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者 第67章 一场大战

这天，楚钰和苏堇言正在一个社区做宣传，员工刘姐打来电话。

“老板，不好了，我们的网站被黑客攻击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瘫痪。”

楚钰，“快叫修复组修复。”

刘姐回答，“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修复，但刚一修复，立刻又被对方破坏，他们正在篡改我们软件里的内容，现在大概已经被他们篡改掉了百分之七十。”

“行，知道了，我马上回来。”楚钰草草结束宣传，带着苏堇言打车往公司赶，偏偏又遇上堵车，困在高架上一动不动，真的个急死人。

苏堇言已经问知是软件被黑客搞瘫痪，她帮不上一点儿忙，只能陪着着急。

楚钰点开软件，封面和所有文章均已被篡改，均显示，“该软件存在病毒，已被相关部门查封。”

这是得罪了谁？谁这么贱？楚钰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但想不到答案。

出租车一点一点蠕动，像一只爬树的蜗牛，半个小时后终于下高架，折进一条不堵的路，但每个路口必等红灯，赶到公司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

“现在是什么情况？”楚钰一进公司，立刻问道，下车点距公司还有五十米路，他跑得飞快。

刘姐回答，“我们还在努力修复，但我们修复的速度远没有对方破坏的速度快，对方至少是一个三十人以上的团队，现在软件里的所有内容都已经被他们篡改，我们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时苏堇言才跟进来，只听到“无法动弹”。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一筹莫展。

谭洛尘突然笑了，像疯了一样，“好，非常好，反正下个月我们就发不出来工资了，到时候一样得死，晚死不如早死，早死早超生。”

这样困难的时候，说这样丧气的话，以及透露这样动摇军心的信息，让员工们的士气消沉大半。

自他上次发完脾气，之后一直很消极，楚钰没心情理他，苏堇言则恨了他一眼，这于温柔平和的苏堇言来说，是极少见的。

所有人都看着楚钰，楚钰一时也想不到办法。

“我们软件的安全系数一直很低，但事情太多，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加固，没想到就出事了。”修复组组长李哥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彻底放弃，我们有源代码，可以把软件复刻出来，然后加固安全防护，重新上线，这样的话之前的数据都会丢失，上线后这三个多月的努力白费。一条路是请一个专业的安全团队，与入侵者对抗，直到把他们打退。”

楚钰没有拿主意，加固防护，重新上线，重新宣传，需要钱，请一个专业的安全团队，也需要钱，问题是已经没有钱了。

一时无声，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楚钰看了一下时间，道，“下班时间到了，大家下班吧，今天我来值班。”

谭洛尘第一个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只剩下苏堇言还陪着他。

“不要慌，不要乱，不要丧，越是危机关头，越要镇定，一定能够想到办法解决，没有任何困难能够打倒我。”楚钰深呼吸了几下，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需要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内心完完全全平静，头脑完完全全清醒。

苏堇言在楚钰身后，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怕打扰到他思考。她满心担忧和心疼，担忧难题没法解决，心疼楚钰，困难接踵而至，压在他身上的大山越来越重。

状态达到最佳，楚钰开始来回踱步，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

他将三张桌子和三台电脑摆成一个半弧，拿出前不久顾小满送给他的礼物——一个性能超棒的机械键盘，换上，坐到三台电脑前，看了一下时间，18时46分，然后开始在其中一台电脑上噼里啪啦敲代码。

上一次被逼入绝境，是不得不破釜沉舟参加数学竞赛，结果满分夺魁，这一次又被逼入绝境，绝境中的他有多可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总而言之是要用上“恐怖”才能形容的存在。

他双目如电，脑袋极速运转，十指如飞，快到有重影，编写代码的速度比拖动鼠标还快，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电脑的运行速度和键盘的灵敏度匹配不上他的脑速和手速，怕主机和键盘被他干冒烟。

“苏老师，帮我接杯水。”

楚钰有一个超大号水杯，苏堇言忙帮他接满，放到他旁边。

楚钰喝了一口水，继续十指如飞。

本来就已经很离谱了，接着楚钰开始操作三台电脑，目光在三台电脑上来回切换，十指在三个键盘上飞速敲击，像是在敲打一段旋律极快的架子鼓，别说还要思考，光是头这样转来转去，手这样不停敲，脖子和胳膊就受不了，但楚钰却似乎不知疲倦，像一台极速运转的机器，一头进入狂暴状态的怪物，更加离大谱，苏堇言看得入神，目瞪口呆，只觉膝盖发软。

21时13分。

潮江某一栋高端的写字楼，某一层的一个办公间里，三十名顶级黑客正在等着下班，他们有的躺在椅子上闭眼小憩，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嗑瓜子，十分悠闲。

入侵一个防御系数基本为零的软件，对他们来说如同探囊取物，轻而易举，这样简单的任务，不足以让他们认真，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只感觉无聊。

