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曹嵩站在府邸门前,望着院子里忙碌的仆人们将一箱箱财物装上马车。
他身着绛紫色锦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虽已年过六旬,但挺直的背脊和犀利的眼神仍透露出不凡的气度。
管家曹福小跑过来,“老爷,最后一箱金银已经装好了。”
曹嵩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绵延百余辆的辎重车队,心中既感欣慰又隐隐不安。这些是他曹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如今要全部运往兖州投奔儿子曹操。
“父亲,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启程了。”次子曹德走过来,轻声提醒道。他比曹嵩矮了半个头,面容清秀,眼神中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沉静。
曹嵩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吧,去见你兄长。”
车队缓缓驶出琅琊城,曹嵩坐在最豪华的那辆马车上,透过纱帘望着逐渐远去的城门,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自己曾任太尉的荣耀,也想起董卓乱政后被迫隐居的憋屈。如今汉室倾颓,群雄并起,儿子曹操在兖州渐成气候,是时候举家投奔了。
曹福在车外禀报:“老爷,前面就是徐州地界了。”
曹嵩掀开帘子,看到远处城墙上飘扬的“陶”字大旗。徐州牧陶谦,这个名义上还效忠朝廷的诸侯,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前太尉呢?
曹嵩沉声吩咐:“派人先去通报,就说前太尉曹嵩路过徐州,欲借道前往兖州。”
当夜,徐州城内灯火通明。陶谦设宴款待曹嵩一行,席间觥筹交错,看似宾主尽欢。陶谦年约五旬,面容和善,举杯时总是先低半分,显得极为恭敬。
“曹公远道而来,陶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陶谦笑容可掬地为曹嵩斟酒。
曹嵩端起酒杯,目光在陶谦脸上停留片刻:“陶使君客气了。老夫此番携家带口,多有叨扰。”
“哪里哪里。”陶谦连连摆手,“曹公乃朝廷重臣,令郎孟德更是当世英雄。能招待曹公,是陶某的荣幸。”
酒过三巡,陶谦忽然压低声音:“只是近来徐州境内不太平,盗匪横行。曹公携带如此多财物,恐有不测。不如让陶某派兵护送一程?”曹嵩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使君美意,老夫心领了。只是……”
坐在下首的曹德突然开口,“父亲,陶使君所言极是。我们车队庞大,若遇贼人,恐难应对。”
曹嵩沉吟片刻,终于点头:“那就多谢使君了。”
陶谦脸上笑容更盛:“曹豹将军勇猛过人,就让他率五百精兵护送曹公,定保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一支更为庞大的队伍离开了徐州城。曹家的车队后面,跟着五百名盔甲鲜明的徐州兵,为首的将领曹豹身披玄铁连环铠,身形魁梧壮硕,好似一座巍峨矗立的小山。
曹嵩坐在车中,微微颔首,对身旁的管家曹福道:“陶恭祖倒是个知礼之人。”
管家亦附和道:“老爷说的是,有徐州兵护送,路上也安稳些。”
车队缓缓前行,曹豹骑马在前引路,不时回头查看队伍情况。他见曹嵩家资丰厚,车辆众多,心中不免暗叹:“曹氏果然豪富,难怪使君如此重视。”但他面上不显,只谨慎地指挥兵士护卫左右,确保无人靠近车队滋扰。
……
彼时,王镜正身处丹阳郡。
她收到了糜竺的密信,眉头微蹙。
信中提到曹嵩正携百余辆辎重车途经徐州,陶谦已派兵护送。
王镜心中思绪翻涌,她之所以如此紧张,皆因自己此前杀了张闿。如今领兵之人换成了曹豹,历史已然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究竟曹豹会如何完成这次护送任务?她实在难以预料。曹嵩还能否活着顺利到达兖州?
她必须亲眼确认曹嵩的安危。
若他平安抵达兖州,曹操便没有理由兴兵攻打徐州,或许能避免历史上那场血流成河的屠城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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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嵩一行行至华县附近,天色渐阴,远处雷声隐隐。
曹豹抬头望天,眉头微皱,对身旁副将道:“恐怕要下雨,传令下去,加快脚步,寻个避雨之处。”
副将应声而去,催促队伍加速。不多时,雨点果然落下,起初稀疏,随后愈发密集。道路渐渐泥泞,车轮陷入湿土,行进愈发缓慢。
曹嵩掀开车帘,见雨势渐大,心中略感烦闷。
他年迈体弱,最怕受寒,便对车夫道:“找个地方暂歇,待雨势小了再走。”车夫连忙应下,向前方的曹豹传话。
曹豹听罢,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座废弃的驿亭,便下令道:“先去那边避雨!”
兵士们迅速行动,引导车队向驿亭靠拢。驿亭年久失修,檐角破损,但尚能遮风挡雨。曹豹翻身下马,大步走入亭内,正要吩咐士卒安置曹嵩一行,忽见角落里火光摇曳,一个身着素色深衣的女子正背对门口烤火。
那女子听见脚步声,缓缓回头。火光映照下,她约莫十**岁,眉目清冷,虽身着常服,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曹豹先是一怔,随即瞳孔微缩——这分明是扬州牧王镜!
他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曹豹,拜见王使君!不知使君在此,冒犯之处,还望恕罪。”
王镜微微抬手:“曹将军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低沉平静,目光越过曹豹,望向亭外泥泞中蹒跚而来的车队,“可是曹嵩的车驾?”
此时曹嵩正被仆从搀扶着踏入驿亭,缓缓看向王镜,心想这荒郊野岭怎会有女子独坐?
正疑惑间,曹豹连忙介绍:“曹公,这位是扬州牧王使君。”曹嵩闻言,浑浊的老眼顿时睁大。他虽久居琅琊,却也听说过这位统一江东的女诸侯。传闻她以女子之身,在乱世中崛起,手握重兵,各方势力都对她忌惮三分。
曹嵩连忙整了整衣冠,郑重作揖:“原来是王使君!老朽眼拙,失礼了。”
王镜微微颔首,算是还礼了。
曹嵩赔笑道:“久闻王使君威震江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偷眼打量王镜身边——连个侍女护卫都没有,不由疑惑道:“使君怎会独自在此?”
“去广陵访友,返程遇雨罢了。”王镜用木棍拨了拨火堆,火星噼啪炸起。曹嵩暗自忖度,原来是偶然至此。
虽说这情形少见,可乱世豪杰中喜欢单人单骑、来去如风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
转眼间,曹嵩的家眷陆续走进驿亭。曹德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曹嵩的孙儿,身旁还有几位女眷。众人向王镜行礼后,便没再多言语,彼此间沉默着,倒也相安无事。
众人刚安顿好,曹豹便亲自外出巡视四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返回亭中。
他走上前,拱手说道:“曹公,这雨下得太急,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不如就在这儿休整一日。”
曹嵩轻轻点头,应道:“那就依将军所言,有劳将军了。”
曹豹恭敬道:“这是我分内之事,曹公不必客气。”
雨下了整整半日,天色渐暗。曹豹命人燃起篝火,曹嵩的家眷围着火堆取暖,仆从们则忙着检查车辆,避免货物被雨水浸湿。
管家凑近曹嵩,低声说道:“老爷,这雨看样子一时停不了,明天恐怕还得耽误行程。”
曹嵩叹了口气,无奈道:“既如此,便安心等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