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者 第109章 惩治霸凌

第二天中午，楚钰单独去找顾南初，蹲守的警员想跟他一起，被他拒绝。

敲了半天门，顾南初才来开门，仍是只打开一道缝，不等楚钰开口，先一脸气愤道，“你们有完没完？”

“你父母很冤枉，我是专程来为他们伸冤，希望你配合。”

“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事吗？”

楚钰不禁心想，她为何会如此抵触？

“这是我的电话，想起什么，或者需要什么帮助，打给我。”楚钰边说，递给顾南初一张纸条。

顾南初没接，砰一声将门关上了。

楚钰将纸条从门缝下塞进去，离开。

父母相继含冤惨死，悲痛如万箭穿心，令顾南初痛不欲生，愤怒如鬼附身，想杀光这世上所有的人，自从看见母亲被绞死的视频，她的天彻底塌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

“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顾南初站在镜子前，望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自己，又一次眼泪成河。

她终于明白，以前那么讲究的母亲，为何会不顾形象，甚至不顾尊严，当一个人陷入绝境，朝不保夕的时候，形象和尊严一文不值。

她突然想起一部经典电影里的台词——“要吗忙着生，要吗忙着死。”

“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我得振作起来，活不活无所谓，但在死之前，必须把这血海深仇报了。”

顾南初捡起门口的纸条，放在桌子上，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再把家里收拾干净。

从今天起，告别那个胆小，懦弱，愚蠢的自己，从今天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对不要再妥协，忍让，退缩。

下午，楚钰正在看卷宗，顾南初打来电话。

“你能不能把我家门外的警察撤走？他们天天守着，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坐牢，很膈应。”

楚钰道，“他们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需要他们保护，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天知道，总而言之，把人撤走，我或许能想起什么。”

“好。”

挂断电话后，楚钰打电话给金骏驰，叫他撤人。

“我们严重怀疑这是一起仇杀案，万一凶手要灭门，把人撤走，顾南初会有危险。”金骏驰说出自己的忧虑。

“放心，以后我来守。”楚钰道。

金骏驰短暂想了一下，问，“那要不要我派人和你一起？”

楚钰，“不用。”

顾南初见外面的警员撤走了，又打电话给楚钰，“明天下午五点，到古蓝中学后校门来接我，切记不能迟到，否则我可能会被打死。”

楚钰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顾南初已经挂了。

又撕掉一页挂历。第二天下午，楚钰早早到古蓝中学后校门外等着。

顾南初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学校，来到学校，被班主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叫她要是不想上学，以后都不用来了，顾南初看都没看她一眼。

课间，顾南初找到平时经常欺负她的那帮女校霸，叫她们放学后，后校门见。学校后校门外，马路很宽，两旁没有商户，车和行人都很少，是学生们争强弱，决雌雄的战场，“后校门见”，等于下战书。

“哟嗬，小贱婊，出息了？”女校霸们个个身经百战，丝毫不惧，叫上自己的男人，男人又叫上自己的兄弟，放学后，乌泱泱一大片奔后校门而去。

楚钰刚接到顾南初，便被一大帮人围了起来，有男有女，除开身上穿的校服，神态和街上的流氓没有任何区别，随即，拳脚如雨。

楚钰忙将顾南初护在身下，挨了一顿好打，幸好他足够结实，十分抗揍，只皮肉遭了些罪。

一帮人打满意了，扬长而去。

其中一女生骂顾南初道，“贱货，活该你妈被人绞死。”

“什么情况？”楚钰问顾南初。

刚才挨打的时候，楚钰紧紧将她护在身下，没让她挨半点，顾南初颇感动，但藏在心里，问楚钰，“你干嘛不还手？”

楚钰道，“我只有两只手，要护着你，如何还手？再说，打一帮学生，辱没我堂堂检察官的威名。”

“未成年作恶，不叫作恶？穿着校服，就不管做了什么，都可以原谅？”

楚钰没接话。

顾南初帮楚钰把身上的灰尘抖了，俏丽的脸蛋儿上没忍住浮现出一些笑，很是动人，“堂堂检察官，被一帮学生暴打，脸都丢尽了，还谈什么威名？他们经常欺负我，想要我配合办案，你得先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楚钰问道。

顾南初抬头看了一眼楚钰，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你没上过学？告诉他们，有个屁用。”

“惩治校园霸凌，保护在校学生的人身安全，是他们的责任，怎会没用？明天我去找你们的校长和班主任，告诉他们这件事。”

顾南初白了楚钰一眼，“行，让你见识一下他们有多么负责，感受一下被霸凌的我们有多么绝望。”

然后，楚钰带顾南初去吃了一顿大餐，顾南初吃着吃着，突然哭了起来，不住哽咽，泪涕横流。

楚钰叹了口气，递过去一包纸巾，“放心，我一定还你父母一个公道。”

“上次来这里吃饭，是和我爸妈一起。”顾南初紧咬下唇，努力挡泪，悲痛欲绝。

次日中午，楚钰找到他们的校长和班主任，告诉他们顾南初经常被霸凌一事。

校长，“我们学校是国家级重点中学，市一级文明单位，师资力量和教学质量都是一流，管理十分严格，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你放一万个心。”

班主任，“你所说的那几个学生，据我所知，都非常听话，哪会拉帮结派，霸凌弱小？顶多就是学生之间闹了点小矛盾，再正常不过。”

楚钰极善控制情绪，轻易不会生气，“我昨天都被他们打了，还会有假？”

班主任，“你说被他们打了，可有证据？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讲究证据，假若没有，就是瞎扯。”

校长，“当然，也不排除有你所说的这种可能，我们以后会重点观察。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聊到这里，我们还有其他的工作，也不耽误你的时间。”

