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者 第32章 贞洁牌坊

「时间：2031年。

地点：潮江凤凰国际酒店。」

“工作进展得顺利吗？”

昨夜一晚上没睡好，白天又奔波了一天，雷蒙·科特很困倦，他尽量显得精神，“挺顺利的。女儿呢，她起床了吗？”

“起来了，不知道刷完牙没？”女人道，然后回头喊，“南希，南希，爸爸叫你接电话。”

随即，一张可爱的小脸出现在屏幕上，肉嘟嘟的脸蛋儿，大大的眼睛，雷蒙困意顿消，露出会心的笑容，“南希，都会自己刷牙了吗？”

“我不仅会自己刷牙，还会自己洗袜子，自己穿鞋，嗯~，自己~，自己叠被子，自己剥鸡蛋，自己穿鞋，……，总之，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哇，南希真厉害！”

“爸爸，你吃早餐了吗？”小女孩儿不知道电话那边是晚上。

“吃了，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听妈妈的话呀？”雷蒙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这般亲切温柔，低声细语，也只有对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小女孩儿答非所问，“爸爸，外公真是一个大笨蛋，连甜心美少女战士都不知道，……”

……

和家人打完电话，思念稍微得到缓解。上头规定他每个月只能给家里打一次电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并且还会被监听。

他走进卫生间，捧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内心总是不安定，莫可名状，挥之不去。

今天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还要开一个会。

雷蒙到约翰·布里斯的房间，乔娜给他开的门，他们不差经费，酒店一般都是订豪华套房，布里斯在卧室打电话，客厅里除开乔娜，还有阿黛尔。

阿黛尔今天刚到，不知道上头派她来的目的。

“破晓小组”五人，发小伊比·里奇不说，三个多月的相处下来，雷蒙和布里斯、乔娜二人已经熟悉了，阿黛尔这是第二次见。乔娜和阿黛尔都是大美人，但在雷蒙内心激不起一丝波澜，他眼中的美人只有一个——家中贤惠的妻子。

出于警惕，他仔细观察甚至暗中找人调查过他们。

乔娜，祖籍龙国泗水，祖辈移民到克米亚。她是土生土长的克米亚人，但除大学之外，小学和中学读的都是龙裔自己开办的学校，并未受到克米亚文化的影响。

其实克米亚没有专属于自己的文化，它建国距今不到三百年，由世界各地的人移民组成，土着早被他们赶尽杀绝了，每个族裔都有自己的文化，所以克米亚的文化就像是一锅大杂烩，非要说它专属的文化，那就是利己主义和强盗思想。

乔娜身上有像龙国悠久历史一样深邃的气质，和一些不正宗但还算有模有样的东方典雅。

她大学毕业那年，父亲生意失败，家庭陷入困境。

乔娜一直很喜欢文学，梦想成为一名作家，笔耕不辍，但写的作品一直无人问津，写作一年所得的收益不够交一个月的电费。为了糊口，不得已放弃文人风骨，向残酷的现实妥协，登不上大雅之堂，改行到大俗之地写刘备文。

大俗之地的刘备文，多千篇一律，相互抄袭，谈不上有任何文笔，文章就像是一坨翔，语病和词语乱用就像是聚集在这坨翔上的蛆。

像极了某某国动辄几百万上千万字的小说，到处抄袭，复制粘贴替换姓名，AI一键生成，虽然东拉西扯，牛头对不上马嘴，连作者自己都不去看，但量大管饱，自有苍蝇喜欢。

乔娜的文笔是极好的，巧妙的构思，生动的描述，简单的表达，干净的文字，清晰的故事线，加持到刘备文上，很快杀开一条血路，称神尊圣，本本爆款。

其中一本名为《来自星星的她》，讲述的是三百年前，一个精灵一般美丽圣洁的外星女人，因为飞船发生事故，迫降地球，她不老不死，拥有超强的异能，但需要不断和异性发生关系来补充能量的故事，剧情激烈精彩，文风诙谐幽默，连续数月霸榜。

从中获利颇丰，虽然没有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暂时解决了家庭经济上的困境。

并且，乔娜从这段经历中找到了她之前写的作品为什么无人问津的原因——没有一个吸引人的点。

文笔她是有的，刘备文靠**来吸引读者，如果把**改成别的，比如阶级矛盾，感情纠纷，**丝逆袭，无敌，暴富，专宠等等，围绕一个核心元素，不断去刺激读者的感官和调动读者的情绪，事儿不就成了？

以前她总想着以文载道，结果曲高和寡，文学本来是一件雅事，现在已经落入俗窝，越俗越能火。戒掉以文医世之心，改成投毒，再次执笔，如有神助，写一本火一本，很快跻身着名作家行列，赚得盆满钵满。

