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回家 第16章 意外转机

医院的走廊似乎比平时更长。苏晴几乎是小跑着跟随护士，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张医生电话里说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什么？许明远病情恶化了？还是...

推开病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许明远不仅坐着，还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眺望夜色。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脸上是苏晴几周来未见的血色。

\"你...你怎么能站起来了？\"苏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许明远微微一笑，这个简单的表情在过去一个月里都难得一见：\"感觉好多了。医生说这是个...医学奇迹。\"

张医生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刚出炉的检查报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肝功能指标恢复了70%，那个阴影缩小到几乎看不见。最惊人的是肝组织活检结果——\"他指着报告上的显微镜图像，\"受损区域出现了大量新生的健康细胞，就像...就像肝脏在自我重建。\"

苏晴接过报告，虽然看不懂专业术语，但对比前后图像差异一目了然。一个月前许明远的肝脏布满阴影和纤维化痕迹，现在却呈现出近乎健康的粉红色。

\"这...这怎么可能？\"

\"理论上不可能。\"张医生推了推眼镜，\"肝细胞再生能力有限，如此大面积的自我修复在医学文献中几乎没有先例。除非...\"

\"除非什么？\"

张医生和许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除非'肝宁'的作用机制与我们想象的完全不同。许医生和我讨论过，也许这药物不是通过抑制炎症起效，而是激活了某种沉睡的再生基因。\"

苏晴想起周文涛提过的类似猜测，心跳加速：\"这是好事，对吗？\"

\"好事？\"张医生几乎要跳起来，\"这可能是肝脏医学史上最重大的发现！如果能搞清楚机制，或许能应用于其他器官的再生治疗！\"

许明远却显得更为冷静：\"问题是，为什么大多数患者出现肝损伤，而我却出现逆转？差异在哪里？\"

苏晴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小雨制作的\"健康礼物\"——那些彩色星星和手链：\"会不会和这些有关？小雨一直说它们有'健康魔法'。\"

张医生好奇地接过，仔细检查：\"看起来只是普通手工艺品...不过孩子的心理暗示确实可能对康复有帮助。\"

许明远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彩色星星，没有评论。苏晴知道他在想什么——作为医生，他更相信科学解释而非\"魔法\"，但作为父亲，他也无法完全否定女儿那份执着的信念。

\"我需要更多病例数据。\"许明远最终说道，\"如果其他停用'肝宁'的患者也能出现类似好转...\"

\"已经在联系了。\"张医生点头，\"但瑞康肯定不会配合。现在药监局立案调查，所有相关资料应该都被封存了。\"

苏晴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赵明发来的短信：\"看了资料吗？有更惊人的发现，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许明远看：\"那个记者声称有更多发现。\"

许明远皱眉：\"小心点。如果瑞康知道他在收集证据...\"

\"我会注意。\"苏晴握住丈夫的手，感受着久违的温度和力量，\"你专心恢复。对了，小雨和婆婆呢？\"

\"我让妈带小雨回家睡觉了。\"许明远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你也该休息了，这几天你承受了太多。\"

苏晴摇摇头：\"我先去把赵明给的资料整理一下。明天听证会可能会有新进展。\"

离开医院时已是深夜。初夏的风带着微醺的花香，街灯在沥青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苏晴深吸一口气，许明远奇迹般的好转让压在她心头的巨石轻了几分。也许，最坏的时期真的过去了？

回到家，婆婆和小雨早已睡下。苏晴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打开赵明给的资料袋。除了那些被压下的不良反应报告，最下面还有一张便签：\"瑞康购买基因数据库的转账记录，见加密文件夹密码1218。\"

苏晴输入密码，电脑弹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份银行转账记录和邮件截图。邮件内容令人毛骨悚然——瑞康某高管指示下属通过暗网渠道购买\"特定基因型患者的完整医疗档案\"，金额高达两百万美元。

\"他们在筛选试验对象...\"苏晴喃喃自语。如果瑞康针对特定基因型患者进行试验，就能最大限度掩盖药物副作用，提高试验成功率。这种做法不仅违反医学伦理，更是**裸的人体实验！

更令人不安的是，其中一封邮件提到了\"project S\"的\"特殊响应者\"——约5%的受试者对药物有\"超常反应\"，但机制未明。许明远的奇迹康复会不会就属于这种情况？

