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令士卒噤声,
悄然靠近诸葛亮与庞统的马车。
自从解锁贾诩的“洞悉弱点”,
他还未在诸葛亮等人身上试用,此番正欲一探。
车内,诸葛亮、庞统、崔州平、石韬同乘,
此乃张绣特意安排,司马徽等人则在别车。
连日颠簸,四人早已疲惫不堪。
庞统揉着腰,苦笑道:
“照这速度,怕要七八日才能离荆州。”
崔州平皱眉,迟疑半晌低声道:
“诸位,出荆州后恐再无回逃之机。
张绣行军如此迟缓,必遭刘荆州拦截,
到时趁乱逃跑如何?”
车外的张绣险些笑出声,
强压笑意,心想自己派了数百人看守,
他们竟还妄想逃脱。
为听清细节,他凑得更近,
却不慎从车窗与庞统对上视线。
二人对视片刻,庞统先移开眼,拉下车帘。
张绣略尴尬,看来被发现了。
正欲离开,却闻庞统道:
“周围甲士似是张绣特意派来看押,
逃出去希望渺茫。”
张绣一怔,庞统竟未点破他?
妙极,他索性厚脸皮继续偷听。
崔州平冷哼:“张绣这贼真可恨,竟如此无耻。”
庞统轻笑,摇头道:
“与其挣扎,不如顺势而为。
乱中逃跑,你也真敢想,不怕被乱兵误杀?
我可不想早死。”
崔州平脸上一红,略显窘迫。
气氛沉寂,庞统又道:
“闲着无事,不如聊聊,
张绣能否带民逃离荆州,又能否在关中扎根?”
崔州平一听张绣,语气仍带轻蔑:
“张绣不过一介莽夫,讨论他未免高看。”
诸葛亮却浅笑点头:
“无妨,不过闲谈而已,此刻正合适。”
石韬笑道:
“既是讨论,总得有正反两方。
崔兄似不看好张绣,那我便替张绣说话。”
庞统轻笑:“好个石广元,
竟故意挑拨我和诸葛贤弟对立,真该罚。”
石韬哈哈道:“连张绣都知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我怎会不知。”
诸葛亮淡笑:“那我与崔兄一队,
士元兄没意见吧。”
张绣听罢顿觉有趣。
庞统不投自己,却设此局,
分明意有所指。
这位凤雏似耐不住寂寞,
却碍于身份不便直言。
此举令张绣心动,
是试探还是犹豫?
两者皆有,但显然庞统对自己并无敌意。
反观诸葛亮始终沉默,态度不明,
似对汉室存有一丝寄望。
崔州平含笑开言:
“先说我吧,虽瞧不上张绣,
但他手下猛将精兵,连曹操都在兖州折戟,
确有几分硬气。可新野有文聘镇守,若得风声,
必速查张绣动向。
若我是文聘,便率军北上扼守顺阳。
张绣拖家带口,行速必缓,新野守军数万,粮草充足,
他未必逃得出荆州。
大军压境,百姓一散,张绣自乱,如何胜?”
崔州平说完,得意一笑,
瞥向庞统与石韬。
石韬沉思,若论大势他尚能侃侃,
兵事却非强项。
庞统一笑,在车内指点道:
“这是我军所在,这是顺阳,这是郦县。
若我是张绣,便派万骑抢先攻顺阳,
阻文聘北上,再遣伏兵袭新野,让文聘顾此失彼。”
话落,崔州平脸色一僵。
此策虽用小队,却狠辣异常,
正是眼下妙招。
诸葛亮微皱眉,低声道:
“士元兄,这两支骑兵虽能争时,
恐难全身而退。”
车外的张绣暗自心惊,
眼中沉吟,未敢轻断。
庞统轻笑摇头:
“文聘必全力拦张绣,待刘表援军,
这点毋庸置疑。
新野虽重,文聘只会分兵回救,骑兵可从容撤离。
顺阳只需挡数日,
大军打完就走,烧粮扰辎重。
依我看,张绣出荆州已成定局,
只看付出多少,无需多争。”
崔州平脸上一烫,
自己夸下海口,却被驳倒。
苦思许久,未觅破局之法,
张绣占尽先手,文聘兵再强也只能被动挨打。
若顺阳先失,文聘处境堪忧。
他沉默片刻,硬笑道:
“这只是士元之计,张绣未必想到。”
诸葛亮浅笑,未似崔州平般不甘,
思量后轻声道:
“若我是文聘,便直击张绣主力。
纵使他逃出荆州,入关中也难成事,
再无威胁荆州之力,此为正途。”
诸葛亮一言,庞统神情转为凝重。
庞统胸中燃起一抹争胜的火焰,沉吟片刻后高声说道:
“妙哉,我遣骑兵欲偷袭顺阳,你却挥重兵直取我军命脉。”
“须知一旦野外交锋,普天之下何军能敌西凉铁骑之威?”
“我只需火速回师,猛击你军后阵,叫你首尾难顾。”
“此策纵然自伤八百却灭敌一千,胜局在望,你有何招应对?”
