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回家 第17章 背水一战

药监局大楼前，媒体长枪短炮早已架设完毕。苏晴刚下车，闪光灯便如暴雨般袭来，刺得她睁不开眼。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题像无数把尖刀：

\"苏女士，瑞康声称您窃取商业机密，您作何回应？\"

\"有消息说您借丈夫病情炒作，实际是为报复公司，您承认吗？\"

\"药监局是否已掌握确凿造假证据？\"

苏晴抿紧嘴唇，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昨晚的入侵事件和那条威胁短信让她彻夜未眠，眼下挂着两团青黑。公文包里，赵明给的U盘和许明远的医疗笔记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意识。

\"这边走。\"一位工作人员引导她进入侧门，避开正门聚集的媒体。走廊尽头，李处长正与几位同事低声交谈，表情凝重。

\"苏女士。\"李处长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情况有变。瑞康提交了新证据，指控你确实窃取了公司机密文件。他们还请来了两位重量级专家作证。\"

苏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什么证据？\"

\"一段监控录像，显示你从公司服务器下载数据。还有你与实习生的通话记录，讨论如何避开系统监管。\"

苏晴倒吸一口凉气。监控录像肯定是伪造的，而她与小林的通话完全被断章取义！\"这些都是栽赃！瑞康在转移焦点，真正的...\"

\"我理解。\"李处长打断她，\"但今天的听证会将非常艰难。瑞康的首席科学官亲自到场，还有卫生部的观察员。\"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晴一眼，\"无论发生什么，保持冷静。\"

会议室的门开了，苏晴走进去的瞬间，十几道目光如箭射来。瑞康的阵营比上次更庞大——除了首席法律顾问郑权和医学总监，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位穿军装的陌生面孔。更令苏晴心惊的是，陈岩居然不在场，取而代之的是公司cEo方维明本人。

长桌另一端孤零零的椅子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被告席。苏晴刚坐下，郑权就推过来一叠文件：\"这是我方新证据，证明苏晴女士有计划地窃取商业机密，并教唆实习生协助。\"

苏晴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一张监控截图，清晰显示一个酷似她的身影在深夜操作公司电脑。第二页是她与小林的通话记录摘选，被刻意编辑成密谋窃取文件的内容。

\"这是伪造的！\"苏晴声音发颤，\"我从没在非工作时间...\"

\"我们有完整监控视频和通讯记录备份。\"郑权冷笑，\"已提交网监部门鉴定真伪。如果苏女士坚持指控我们伪造，不妨等待鉴定结果？\"

这是个陷阱。鉴定需要时间，而听证会不会因此延期。苏晴深吸一口气：\"今天的主题是'肝宁'的安全性，而非我的职业操守。药监局应该先...\"

\"恰恰相反。\"那位白发老者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如钟，\"我是国家药典委员会专家吴振国。如果证据来源非法，其内容也不足为凭。\"

李处长略显尴尬地清清嗓子：\"吴老说得有理。我们暂时搁置证据来源问题，先讨论药品本身...\"

\"我反对！\"郑权厉声道，\"若允许以非法手段获取的信息作为举报依据，将开创危险先例！\"

争论白热化时，会议室门突然被轻轻叩响。一位工作人员快步走到李处长身边耳语几句。李处长眉头紧锁：\"有位自称有重要证据的证人要求入场。\"

方维明首次开口，声音冷如冰刀：\"我方反对任何未经事先申报的证人。\"

\"根据听证程序，药监局有权接受突发证据。\"李处长态度坚决，\"请证人入场。\"

门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走进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苍白的面容上架着厚重的眼镜，双手紧握着一个牛皮纸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是...林小雨，\"女孩声音细如蚊呐，\"前瑞康医药实验室助理。\"

