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瓦子。
所谓的瓦子,类似于后世的生活娱乐休闲区。
里面有耍杂技的唱大戏的,卖各种小吃的,跑龙套说书的,勾栏听曲儿的,猜灯谜的等等。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老百姓,有事儿没事儿的都喜欢往这里扎堆。
邻着街边,一个古香古色的茶楼,门前插着茶旗。
二楼雅间。
原本应该弥漫着茶香的房间,此时却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儿。
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木盒,外面渗透出不少血水。
里面装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正是冯六的。
他手下的那帮青皮,就跪在一个肥头大耳身穿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面前诉苦。
“八爷,那,那个程灵素她,她就是个母老虎,根本不讲道理。”
“上来就把六哥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还说您要继续找她要钱的话,连您的脑袋也给剁下来丢河里喂王八。”
几个青皮添油加醋,你一言我一语的。
无非是为了证明不是自己无能,实在是对方太厉害。
“混账!”
陈八重满脸横肉跳动,小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拍着桌子怒斥。
“岂有此理,欠了我们的钱,还敢如此嚣张。”
“这程灵素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是无法无天,我们依法讨债,难道有错吗?”
“还有你们都是踏马一帮饭桶,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老子养你们还有何用。”
后面,忽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此事怨不得他们,程灵素乃漠北王麾下一员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
“这么一群草包去再多,都不是她的对手。”
上首位置一名锦衣袍服的年轻男子,坐没个坐像,腰间玉带上挂着一串名贵玉石。
他长得尖嘴猴腮,下牙床探出形成地包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哈欠连天。
坐在那里没有半点贵气,反倒有些沐猴而冠。
陈八重慌忙矮着身子上前,惶恐不安道。
“赵爷,小的没把事情给安好,请赵爷责罚。”
面前这人名叫赵龚,是淑妃的远房表弟。
仗着有淑妃在背后撑腰,这小子在上京仗势欺人,无恶不作。
先前跟原主秦朗都是一丘之貉,经常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坏事做尽。
秦朗被栽赃之后,这小子第一个反水,跳出来指控秦朗,在死牢里对他严刑拷打。
赵龚早就惦记上了程灵素,但对方身手了得,他轻易不敢招惹。
“算了,眼下先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免得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陈八重松了口气,他也不敢去招惹那母老虎,讨好笑道。
“对了赵爷,小人还给您准备了一批礼物,请赵少笑纳。”
赵龚翘着二郎腿,眼睛一亮。
“带上来看看。”
陈八重一挥手。
“把人带上来,让赵少过目。”
很快,一群衣衫褴褛的女子就被押了上来,双手用绳子绑着,彼此串联,就跟一串蚂蚱。
她们惶恐不安,缩成一团,连头都不敢抬。
这些女子普遍年龄都不大,最小的十几岁,大的也不过三十出头。
都是因为家里各种原因借了陈八重的钱。
最后还不上了,万般无奈之下,拿妻女抵债。
方才还哈欠连天的赵龚顿时来了精神,从中挑选了几个姿色不错的。
等他带回去玩够了,就卖到青楼跟妓院,每天都是日进斗金,其中大头都要孝敬赵龚。
毕竟这种买卖,没有背景干不了。
落到这帮人渣手中,这帮女孩子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赵龚拍着陈八重的肩膀称赞。
“老八,干得不错。”
“再把利息继续提高,敲骨吸髓,让那帮穷鬼这一辈子都别想把钱还上。”
“手里有这发财的买卖,你我二人不愁吃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人给一脚踹开,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跌飞进来,惨叫不已。
一道倩影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正是青衣。
少女眸光冷冽,肤如凝脂,一身青色劲装,更显身高腿长,把曼妙身材勾勒得异常丰满。
陈八重勃然大怒,指着青衣呵斥。
“你是谁!”
“谁让你擅自闯进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找死是不。”
青衣持剑侍立于门口,躬身对外面道。
“少爷!”
秦朗背着手,迈步走了进来,嘴角勾起邪魅的弧度。
不得不说,他现在已经彻底代入到了阴邪天这个人物身份。
陈八重大吃一惊,眼里满是震惊。
“秦,秦,秦朗……这怎么可能。”
他手下那帮小弟,无不感到毛骨悚然,都吓得离秦朗远远的。
这大白天的是诈尸了。
先前,赵龚曾受邀去醉仙楼参加庆功宴。
目睹了阴邪天斩杀四弟阴断天,给他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
“别瞎吵吵,这位可是天地盟的阴大少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岂是秦朗那等废物点心所能媲美的。”
快步迎上来,矮着身子谄媚笑道。
“不知阴大少主光临,有何指教?”
大乾王朝已经烂透了,贪官污吏横行。
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赵龚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才百般讨好对方。
秦朗没有理会他,冷酷的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了陈八重的脸上。
后者猛然打了个哆嗦,好像被毒蛇给盯上,不敢跟秦朗对视。
“见,见过阴大少爷。”
“你就是八爷?”
陈八重身子矮了半截,惶恐道。
“不敢不敢,小人陈八重,阴少叫我老八就行。”
秦朗劈头盖脸就给了他一巴掌,门牙打飞好几颗,捂着脸懵逼问道。
“阴大少这是何意?”
“还有脸问老子,谁踏马让你跑到老子地盘上放高利贷的,狗爪子伸得挺长啊。”
陈八重惶恐不安道。
“阴少息怒,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做生意一直老老实实遵纪守法。”
他放了几十年的高利贷,还从没听说过什么划分地界。
面前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来找碴儿的。
秦朗讥讽笑道。
“什么时候放高利贷,也成了合法营生,这还有王法吗?”
看来这大乾王朝真的要完蛋了。
连天子脚下都如此混乱,地方上就更不敢想象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陈八重也火了,他仗着赵龚在场,他有些不服气。
“阴少,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请直说。”
“但如果你是来无理取闹的,那我们也不是泥捏的。”
“嘴还挺硬。”
秦朗又是一番拳打脚踢,很快就把这家伙给揍得鼻青脸肿。
“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陈八重被揍得惨叫连连。
旁边几名恶奴,还不等上前,就被青衣给轻松制服。
“赵少,救我,救我啊……哎呦,别打了……”
赵龚慌忙上前求情。
“阴少,阴少,给我个面子。”
“他到底哪儿得罪了你,你明说,我马上让他纠正。”
心中腹诽,一个反贼罢了,也敢如此狂妄自大。
秦朗冷冷地扫了赵龚一眼。
那阴冷的眼神,让赵龚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低下头不敢直视。
“先让他把这些年的欠条都给拿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