“随便叫几个人来就能搞定的事情，却把大家都叫来，红桃A真是小题大做。”一黑客道，他们这个组织用扑克牌做代号。

“你懂什么，排场越大，要价越高，再说这是沈老板的活，大金主，要是出了差池，丢的可不只是一单生意。”

任务太简单，对方像一条快要死的鱼，没扑腾几下就一动不动了，没有一丝难度，没有一点挑战，十分不痛快。

他们不少人的快乐与物质无关，而是痴迷于在网络上攻城略地，享受征服的快感，攻下越坚固的“城堡”，越享受，这些人大多有怨气，其中数马允杰的怨气最重，他打算等下告诉红桃A，这样的小事以后别叫他，浪费他时间。

马允杰，十九岁，天才黑客，代号梅花A。三年前，年仅十六岁的他，仅凭一己之力，黑进樱花国国防网站，将樱花国国旗改成龙国国旗，一战成名。加入这个组织后，很多难啃的骨头，都是由他拿下，属于这个组织的王牌。

旁边的办公室里，红桃A正在和沈飞羽聊天。

“快三个小时没动作，对方好像已经放弃反抗了，接下来我只需要留几个人盯着，只要看见他们有翻身的动作，立刻给他按下去，不出一个星期，对方必定崩溃。”红桃A的头发梳得油光瓦亮，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沈飞羽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办事效率高，稳妥，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这就是我喜欢找你们的原因。”

红桃A奉承道，“能为沈总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沈飞羽将酒杯放茶几上，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接下来就劳你盯着，尾款我回头叫秘书打给你。”

外头，一黑客发现领域文娱在开始修复，他没有叫别人，而是自己着手去按压，发现完全按压不住，这才叫一声，“他们开始反攻了。”

一众黑客慢悠悠戴上耳机，坐到电脑前，进入战场。敌人太弱了，不配他们认真。

沈飞羽和红桃A刚从办公室出来，便遇见这情况。

“方块queen，怎么回事？”红桃A问道。

“看来对方不肯放弃，还想再扑腾几下。”一女黑客回答道，语气慵懒，完全没把领域文娱的反攻放在眼里。

红桃A摇头一笑，脸上还是满满的自信，对沈飞羽道，“困兽之斗而已。”

“他们要是不多扑腾几下，我都觉得这钱白花。”沈飞羽幽默道。

红桃A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美女秘书自然必须表现出被他幽默到，都是一笑。

“有没有难度？”红桃A又问方块queen。

方块queen回答，“用脚的话还是有一点。”

沈飞羽夸道，“你这个员工有点儿意思，我喜欢。”

本来，领域文娱被他们100%压制，现在已经恢复了7.6%，立刻又被他们一点一点压下去，7.3%，6.8%，6.1%，5.9%，……

众黑客如同闲庭信步，轻松惬意。

突然，他们的电脑里跳出一个弹窗，一半人没有想到会是陷阱，去点“叉”，电脑立刻中病毒，不断跳弹窗，不断打开各种各样的文件，不到二十秒电脑便死机，于是这部分黑客开始着手给电脑杀毒，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只是需要时间。另一部分黑客是从根源关闭弹窗，没中毒，但人手减少一半，外加都还没有认真起来，没能压制住领域文娱的修复速度，很快便修复到37%。

马允杰一直没有出手，他在观察对方的实力，对方现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兴奋。

其余黑客个个都认真起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红桃A问。

方块queen回答，“对方有些实力，但问题不大，可以搞定。”

“大概需要多久？”

“最多二十分钟。”

众黑客认真起来的实力果然非同小可，十分强悍，不到二十分钟便再次将领域文娱百分之百压制。

“搞定！”方块queen摘下耳机，朝椅背上一靠，打开一瓶汽水喝了一口。

红桃A嘴角上扬，“估计是他们以为你们都睡着了。”

所有人都笑了。

马允杰心生失望，“就这点儿实力吗？真没劲！”

沈飞羽下达指示，“给我死死按在地上，绝不能让他们站起来半点，稍微动一下都不行。”

红桃A，“都听见沈总的指示了没？”

“不对，你们看，他们怎么有几篇文章恢复正常了？”一黑客道，同时脑海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明明百分之百按死了的呀？

“立刻破坏掉，不能让他们有一篇文章能够正常显示。”红桃A下达命令。

马允杰同样疑惑，明明显示百分之百破坏，却有几篇文章是正常的，怎么可能？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大叫一声，“别点进去。”

但已经迟了，下一秒，除开他的电脑，其余二十九台电脑全部死机。

“怎么回事？”红桃A问，他脸上的自信已经消失了，但还不至于慌乱。

所有人都看向马允杰。

“对方刚才那一番反抗，都是装的，目的是让我们大意，以为他们只是困兽之斗，从而掉以轻心。

百分之百显示破坏，却有几篇文章正常，只有一种可能，这几篇文章是刚上传的，那就肯定是充满病毒的陷阱，佯败诱敌深入，请君入瓮，转守为攻。

这是对方的大招，所以这个病毒肯定很难清除干净，对方会趁这个时间进行修复和加固，填上之前我们找出的漏洞，一旦让他们完成，再想入侵就难了。”马允杰解释道。

众人面面相觑。

“放心，我会出手。接下来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不要打扰我。”马允杰戴上耳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坐到电脑前，开始在键盘上十指如飞。