苏晴心头一震。林小雨？和小雨同名？

方维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而那位军装男子第一次表现出警觉，身体微微前倾。

\"林小姐，请说明你的来意。\"李处长鼓励道。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声音稍微大了些：\"我在瑞康负责整理'肝宁'临床试验数据。三年前，有三位受试者在服药后死亡，公司命令我修改数据，将死因归咎于'基础疾病恶化'。\"

她打开纸袋，取出一叠文件和一个小型芯片：\"这是原始记录和我偷偷保存的血液样本分析数据。三位死者都出现了相同异常的肝细胞坏死模式，与药物直接相关。\"

会议室一片哗然。郑权猛地站起：\"林小雨两年前因工作失误被辞退，怀恨在心！她的所谓证据毫无可信度！\"

\"不仅如此。\"林小雨颤抖着继续，无视郑权的咆哮，\"我发现这三名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携带一种特殊基因标记，公司内部称为'S响应者'。而更可怕的是...\"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瑞康的高管们，\"瑞康明知这一点，却仍在针对性推广药物！\"

苏晴如遭雷击。这与许明远的情况完全吻合！她急切地问：\"为什么针对'S响应者'？这种基因有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林小雨刚要回答，那位军装男子突然咳嗽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女孩像受惊的兔子般瑟缩了一下。

吴老专家眯起眼睛：\"这位是？\"

\"国防科技生物研究所副所长赵刚。\"军装男子自我介绍，声音沉稳有力，\"瑞康的部分研究涉及军方合作项目，有些内容涉密，不便公开讨论。\"

\"涉密？\"苏晴忍不住站起来，\"我丈夫差点因你们的'涉密项目'送命！多少患者已经...\"

\"苏女士！\"郑权厉声打断，\"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在指控国家机密项目！\"

场面一时混乱。李处长不得不敲桌维持秩序：\"请各方保持冷静。林小姐，请继续你的证词。\"

林小雨咬着嘴唇，似乎在权衡风险。最终，她小心翼翼地说：\"我能公开说的是，'肝宁'确实对特定基因型人群有特殊作用，但风险极高。公司隐瞒这一点，是为了...\"

方维明突然拍桌而起：\"够了！林小雨，你清楚违反保密协议的后果！\"

女孩脸色惨白，但出乎意料地没有退缩：\"我更清楚隐瞒真相的后果。上周又有一位'S响应者'入院，肝衰竭晚期。\"她直视方维明，\"你们明明可以预警，却选择沉默。\"

苏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S响应者'...这个'S'是不是指'曙光计划'(project Sunlight)？\"

会议室瞬间安静。方维明和赵刚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而林小雨则惊讶地看着苏晴：\"你怎么知道这个代号？\"

\"因为我在公司文件里见过。\"苏晴决定赌一把，\"瑞康不仅篡改了'肝宁'的数据，还将一款二十年前被否的老药改头换面重新上市。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军方合作的秘密项目，对吗？\"

\"荒谬！\"郑权怒吼，\"这是毫无根据的阴谋论！\"

就在争吵再起时，李处长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各位，刚收到消息，国家药检所对'肝宁'样本的紧急检测发现未申报的活性成分，与申报资料严重不符。药监局决定立即暂停该药在全国范围内的销售使用！\"

瑞康团队一片死寂。方维明的脸色难看得吓人，而赵刚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鉴于事态涉及国家安全，后续调查将由军方相关部门接管。今天的听证会到此为止。\"

\"不行！\"苏晴和林小雨几乎同时喊道。

吴老专家也站起来：\"赵所长，药品安全是民生大事，岂能以'国家安全'为由掩盖？老夫将直接向国务院递交质询！\"

眼看局面即将失控，李处长宣布暂时休会，要求各方两小时后再议。人群陆续离场时，林小雨悄悄塞给苏晴一张纸条：\"小心。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苏晴刚想追问，却见赵刚正死死盯着她们。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将纸条藏进口袋。

走出会议室，苏晴躲进洗手间锁上门，颤抖着打开纸条：\"'曙光'是军方基因武器项目的掩护。你丈夫和女儿的基因很特殊，他们想要样本。今晚6点，蓝岛咖啡厅后巷，有车接你见真相。\"

