张天麟,你把我箱子还我。”
“老师,你一个女孩子,提两个箱子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家。”张天麟义正词严道。
这大白天的,又是法治社会,有什么好危险的?
“不要。”古卿月又开始拍张天麟的手。
蚊子这次皮厚了,打死不松。
古卿月也不敢真拍,力度根本不痛不痒。
老师手怎么还是这么冰冷?
“哎呀老师,现在不是没事了嘛,您为了我到我家,我现在把老师您安全送回,这是学生应该做的。”张天麟不搭理古卿月,提着箱子就走。
张天麟脚踩风火轮,古卿月只能小跑跟上。
真是的,怎么走那么快。
二人在小区门口开始浪费时间。
张天麟背着手,抬头望着天空。
古卿月则是看着他的后脑勺。
真是的,笨蛋学生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要干嘛?”古卿月戳了戳张天麟。
“送老师回家。”张天麟看着天空,漫不经心道,身体摇摆,一幅懒散样。
自己不知道老师家住哪,老师又不打车,只能开始耗时间,今天就算耶稣来了,也拉不走我。
“你......你......你耍流氓!”古卿月一手叉腰,一手在张天麟手臂上来了个三连击。
嗯。
我就耍流氓了,怎么着吧。
张天麟继续看着天空,单腿后脚跟着地,左右摇摆着玩。
“张天麟。”古卿月见张天麟不搭理自己,推了推他。
张天麟又耳聋了。
“我要生气了。”古卿月鼓着嘴。
啊?
“别啊老师,别生气。”张天麟赶忙回头,看着撇过头,双手环抱的古卿月。
“老师。”张天麟臭不要脸地走到古卿月眼前。
古卿月见他过来,又把他撇向另一边。
......
嘶。
老师你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