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者 第12章 小凌阿浪

楚钰周末基本上都是泡在图书馆里，骆雯雯继续发挥地利的优势，每个周都兴高采烈的跑去图书馆当楚钰的伴读书童。她很享受这个时间，不仅能和楚钰在一起，还没有顾小满那个贱货打扰。

顾小满在骆雯雯眼中是贱货，骆雯雯在顾小满眼中是**。

骆雯雯不喜欢看课外书，她把作业带到图书馆里做。楚钰看书的时候，她绝不打扰，等着中午和下午陪楚钰去食堂吃饭，然后抓紧时间和楚钰聊天，给楚钰讲最近的八卦和学校以前发生的事。

初中开始就在这里读书，加上母亲是副校长，这几年学校发生的事，她如数家珍。讲了很多，其中小凌和阿浪的故事尤令楚钰印象深刻。

小凌爷爷的爷爷和骆雯雯爷爷的爷爷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老家挨在一起，长骆雯雯三岁。

小凌升高中那年，学校翻新校园，欠了银行几百万贷款，为了还钱，想了一条妙计——扩招。分数不够的学生，交两万块择校费便能进来。那一年比往年多招了三分之一新生。

为了不影响三年后的高考本科率，第二步便是把差生清理出去。学校明确规定，打架斗殴，翻墙，抽烟，赌博，谈恋爱，抓到一个开除一个，当然，成绩好和有关系的除外。

保卫科主抓打架斗殴，翻墙，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主抓谈恋爱，成功清退一个差生，有奖金。

开始，保卫科那边连连开单，可把年级主任这边羡慕坏了。

后来，学生们打架，都等到月底，跑去校外，加上大家渐渐混熟，关系错综复杂，战场一摆开，两边都有熟人，最后往往作罢。另外，“飞虎队”和“混江龙”的成立，让学校的封闭式管理形同虚设，保卫科无计应对，生意日渐惨淡。

年级主任这边，常常在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和下晚自习后，扛着两把强力电筒，在学校各处阴暗的角落找偷腥的情侣。光一照，这里一对，那里一双，见光立刻逃走，喝令他们站住，没有人是傻子，往往无功而返。

后来，年纪主任每次出去扫荡，都带着一帮体训生，光朝暗处一照，里面的情侣提上裤子仓皇逃窜。

“抓住。”年级主任一声令下，身后的体训生如箭射出，和猎狗一般无二，不一会儿便将逃走的情侣擒回。

一对对苦命鸳鸯就这样被逐出校园。

一时间，年级主任名声大噪，风光无两。

小凌长得不高，瘦瘦的，胸也才刚刚开始发育，她的其中一任男朋友用了八个字来形容，最恰，“不能掌握，只能拿捏。”但她脸蛋儿生得极好，五官端正，肌肤雪嫩，更兼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将一众青春期的男生迷得神魂颠倒。

小凌被抓过五次，因为骆雯雯母亲的关系，她没有被开除，但对应的男生没能幸免，一度有人怀疑她和年级主任是一伙的。

阿浪是小凌的第六个男朋友。

阿浪者，非泛泛之辈也，乃年级上一霸，简称级霸，外文缩写Jb。和别的Jb不同，阿浪从不成群结队，都是独来独往，曾在校外一人打翻六人，一战成名。

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即便周末，住校生想出校门也需要向班主任请假，说明事由，经其同意。请假特别难，“飞虎队”和“混江龙”应运而生。

飞虎队的创立者，叫阿飞，极善攀爬。周末想出校门但没请到假的人，来找他，交四块大洋，他便带着他们去翻墙，连推带拉加望风。业务好的时候，一个周能挣一两百块。后来，一个“客户”从围墙上跳下时，不小心摔断了腿，阿飞被开除，飞虎队从此成为历史。

混江龙的创立者，便是阿浪。阿浪擅长开锁，经常光顾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偷盖好章的假条出来，八块钱一张售卖，赚得盆满钵满。阿浪还有另外一个业务——卖烟。一支烟卖一元，一包烟赚十元。两项合计，一个月能挣一千多。

学校食堂有三层，一二层是大锅饭，三层是点菜单炒，价格贵两倍，优点是，味美，人少，不用排队。小凌和阿浪在一起后，阿浪每天带她上三楼吃饭。

小凌名声极差，大家背后都说她是公交车，自然有不少坏话传进阿浪的耳朵，但他不在乎。

2号男生宿舍负一层是一个仓库，库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阿浪能将锁打开，每次都是在里面办事，年级主任不知道这个地方，可以放心大胆。