苏晴将这些新发现与之前的证据整合在一起，思路渐渐清晰：瑞康将一款老药改头换面，通过数据造假获得批文，再针对特定基因型患者推广使用。绝大多数人出现肝损伤，但极少数人可能产生惊人的治疗效果。而许明远，恰好是那幸运的5%。

这个推测如果成立，意味着\"肝宁\"既可能是毒药，也可能是神药，取决于使用者的基因构成。瑞康为了利润，选择掩盖两面，将一款未完全理解的药物推向市场。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爬上天际。苏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资料小心收好。今天与赵明的会面或许能拼上最后几块拼图。

蓝岛咖啡厅，赵明早已等在角落位置，面前放着两杯咖啡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看到苏晴，他立刻招手示意。

\"看了那些资料吗？\"他压低声音问道。

苏晴点头：\"瑞康在针对特定基因型患者做试验？\"

\"不止如此。\"赵明打开电脑，调出一份陈旧的文件，\"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二十年前被否决的'肝欣'药物原始研究资料。看看成分表。\"

苏晴对比\"肝宁\"和\"肝欣\"的成分表，心跳漏了一拍——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只是改了名字和包装...\"

\"还改了数据。\"赵明冷笑，\"'肝欣'当年因疗效不稳定被否决——对大多数人无效，对少数人却有严重副作用。瑞康买下专利后，把无效的数据删掉，只保留正面部分重新报批。\"

苏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特殊响应者'呢？原始研究有记录吗？\"

赵明翻到文件最后几页：\"这里。约4-6%的受试者出现肝功能显着改善，原因未明。研究者猜测可能与某种罕见基因变异有关，但样本太少无法证实。\"

这解释了许明远的奇迹康复！苏晴急切地问：\"能找到这些特殊响应者的基因数据吗？\"

\"理论上可以，但...\"赵明突然警惕地环顾四周，\"苏女士，我得提醒你，这件事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深。瑞康背后有强大的政治靠山，他们不会轻易认输。\"

\"什么意思？\"

赵明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我收到消息，瑞康已经启动危机公关。他们可能会...接近你，提出某些交换条件。\"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苏晴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苏女士，我们代表瑞康医药希望与您面谈。您的一切合理要求都可以商量。时间地点由您定。\"

苏晴将手机递给赵明看，记者苦笑：\"开始了。他们先礼后兵，如果谈不拢...\"

\"我不会接受任何交易。\"苏晴斩钉截铁地说，\"我丈夫差点送命，还有那么多无辜患者...\"

\"别急着拒绝。\"赵明严肃地打断她，\"想想你的家人。瑞康不是普通企业，他们与黑道也有联系。三年前一个举报人突然'自杀'，警方调查不了了之。\"

苏晴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她想起小雨天真无邪的笑容，想起许明远刚刚好转的脸色...但随即，那些被瑞康害死的患者面孔浮现在眼前。

\"谢谢提醒，但我不会退缩。\"

赵明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U盘：\"这里是我收集的全部资料备份，包括瑞康高管谈论'处理问题医生'的录音。找个安全的地方保管。\"

离开咖啡厅，苏晴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医院，许明远的主治医生。

\"苏女士，有个好消息！\"医生的声音充满兴奋，\"我们分析了许医生的基因样本，发现一个极其罕见的变异位点！这或许能解释他的特殊反应！\"

苏晴立刻打车赶往医院。路上，她反复思考着赵明的警告和瑞康的邀约。如果对方真的不择手段，小雨和婆婆会不会有危险？但若就此妥协，那些已经受害和未来可能受害的患者又该怎么办？

医院实验室里，张医生正和几位专家围在电脑前讨论。许明远坐在一旁，看起来比昨天更加精神。看到苏晴，他立刻招手示意。

\"看这个。\"他指向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图，\"我的cYp3A4基因有一个罕见变异，导致代谢'肝宁'活性成分的方式与常人不同。\"

一位白发教授接过话头：\"更惊人的是，这种变异似乎能激活一系列沉睡的修复基因。理论上，不仅肝脏，其他器官组织也可能受益。\"

苏晴突然想到什么：\"这种变异...会遗传吗？\"

\"通常来说，基因变异有50%的遗传概率。\"教授推了推眼镜，\"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的女儿...小雨。\"苏晴看向许明远，\"她总是有种奇怪的直觉，关于健康...\"

许明远的表情变得复杂：\"你认为她也携带这个变异？\"

\"不一定是坏事。\"张医生插话，\"如果这个变异真能激活组织再生，那她可能拥有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

这个推测让苏晴既惊讶又不安。小雨那些看似童真的\"健康礼物\"和预言，会不会与这种特殊基因有关？而如果瑞康知道这一点...