石韬与崔州平此刻已无插嘴余地。
只能干瞪眼瞧着诸葛亮与庞统唇枪舌战。
二人互望一眼,嘴唇翕动却吐不出半个字。
这两人针尖对麦芒,处处争锋毫不退让。
诸葛亮淡笑两声,方才从容应道:
“你骑兵动向既入我眼,我岂会不早布防线?”
“派轻骑一路牵制,扰你大军行进,逼你骑兵暴露行踪。”
“届时在内乡设下重围,一举将其歼灭!”
二人你来我往,言辞交锋愈发激烈。
张绣再旁听片刻,已觉兴味索然。
诸葛亮与庞统虽在推演战策,
却将自己眼下处境剖析得透彻入微。
他想探听的消息,已尽在耳中。
这次多亏庞统无心插柳,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张绣心急火燎,恨不得立刻找贾诩合计对策。
他轻抖缰绳,策马悄然离去,直奔贾诩车驾。
张绣翻身上了贾诩的马车,掀帘轻步入内。
见贾诩正闭目静养,他低声道:
“文和,我有要事与你议论。”
“眼下行军步伐太缓,若长此以往,
恐文聘捷足先登占据顺阳,他若挥兵来犯,后果难料。”
贾诩闻声,徐徐睁开眼眸。
他略一思索,缓缓说道:
“哦,主公似已有良策,诩愿倾听妙计。”
张绣听罢嘴角微颤,心道这便是智若妖孽吗?
自己还未吐露一字,竟已被贾诩窥破端倪?
他凝神片刻,拾起一旁的地形图纸。
细观半晌,才犹豫开口:
“文和,文聘既猜到我军必经顺阳,
我何不先下手为强夺取此地?即便他率兵攻我主力,
我亦可前后呼应,将其夹击粉碎。”
贾诩微微颔首,随即凝视图纸良久。
末了却轻摇首,低叹道:
“这便是主公念念不忘的卧龙凤雏之才?”
“此计确有几分精妙。”
张绣闻言嘴角又是一抽,纳闷道:
“文和怎断定此谋出自他二人?”
贾诩忽对他眨眼一笑,轻声道:
“适才出外散心,见主公似在偷听何事。”
“……”
真不愧是算尽天机的贾文和啊!
见张绣神色尴尬,贾诩微微一笑。
“若论最佳路线,当是从顺阳过丹水,北行两百余里至武关。”
“否则只能潜入山林深处,凶险未免太大。”
“除非……”
贾诩语声稍停,随即笑道:
“至郦县后,我军渡江经沥川,避开顺阳,
直穿深山抵达武关。”
“再遣一骑兵殿后,分队袭扰文聘粮道辎重。”
“文聘若失我军踪影,必疑有诈不敢轻举妄动,此法更为稳妥。”
张绣听罢双目一亮,指着贾诩笑道:
“狡猾如你贾文和,早已胸有成竹,
却藏而不言,害我空自焦心!”
贾诩唇边含笑,轻声道:
“原打算至郦县再启禀主公,
不料主公已先见之明,早将此事挂怀。”
张绣轻摇首,并未有责怪之意。
细思之下,贾诩之谋比诸葛亮与庞统的计策更显稳健。
虽山路坎坷难行,
却能最大限度护住自身实力。
眼下庞统与诸葛亮,与贾诩相比尚欠火候。
果真老谋深算之人棋高一着。
他点头一笑,开口道:
“文聘兵不过三万,纵联合顺阳守军,
也不过四五万。我亲统一万西凉铁骑,
若战不利便迅速撤离,以铁骑之迅,他拦我不住。”
贾诩凝望张绣半晌,悠然一叹:
“主公愿担此险,确能抢得先机。
只盼主公谨记,勿贪功冒进,免中文聘圈套。”
“若遇深谷密林,务必绕行避险。”
“西凉铁骑贵在灵活机动,不可硬拼折损根基。”
张绣频频点头,心中暗喜。
贾诩此言,足显彼此信赖更深。
况且自己有‘阵图’加持,骑兵速度增15%。
他自认能让文聘追之不及。
若形势不利,便以敌进我退、敌困我扰之法周旋。
荆州广袤,这一万铁骑何处不可纵横?
“既如此,至郦县后,我即率军奔顺阳。”
“余下之事及家眷,全托文和照应。”
【叮!贾诩忠诚度升至80点。】
闻此消息,张绣暗舒一口气。
实话说,他真怕贾诩携兵投曹。
可细想无此可能,军心尽系于己,
贾诩不过文士,难掌兵权。
此举反显自己对贾诩的倚重,
忠诚度既升,也算意外之得。
离车后,张绣速召胡车儿前来。
命其留守军中,听贾诩调遣。
又暗嘱,无论何事发生,
务必护好家眷,并严派人手看守荆州书院诸生,
莫让他们趁乱脱逃。
一切布置妥当,张绣方安心。
信任虽有,防微杜渐却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