阿浪在男生宿舍这边卖假条，一直没事，他叫小凌在女生宿舍那边卖，第二天就被人告了。小凌被年级主任叫去办公室，逼问了两节晚自习，她只说是自己偷的，没有供出阿浪。

阿浪向来独来独往，小凌也几乎没有朋友，两人在一起，再恰当不过。小凌生日这天，正值周末，两人到校外吃烧烤，喝啤酒，玩耍了一夜，许下山盟海誓若干。

年级上有一霸，名阿茂，保卫科科长是他大伯。此子甚是跋扈，专好打架斗殴，以彰威风。

阿茂开始卖烟，派人带话给阿浪，叫他以后别卖，否则便要打他，阿浪只当是耳边风。

一天课间，阿浪在公厕卖烟，阿茂带着一大帮人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开打。阿浪寡不敌众，被打得口鼻流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上课铃响，阿茂一帮人撤走。

小凌听说阿浪被打，当时已经开始上课，直接起身离开，老师问她要去干什么，没有得到回答，只能干瞪她两眼。

小凌跑进男厕，将阿浪扶去医务室。

学校得知此事，将阿浪开除，阿茂因为有关系，只是口头教育。

阿浪是单亲家庭，母亲在某座沿海城市打工，常年不回家。他家住在郊外，家里只有他一人，小凌也不上学了，和他作伴。

月底，学校放假三天。这天下午，阿浪藏剔骨刀一口，等在校门外，见阿茂一帮人出来，拔刀冲上去，……

早些时候，小凌死死拉着阿浪，不准他去，阿浪挣开，道，“凭什么只开除我？他们不给我公道，我就自己找回公道。”

因为情节特别严重，又赔不上钱，阿浪被判两年。

他叫小凌等他两年，出来后娶她。

小凌一人在城里租了个单间，找了份在服装店当销售员的工作。

半年后，小凌谈了一个男朋友，叫阿山。阿山长小凌十岁，人如其名，像山一样高大，无业。他经常将小凌五花大绑，在她身上写满字，拍视频赚钱。

不久后，小凌中招了，阿山听说，第二天人间蒸发。

小凌和骆雯雯关系很好，什么事都给她讲。骆雯雯赞助了小凌五百块打胎。

小凌的父亲是一个农民工，常年在外，母亲是一个家庭主妇，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小她五岁，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凑合着能过。

后来，凌母染上打麻将，和一牌友上了床。二人为了地久天长，想出一计，以不顾家为由，一纸诉状将凌父告上法庭，提出离婚。法官将小凌和家里的财产判给凌母，其弟和债务判给凌父，凌父还需每月给凌母一千块抚养费。

家庭从此破碎。

凌父是个老实憨厚的人，牙齿被人打碎，朝肚子里吞。

凌母随后改嫁，继父一家都很排斥小凌。

凌母打麻将上瘾，经常将身上的钱输得精光，包括小凌的抚养费。小凌经常要不到生活费，所以只能在学校里找男朋友，因为跟着男朋友去食堂吃饭，不用掏钱。

小凌租了房，找了工作，打算重新开始。

扶风县十分落后，治安无比混乱，小凌因为长得漂亮，加上没有家人，孤孤单单一个，经常被街上的小混混骚扰。他们像一群鬣狗，每天埋伏在小凌下班的路上，缠着她不放，叫她当他们女朋友，动手动脚，甚至有一回当街将小凌的裙子扯破。

这个时候，阿山出现了。

阿山人高马大，青面獠牙，不怒有威，不知犯什么事坐过牢，在道上小有名气。

一天晚上，小混混们缠着小凌，嬉皮笑脸，上拉下扯。阿山撞见，观小凌姿色非常，心喜道，“好可人的一只妞子，捉来解渴最好。”遂上前，将一众小混混赶走。

小凌打胎的消息不胫而走，阿山拍摄的视频也传出，亲朋好友，无不骂她骚，骂她贱，骂她脏，骂她荡。

骆雯雯的母亲严令她不准和小凌往来，但骆雯雯没听。她也不是很理解小凌的行为，但知道小凌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前不久，阿浪刑满释放，来找小凌。

当时骆雯雯正好和小凌一起在路边投喂流浪小猫。

小凌看见阿浪，愣了一秒，然后冲上去，猛的投进他怀抱。

阿浪早张开双臂迎接。

小凌哇哇大哭，泪如雨下。

阿浪已听说小凌这两年的遭遇，轻轻拍打她后背，柔声安慰道，“我回来了，没有人敢再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