她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一个护士慌张地探头进来：\"许医生，苏女士，前台有您的紧急电话。说是关于您女儿的...\"

苏晴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冲向前台，抓起电话，里面传来婆婆颤抖的声音：\"小雨放学路上差点被车撞...有人故意冲上人行道...幸好有位老师拉住了她...\"

\"我们马上回来！\"苏晴挂断电话，脸色惨白。

许明远已经站在她身后，尽管虚弱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一起回去。\"

张医生坚持派医院的车送他们。路上，苏晴紧握着许明远的手，脑海中闪过赵明的警告。这真的是意外吗？还是瑞康的\"警告\"？

到家时，小雨正窝在婆婆怀里，小脸苍白但没受伤。看到父母，她立刻扑上来，小手紧紧抱住苏晴的脖子。

\"有辆黑车车想撞我和奶奶...\"她抽泣着说，\"但有个亮亮的人推开了我们...\"

\"亮亮的人？\"苏晴疑惑地看向婆婆。

老太太摇摇头：\"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正好路过。哪有什么'亮亮的人'，孩子吓坏了说胡话。\"

安抚小雨睡下后，苏晴检查了家里的门窗，确保全部锁好。许明远虽然疲惫，但仍坚持和她一起查看赵明给的资料，试图找出更多对抗瑞康的武器。

\"我们需要备份这些证据。\"他指着电脑，\"分散存放在几个安全的地方。\"

苏晴点头，将文件复制到多个U盘，准备明天分别存放在银行保险箱和可信的朋友处。正要关机，一条新邮件提醒弹出。没有发件人，没有主题，只有一行字：

\"适可而止。下一次不会失手。\"

苏晴的血液瞬间凝固。许明远看到邮件，脸色变得铁青：\"报警。现在。\"

但就在他们拿起电话的瞬间，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人闯入了！

许明远立刻关掉灯，示意苏晴躲进衣帽间。他抓起一把高尔夫球杆，守在门后。苏晴则紧紧抱住被惊醒的小雨，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拇指悬停在报警键上。

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突然，小雨在苏晴怀里动了动，小手伸向门口，轻声说：\"亮亮的人来了...\"

下一秒，整栋房子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一片死寂。

五分钟后，灯光重新亮起。许明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楼下破碎的窗户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警察到来后，只找到几个模糊的脚印和一块黑色布料，像是来人在逃跑时被什么钩住了衣服。最奇怪的是，监控摄像头刚好在那段时间失灵，什么也没拍到。

\"我们会加强巡逻。\"警官记录完情况后说，\"但您知道的，没有实质性损失或伤害，我们能做的有限。\"

送走警察，苏晴和许明远坐在客厅里，小雨又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抓着那个彩色五角星。

\"不是瑞康。\"许明远突然说，\"他们不会这么拙劣。\"

苏晴也有同感：\"那会是谁？赵明提到的'背后势力'？\"

许明远摇摇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冒险。明天送妈和小雨去乡下老家暂住。\"

苏晴正要同意，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药监局的李处长：\"苏女士，听证会提前到明天上午九点。有新证人愿意出面作证，情况可能有重大突破。\"

挂断电话，苏晴和许明远对视一眼。这是转机还是另一个陷阱？无论如何，明天的听证会将是一场硬仗。

夜深了，苏晴却无法入睡。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小雨房间，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那串彩色手链上——它正戴在小雨手腕上，微微泛着柔和的光。

苏晴眨眨眼，以为是错觉。但当她凑近看时，那光芒确实存在，很微弱，但清晰可见。就像...就像某种生物荧光。

她突然想起教授的话：\"这种变异似乎能激活一系列沉睡的修复基因...\"

如果小雨真的继承了这种变异，那么她的\"健康礼物\"会不会不仅仅是童真的想象？那些彩色星星和手链，会不会真的承载着什么科学尚未解释的能力？

这个念头太过离奇，苏晴几乎要嘲笑自己。但看着女儿安详的睡颜，她又无法完全否定这个可能。毕竟，许明远的康复本身就是一个医学奇迹。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天际。明天将是决定性的一天——听证会上，她将面对瑞康的全部火力；而暗处，不知名的敌人正虎视眈眈。

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苏晴只愿守护女儿的平安。她轻轻吻了吻小雨的额头，无声地承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给孩子们一个更安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