乔娜写刘备文的网站不需要实名，她以为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这显然是不了解互联网的恐怖之处，上网的每一个人，都会被后台监视和记录，就算没实名，也能轻而易举找到你。

中央情报局用人向来有一个习惯，尤其是对参与重要的秘密行动之人，一是丰厚的薪资诱惑，二是某种威胁，三是用国家荣誉或守护人类等大义来对这个人进行洗脑。

破晓行动需要一个有超强推理，想象，分析，以及表达能力之人，这样的人有很多，选中乔娜，是因为他们手上有她绝对不想被世人知晓的黑料。

虽然在克米亚联邦写刘备文不属于犯法，但乔娜现在是着名作家，立的高雅人设，手握多个代言，以及好几本小说已经或正在被改编成影视作品，名声对她来说极其重要，要是黑料被揭发，好比正要出嫁的新媳妇儿被发现曾经当过妓女，影响将是颠覆性的。

雷蒙曾经为联邦政府工作了二十年，人脉还是有一些的，通过在中情局内部的朋友得到乔娜的详细资料，加上这三个多月的相处，对乔娜已经有了一个比较完全的了解——她纯粹是被胁迫，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想早点儿结束工作，可以信任，不用设防。

不像布里斯和阿黛尔，只知道他们是中情局的特工，他们的生平和社会关系都查不到，很神秘。

和阿黛尔只见过两次，知之甚少，和布里斯已相处三个多月，雷蒙打从心底里欣赏布里斯，他做事果决，遇事不慌，无比沉稳，但看不透他，他就像是一片神秘海域，你无法测量出它的深度以及探查到它的暗流。另外，凭借他对中情局特工和对联邦政府的了解，他不信任他们，也不信任破晓行动明面上的目的。

中情局特工的特点是，冷血无情，极善伪装，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们或许有国家荣誉感，但很少有格局已经上升到为人类做贡献的高度，多是为了丰厚的酬劳，关系再好，也指不定哪天他们会在背后朝你后脑勺开上一枪。

至于联邦政府，面目极其可憎，其罪罄竹难书，经常打着正义的口号，四处烧杀劫掠，但因为是唯一的超级大国，别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敢站出来正义直言的国家都寥寥，鹰犬倒是一大堆，可笑的是这些鹰犬都自诩文明。

“严重怀疑那些顶尖科学家的自杀和楚钰有莫大干系，为了查明真相，惩治犯罪，防止更多科学家被害。”

“楚钰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必须对他进行一个全面的剖析，研究他的方方面面，了解他的长处和短板，以便他有反人类的行为时，能够迅速将其制伏，防患于未然。”

联邦政府的真实意图，应该是灭了楚钰，然后抢走他的一切，这两个明面上的目的，如同婊子立的贞洁牌坊。

这便是让雷蒙内心不安定的主要原因，担心自己助纣为虐，就像他发明出记忆读取技术，担心这项技术会给人类带来灾难，正如米歇尔中将所说，他是一个充满正义感和忧虑人类命运的人，无比纯粹。

现在他唯一的期望，也是心存的一丝侥幸，是楚钰真的是一个恐怖分子，那么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对的。

简单和阿黛尔打了招呼，问了一下她伊比·里奇的近况。

“米歇尔中将安排他到创世公司当执行副总裁，三个月时间不到，已经让公司两名女性为他打胎，你这位发小真的是一个……，嗯~，人才！”

这时布里斯打完电话出来，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留空投影”。

以前的投影是投射到墙上，留空投影可以成像于空气中，长宽高低均可任意调节，不仅无比清晰，内容还可以通过光感应操作，比如打开，关闭，切换，拖动，保存，删除等等，类似于一块实体屏幕。

这是领域集团独有的技术，现在全球百分之八十的尖端科技都掌握在楚钰手中，恐怖如斯！

阿黛尔到达酒店，先泡了个热水澡，换上宽松的衣服，乔娜穿着睡衣，雷蒙也把外套脱了，只布里斯还一身白天的行头，西装革履。

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和酒气，程度反常，应该是有缘故，但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脸上有一些倦意，但这倦意不是今天太累了才有，而是一直存在，即便休息得很好，类似皱纹。

他的眼睛在西方人里，算是小的，眼窝半深不深，淡蓝色的眼眸无比深邃，看不见一点清澈，偶有幽光。

他的气质除开沉稳，还有一种说浓不浓说淡不淡的沧桑，这种沧桑不是一两场风雨能够造就，又还有一种看透但走不出的感觉。

他像是一座烟笼雾锁的岛屿，充满神秘色彩，令乔娜着迷，想要了解它，看清它的全貌，但即便是上了床，也窥不见半点，他对外的防备，密不透风。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把你们叫过来，时间紧迫，我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