纸条从苏晴指间滑落。基因武器？许明远和小雨？这一切太荒谬了...但许明远奇迹般的康复，小雨那些奇怪的\"健康礼物\"，还有林小雨提到的\"S响应者\"...碎片渐渐拼合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画。

手机震动，是许明远的短信：\"检查结果惊人！医生说我肝脏几乎完全再生，基因检测显示激活了沉睡的修复序列。小雨的样本也有类似特征！小心别让这数据外泄！\"

苏晴的血液几乎凝固。太迟了...如果军方真的在追踪这种特殊基因...

她刚想回复，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抢先弹出：\"证据换命。今晚独自带所有材料到码头17号仓库，否则你女儿会发生'意外'。别报警，我们在医院有人。\"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小雨和婆婆在小区游乐场，拍摄时间就在半小时前！

苏晴双腿一软，靠在洗手间冰凉的瓷砖墙上。一边是军方的秘密项目，一边是家人的生命安全...她该相信谁？又能向谁求助？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惨白，眼中布满血丝，嘴角因紧绷而微微抽搐。短短几周，她从财务主管变成举报人，从妻子变成战士，而现在...她可能只是一个被各方势力撕扯的棋子。

冷水冲在脸上，苏晴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赵明、林小雨、那个神秘的\"亮亮的人\"...也许还有盟友在暗处。她不是完全孤立无援。

走出洗手间，苏晴迎面撞上等待已久的记者们。这次，她没有躲避，而是直视镜头，声音清晰而坚定：

\"'肝宁'确实存在数据造假和安全隐患，药监局已确认并采取行动。但背后还有更惊人的真相——这是一项涉及军方和药企的基因实验，以普通患者为试验品。我和我的家人因此受到威胁，但我不会退缩。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真相必须大白于天下！\"

说完，她推开目瞪口呆的记者群，大步走向电梯。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停——媒体的追问、未知号码的威胁、许明远的担忧...但她此刻只有一个目标：在下午六点前，找到足以保护家人的真相武器。

走出药监局大楼，阳光刺得苏晴眯起眼。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车边——是赵明。他朝苏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车。

苏晴犹豫片刻。这是陷阱还是救生筏？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压倒疑虑。她快步穿过马路，拉开车门。

\"听说听证会炸锅了？\"赵明发动车子，迅速驶离。

\"比你想象的更糟。\"苏晴简短复述经过，包括林小雨的纸条和那条威胁短信。

赵明吹了声口哨：\"军方基因武器项目...我一直怀疑瑞康背后有更大黑幕。\"他从座位下取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我挖到的最新情报。三年前，国防生物研究所确实立项研究'定向基因激活技术'，承包商正是瑞康。\"

苏晴翻阅文件，心跳加速——项目描述中提到的\"特殊基因标记\"与许明远的检测结果惊人相似！

\"还有更劲爆的。\"赵明压低声音，\"这个项目的首席科学家两周前'自杀'了，但他死前联系过我，说研究被武器化，需要曝光。\"

\"自杀？\"苏晴浑身发冷，\"就像三年前那个举报人？\"

赵明沉重地点头：\"我们现在去哪？\"

苏晴看了眼时间——下午4点20分。\"先去医院接我丈夫，然后...我有个约会在蓝岛咖啡厅后巷。\"

\"林小雨？\"赵明敏锐地问，\"小心点，她可能是双面间谍。\"

\"或者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苏晴望向窗外飞逝的街景，\"无论如何，我别无选择。\"

车停在医院门口，苏晴刚解开安全带，手机又响了。是婆婆，声音里带着哭腔：\"小雨不见了！刚才还在游乐场，一转身就不见了！有人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带她上了车...\"

世界在苏晴眼前天旋地转。最后的警告成真了——他们真的对小雨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