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水商商 第34章 舍弃

他简直不可置信，双目澄明，轻轻勾勒起唇角，满怀期待。

“你……对我是什么时候？”

岑枝沉默了一会，没有正面回答他抛出的问题，“儒礼，过了今日，我们就放过彼此吧……”

“我不想看到陛下为了我舍弃什么……你是你，我是我，一切为了自己就好。”

齐贞听到后面说出的话，峰眉紧蹙，怒气冲天，面色难看。

“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放过自己，别再纠缠……”

岑枝震惊无比，唇上被人狠狠索取，还被紧箍着后脑勺，快要窒息了。

“唔……”

齐贞贴着她耳鬓厮磨，感受着她眼波秋水，面颊绯红。凝眸在她眼角，心疼贴到她额上，急促的喘息，随即又吻上去。

“朕自作多情，朕自作自受，姐姐……你也爱爱我吧……”

岑枝恼得推搡他，低声抽泣起来。

“朕是自私鬼，你就当朕是疯子，只为了自己。”

又用手贪婪她的唇瓣，才餍足的把她送上步辇。

“照顾好太后娘娘。”

妘竹只看到太后面染红晕，眼角泛泪被齐贞扶着出来。

她跟着齐贞的御辇，不时看看岑枝的反应。她默不作声，斜靠在步辇上，双眸雾色。

“娘娘？奴婢扶您下来。”

岑枝依旧默不作声，御辇放下那一刻，就双手不自然抓着膝上的衣裳。

妘竹小心翼翼上前凑到她边上，扶住她的胳膊，才瞄到她唇瓣发红，不自然挂着丝丝红血丝，低垂眉眼，紧紧咬唇，贝齿下面都渗出红痕。

几个太监也不敢抬头看，见人下来就抬着御驾急匆匆去了。

“娘娘？您的嘴……”

岑枝立刻别过头，“方才淤血没擦干净，无碍。”

妘竹不好多嘴，扶着她进去。刚迈步，岑枝就双腿发软直直滑下去，妘竹来不及扶，她就双膝着地。

“娘娘！奴婢该死！”

岑枝神色不明，淡淡应声。“是哀家自己不小心，你起来吧。”

见妘竹迟迟不起，她也没管，望着红墙出神。

瑞云宫离宣政殿有不小一段距离，齐贞走得极快，小禄子气喘吁吁。

“陛下……奴才真的是……赶不上了……”

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累的口齿不清。

“哎哟……”他痛得捂着头，撞到齐贞结实的背上。

齐贞：……

“你瞎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禄子连忙叫着饶命，齐贞死死盯着他捂着头的囧样，轻嗤一声。

“你且回去，朕自己逛逛。”

小禄子见他又打道回去，顿时觉得不善，追上他的步子。

“陛下……您是不是忘了，几位大人还在宣政殿门口站着……这日头这么毒……”

齐贞听了，顿时七窍生烟，怒喝。

“不是让他们滚了吗？晒死了又要说朕铁石心肠是不是？”

小禄子，完了。

齐贞又气冲冲回宣政殿，那几个人果真热的人仰马翻，大汗淋漓，苦不堪言。

见他来了，颤颤巍巍齐声说。

“李尚书为官三十载，从来都是克己守礼，兢兢业业，陛下息怒啊！”

齐贞，“怎么？诸位要陪他？”

那几人都得了李咏竹的提携，又是旧友，简直不折不扣的一丘之貉。

“一朝为官，微臣实在见不得李尚书平白受冤。况且就算是罚，也罚得太重了些……”

“那你滚。”

“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你也给朕滚！”

头也不回进殿去。几人面面相觑，有口难言，吃黄连，碰一鼻子灰。

齐贞平日还算得上和颜悦色，今日朝上如此降罪李家，实在反常。

私下，李咏竹又修书给他们让务必阻挠此次玄昭新王进京。几人自然义愤填膺，连连称是，绝不马虎。

散朝还没过多久，齐贞在宣政殿大发雷霆，把人送去御史台打的直接昏死过去，一下子从正二品尚书直接掉到六品小小主事去了。

不想竟把齐贞逼急了。几人忙不迭谢罪，被架着出宫去。

李岁祯去求情，被罚去藏书阁编纂旧籍，宫里人心惶惶的，胡杳杳也再不敢出门，躲在宜春轩闭门不出。

岑枝天天食欲不振，吃两口就开始吐。张玉承说再如此的身体，如此蹉跎也是药石无医。

眼看着夏末，日头还是依旧毒辣。

齐贞一早上起来就头疼得不行，上完朝更是开始打起瞌睡。

小禄子哪见过他这么狼狈，准备慰藉两句，见他那骇人的黑眼圈，顿时不敢作声。

“太后怎么样了？还是吃不下，睡不着？”

