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者 第27章 皇天不负

走进考场，如上战场，坐到座位上，楚钰发现自己紧张到发抖，须适度紧张，但紧张成这样显然不行，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别怕，别急，别慌，别躁，淡定，从容。”

试卷发下来，楚钰奋笔开写，四个小时，中间停下来休息了两次，每次十分钟，彻底放空，这很重要。

考试结束，二十道题，楚钰每道都做了，还检查了两遍，应该都对，但不能完全保证。上九十分肯定没问题，但楚钰的目标是争夺第一，最差也必须进前三，否则他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对别人来说，这只是一场竞赛，但对他来说，这是一场决定他命运的战役，是爬出泥潭，还是陷得更深？所以成绩没出来之前，叫他如何放得下心？

两天后举行竞赛闭幕仪式，成绩在仪式上公布。

买了回程的火车票，交了两天旅社的房钱，楚钰身上只剩下一百块不到。再过几天就得带母亲去做理疗和给妹妹送生活费，要是得不到奖金，怎么办？楚钰的心没有一刻能够安定，两天他只吃了一顿饭，两晚上都没睡好觉。没睡好觉的原因，一是心慌，二是他住的青年旅社，四人一间，第一晚一个老哥打鼾如同放炮，第二晚一个老哥脚巨臭，像生化武器。

期间和一个住进来的老哥聊天，让楚钰的心更加慌了。那老哥问楚钰来龙京干什么，楚钰如实回答，“来参加一个数学竞赛。”

“想赢奖金？”

“对。”楚钰憨憨一笑。

那老哥也笑了，拍了拍楚钰的肩膀，道，“别做梦了哥们儿，趁早洗洗睡吧，这种比赛奖金的归属都是内定的。我之前在一个选美比赛打过杂，搭建舞台啊，铺地毯啊，搬东西啊之类，知道一些内幕消息，那一届的冠军就是内定的，代价是陪几个领导睡觉。草，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听说有一天，被几个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儿，……”

楚钰知道，现在流行弄虚作假，十个比赛，九个都有内幕，只能希望他参加这个没有。

飞渡科技全球数学爱好者竞赛的闭幕仪式如期举行，在龙华大学偌大的典礼厅里，到场的两百多人前六排都没坐满，后面还有三十几排空着，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隆重。

听周围的人聊天，他们猜测第一名肯定是克米亚藤州理工大学一个叫史密斯的，他是上一届的第一名，并且超第二名十几分，本届预赛的第一名也是他，百年难得一遇的数学天才。

左前方坐着一堆外国人，史密斯便在里面，周围的人都找他说话，所以很好认出，一个拥有一头金色卷发、一脸傲气的白人小伙，有人问他感觉这次竞赛的试题难度如何，他回答，“so easy.”其一脸自信，似乎第一名非他莫属。

“哎，但愿本届竞赛的前三甲里，有一位我龙国的学子，莫要再像往届，前三甲皆被洋人包揽！”坐楚钰旁边的一个老学者感叹道。

自改革开放之后，“洋人”的称谓逐渐被“外国人”取代，过了千禧年，几乎绝迹，现如今还用“洋”字，多见于谈论西方到龙国卖Ac的女人，洋妞，洋鸡，若是黑皮肤，也不用“洋”字，而是用“乌”字，pc圈里，“点只乌鸡来补补身体。”时下颇流行。楚钰打量了一眼那个学者，戴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穿着中山服，像是从八零年代穿越过来。

几个领导上台念完稿子，开始颁奖。

楚钰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努力按压着紧张，等待命运的宣判。

“第三名，81分，来自兰吉特双桥大学的乔恩·伊芙琳。”

随即一个西方女生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上领奖台，接过一个铜色奖杯和一张代表奖金的牌子，上面写着“伍万圆整”，将两者举过头顶，台下又响起一阵掌声，接下来是那女生发表获奖感言。

“让我们再次恭喜乔恩·伊芙琳！”主持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一袭红色抹胸长裙尽显好身材，她的声音很清亮，龙国语和米语并用，皆十分标准，加上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给人的印象极佳。

“……，获得第二名的是，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数学天才、上一届的金奖得主、来自藤州理工大学的迈克尔·史密斯，87分。”

台下很多人一脸难以置信，史密斯也一脸难以置信，他是第二名，那第一名是谁？于是都心生好奇，迫切的想知道新神为何许人也。

第二名才87分，楚钰隐约感觉自己有了，但结果还没公布，就还不一定。他坐得端端正正，表面上很平静，实际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紧张，脚趾头快要将鞋底抠破。

史密斯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他没有将奖杯和奖金牌举过头顶，发表感言的时候说，“我很想知道第一名是谁，我一定会去查他的试卷，因为我不相信有人能够战胜我。”

“决赛每一位参赛者的答卷，都会在我们龙华大学官网的竞赛专栏上公布，大家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去查看。”然后主持人提高分贝，“接下来我们要公布的是金奖得主，我很荣幸公布，获得第五届飞渡科技全球数学爱好者竞赛第一名的人是……”

主持人为了制造悬念，营造气氛，故意停顿，她停顿了多久，楚钰的呼吸就停止了多久。

“获得第五届飞渡科技全球数学爱好者竞赛第一名的人是，来自我们龙国龙阳省扶风县的数学爱好者，楚钰，100分，二十道超高难度的数学题，全部答对，经过评审团的三次阅卷，没有找到一处瑕疵，堪称完美，是竞赛举办至今，唯一一位在决赛获得满分的参赛者。”

灼烧他的火，熄灭了，压在他身上的大山，消失了，楚钰顿感无比舒服，无比轻松，仿佛要飘起来，眼眶一热，不禁掉泪，忙伸手擦掉，起身，缓缓走上领奖台。他此刻心中又想起那句话，“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掌声不算热烈，外国人那边倒正常，反而是国人这边，一大半心生嫉妒，只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手，当然有心理正常的，他们一面为楚钰高兴，一面为国自豪，拼命鼓掌，美女主持人拿着话筒，不方便拼命鼓掌，但从她看楚钰的小眼神，满是崇拜，足见属于后者。

楚钰接过金色奖杯和写着“叁拾万圆整”的奖金牌，略微举了一下，他很平淡，像没有风的湖面，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得如此大奖，还能如此平淡，这一点也非常厉害。相较于激动，他此时的内心还在后怕，没有人知道，如果没获奖，他将面临什么。

“楚钰，斩获头名，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美女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他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