找他们果然没用！于是楚钰道，“把这几个学生的家庭住址和父母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找她们的父母谈。”

校长，“这种信息，我们怎能随便给人？”

“我是国安部的检察官，现在正式对此事进行立案调查，麻烦你们配合。”楚钰亮出检察官证，校长和班主任这才收起架子，脸色不再像死人，现出些活气。

“我们家孩子很乖，怎么可能在学校里打人？”

“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你小时候没和别人打过架？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

“就算我们家孩子打了人，那肯定也是别人先惹的她。”

“要赔多少钱，你就说，我赔给你，你们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下午，楚钰带着顾南初去找那几个女校霸的家长，又撞了一鼻子灰。

送顾南初回家的路上，太阳正在落山，西边天晚霞如火，晚风吹动道路旁的树林，沙沙作响。

才和楚钰接触两天，不知为何，和楚钰在一起，顾南初感觉特别亲切，特别安全，特别舒心。她暂时忘掉了悲痛和忧愁，身体顿感轻快，一边咕隆咕隆喝着楚钰给她买的奶茶，一边含笑问道，“怎么，一个小小的校园霸凌，就把检察官大人难住了？”

“难住我，开玩笑！有钱有势、杀人如麻的恶霸我都搞定过，收拾他们，易如反掌，今天这一番，是在给他们一个机会。”

顾南初一双月目看向楚钰，明显有些不信，“那你说说，怎么收拾？”

“明天你去学校……”

“不去不去不去。”楚钰刚开口，顾南初便将他打断，“今天告了他们的状，再撞见，他们非把我打死不可。”

楚钰道，“你听我把话讲完，我给你转一万块钱，明天你去学校，他们集合好人，要打你的时候，你给他们道歉，说愿意交保护费，求他们原谅。然后，把一万块钱转给他们，不用担心他们不收，那帮人里肯定有见钱眼开的。再然后，我带你去警察局报警，告他们抢劫。”

“管不管用哦？别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楚钰自信满满道，“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第二天晚上，七个参与分赃的学生悉数被抓获。

他们说是顾南初自愿给的，顾南初一口咬定他们抢劫，双方各执一词。顾南初给钱之前，被他们推了几下，踹了两脚，围在圈心，这一幕刚好被路边一台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有此为证，警察当然相信后者。

一众家长先说他们的孩子很乖，绝对不可能抢劫。

办案民警，“钱在他们手上，又有录像，证据确凿。”

一众家长又嚷，“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再正常不过，屁大点事，把钱还给她不就行了。”

办案民警，“打人，加抢劫，拒不认罪，情节特别恶劣，他们都已满十六周岁，一万属于大额，足够量刑。如果对方不答应私了，我们就只能按规定立案，钱肯定得如数归还，还会面临罚款和拘留，另外，抢劫的案底会记录进档案，跟他们一辈子，以后上大学，参军，考公考编，参加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一众家长的目光这才转向顾南初，收缩拉长的脸，堆出笑，上来说好话。

顾南初道，“私了，可以，他们没少欺负我，让我一人扇他们一耳光，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分吧？”

众家长面面相觑，被扇一巴掌是小，面子是大，都不愿意。

“那就没得谈了，公事公办吧。”顾南初起身，拉着楚钰离开，心里痛快极了。

刚出来，撞见金骏驰。金骏驰对楚钰道，“丁检察官，我正好要去找你，现在有没有空？”

“有什么事吗？”楚钰问。

金骏驰看了一眼顾南初，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楚钰对顾南初道。

“好的，检察官大人，明天见。”顾南初报了被霸凌之仇，心情很美，向楚钰灿然一笑，转身去了。

“走，吃点儿宵夜去，边吃边聊。”金骏驰将楚钰带到一家夜宵店，点了烧烤和啤酒，“你别看这地方不咋地，味道是真不错，主要是用的食材讲良心，保管你吃了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楚钰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一会儿，烧烤陆陆续续端上桌，味道的确非常不错。

“顾南初这边进展得怎样，肯配合了吗？”金骏驰一边吃，问道。

“还没有什么进展。”楚钰回答。

“慢慢来，不着急。”金骏驰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楚钰，“这就是逃走的那个凶手，名字叫什么还不知道，只知道他外号叫‘浩子’。龙国人，三个月前偷渡过来，没有这边的证件，他寸步难行，所以跑不远，但不知道藏在哪里，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找你来，想跟你说的事情是，我怀疑我们警局内部有问题，有人在帮他躲藏，或者这个人已经被灭口了，这是我最担心的事。以后，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在没有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之前，最好不要上报。我没有怀疑谁，只是感觉顾洪昌这个案子，背后极有可能存在见不得光的利益输送，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

说完正事，金骏驰又和楚钰聊起家常。说正事，引出一股愁火，聊家常，又引出一股愁火，两股火缠成一股，烧得金骏驰叫苦不迭，一杯接一杯喝酒，楚钰自然陪他一杯接一杯喝。

十点半到夜宵店，离开时已经凌晨一点，一人喝了七八瓶啤酒。楚钰还行，金骏驰却醉得厉害，楚钰先给他打了车。

这两天，为防万一，楚钰晚上都守在顾南初家外，天亮方回。刚打上车，顾南初发来消息，点开一看，内容是，“快来我家，有人要杀我。”

楚钰本来有五六分醉，一下子全醒了，心急如焚，一个劲催促司机快开。

另一边，金骏驰走进小区，一名男子也跟着走进小区。金骏驰打开单元门进去，那男子也跟着进去。金骏驰察觉到一些不对，回头看，那男子不高，但无比健壮，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随即见他掀开衣服，从后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