终于有乐子了！

“放心，沈总，这是我们的王牌，只要他出手，没有啃不下来的骨头。”自信又回到红桃A的脸上。

沈飞羽问道，“就是三年前入侵樱花国国防部，将樱花国国旗换成龙国国旗那小子？”

红桃A，“对。”

沈飞羽，“那得好好看看。”

马允杰的入场，将飞速恢复的领域文娱截停，两厢一如水，一如火，开始不断碰撞，一时间不相上下，有来有回，难解难分，陷入苦战。

所有人都看着马允杰。

马允杰越来越兴奋，手速越来越快，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他脸上充满自信，笃定胜利属于自己，唯一担心，是对方太快倒下，那样就不痛快了。

然后，马允杰在对方必定会看见、或攻或防的代码中加入不影响代码运转的文字，楚钰也加入文字，两人竟然一边对抗，一边聊起天来。这样的聊天方式，非“独特”二字不能形容。

马允杰，“兄弟，求你一件事。”

楚钰，“什么事？”

马允杰，“别太快倒下，多陪爷玩会儿。”

楚钰，“我没你那么无聊。”

马允杰，“其实我早可以杀死你。”

楚钰，“那为何不杀？”

马允杰，“因为我想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楚钰有一些愤怒，但他立刻将愤怒按下去，那样会影响清醒，同时从话语中判断出对方是一个很狂妄的人，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于是挑衅道，“求杀死！就怕你没这个能耐。”

马允杰笑了，竟然有人敢挑衅他，“那我就如你所愿。”

他接连放过去几个大招，都被楚钰化解。

楚钰，“就这？”

“你等着。”马允杰怒了，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一只手操作一台，目光在两台电脑之间不停切换，攻势立刻翻了一倍。

这把众人都看呆了，要知道，常人一手画圆圈一手画方形都很难。

沈飞羽不禁赞道，“不愧是能够侵入樱花国国防网站的人，开眼界了！”

红桃A得意一笑。

他们不知道楚钰是一人操作三台电脑。

马允杰一连攻破楚钰好几层防御，胜利在望，甚是得意，嘴角上扬，“喂，感受到恐怖了吗？”

楚钰没有回复他。

“怎么，手忙脚乱了？可知你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我可是绝世天才。”

马允杰的攻势很猛，照此下去，想要将他打败，需要花很多时间，一来，不想跟他耗，二来，拖越久对自己越不利，看来还得加速。

“苏老师，再给我搬两台电脑过来。”

苏堇言将两张桌子和两台电脑搬到楚钰旁边，打开。

楚钰开始一个人操作五台电脑，彻底进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状态，操作三台电脑时只是手指有重影，现在他整个人都有重影。

苏堇言看呆了，场面是如此的不真实，似在做梦，膝盖软得不行，不自觉咚一声跪在地上，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人吗？

马允杰不知道天神即将降临，继续嘲讽，“喂，站起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次收到了楚钰的回复，“你的确是一个天才，但是……”

马允杰，“但是什么？”

“但是，天才，只是来见我的门槛。”这是马允杰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随即他的两台电脑都被入侵，死机，不是一般的死机，是强如他都束手无策的死机。

马允杰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瞬间泄气，像一个鼓鼓的气球被针扎破。他的身体完好无损，但精神遭受了重创，眼神空洞，浑身颤抖，并非跌落神坛，而是一向自诩为神的他，在真正的神面前，不堪一击。

原来自己竟只是一只蝼蚁！

他不敢相信，接受不了，但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他脑海里一直在回荡最后那句话，“天才，只是来见我的门槛。”

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回事？”红桃A几乎是吼道，此时他脸上的自信和得意已经消失无踪。

没有人回答他。

沈飞羽脸色一沉，大步离开，自然是十分不满。

另一边，楚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回头看苏堇言，问道，“苏老师，你怎么跪在地上？”

苏堇言这才发觉自己是跪在地上，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膝盖酸得厉害，站不起来，多亏楚钰扶她。

“好了？”苏堇言问。

“软件已经恢复，漏洞已经补上，只需要再加固一下防护，基本上就没事了。”楚钰回答。

苏堇言放下心，她不由自主的直直看着楚钰，感觉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尊贵的天神，不然怎会如此神通广大？凡女见了天神，得跪而拜之，于是膝盖一软，咚一声又跪在地上。

楚钰再次将她扶起，关切问道，“膝盖怎么了？”

苏堇言回答，“酸。”

楚钰扶她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开始着手加固防护，当时是23时37分，加固完已是凌晨四点。

苏堇言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香，楚钰第一次看见她的睡相，可爱极了，像一幅百看不厌的画。他脱下外套，给苏堇言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