疲乏的嗓音在偌大殿内听的一清二楚，小禄子潸然而泣。

“陛下注意注意自己的身子吧……这两日都没怎么好好用膳，夜间也辗转难眠……”

“太后那边……整个太医院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养好精神去瞧瞧……”

齐贞还没听完他的话，翻出那枚玉佩，冷冰冰说。

“让太医院上点心。”

“使臣和王上想来已经到了京中使馆驿站，朕去探望一番。”

小禄子更哑巴了，也不开口。

齐贞十分珍视他那玉佩，夜夜都要抓在手里翻看。时间长了，那东西跟有灵性一般，只要心浮气躁时，细细抚摸，便会烟消云散。

见状，高声。“备车。”

真是要熬死自己吧。

-

使馆

齐贞高坐在罗汉榻上，抿着盏中缕缕生烟的方山露芽，启唇吹开浮沫，慕驰川姗姗来迟。

慕驰川见他这种模样，想冲上去给他好好揍一顿，也不知道自己妹妹怎么看上这种小白脸的。

眼中压住怒意，平声，“久仰皇帝陛下大名。”

“王上迟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但朕不是心胸狭隘之人。”齐贞内涵的很明显，幽幽道，也不曾看他一眼。

慕驰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上前就揪住他的衣领，发难起来。

“皇帝陛下，我想玄昭的诚意很足了。”他目眦欲裂，怒不可遏。

小禄子顿时大气不敢出，忙着去拉开二人。

齐贞露出一抹笑容，拍拍他的手背，漫不经心说，“诚意？莫非是玄昭使臣给朕一个半时辰的思考时间吗？”

慕驰川心里窝火，血气上涌，手上逐渐上了力气。

“齐贞！”声音之大，连一旁拉架的小禄子都捏了一把汗，要是真动手起来，简直是毫无胜算。

霎时冷声。

“放肆！不可直呼陛下名讳！”

“松手。”齐贞眼中淡淡的，蕴藏着阴寒。

门口带来的亲卫，听后，握紧了手中的刀柄，面色冷峻，箭在弦上。

慕驰川松了手，落魄决然单膝跪到地上。

“是我失礼了，还请陛下见谅。”

说完承休战书于头顶，掷地有声，“愿玄昭与大周永结同好，解甲休兵，偃息旗鼓，此不复战。”

他这次是来洽谈的，不能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玄昭的兵马都被他那该死的叔伯全部拿去献祭。杀他那日，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直接将这些兵马全部投入那次大战，死伤惨重。

此战，二国元气大伤，也不妨碍大周国土资源丰富，疆域辽阔。如今玄昭兵马空虚，正休养生息，他不能再赌了。

齐贞整理了衣襟和领口，脖颈确实出现一些红痕，他伸手摸了摸，还挺疼。

小禄子恭恭敬敬收了休战书。

“环山寺如今正是香火最旺的时候，嘉和过两日会去。”

小禄子见慕驰川脸色苍白，又看看齐贞那副散漫的样子，真是没眼看了。

“朕还有事。王上在京中可放心随意走动，朕会另派一队亲卫保护王上。”

慕驰川久久没开口，起身双手交叠胸前，低沉暗哑，痛不欲生。

“多谢皇帝陛下……不知我妹妹的衣冠在何处？”

“我想去看看……”

小禄子扫了齐贞一眼，回答道，“公主入了皇陵，灵位在环山寺休养。”

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除了母亲以外，最牵肠挂肚的妹妹。

那还是这么多年，他们吵的最厉害的一次，从前慕驰川从来不对她说重话。

“若我当真嫁到了大周，我也不怕。哥哥你不要担心……虽然我也很舍不得你，但我们要往前看，叔伯已经答应我，只要我去和亲，他就不会让额吉和你过苦日子的。”慕依拉倔强极了。虽不敢和慕驰川对视，但她知道哥哥一定伤心透了。

“你傻不傻？他的话你也信？我不同意！额吉也不会同意的！你才十几岁，我不答应！况且我为什么要用你一个弱女子去换兵权！”

慕驰川听后，眉头紧锁，心疼坏了。

“行了！我意已决。哥哥你是草原上最厉害的儿郎，一直这样无名无实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那些，只要你和额吉好好的就够了！你一定要我伤心吗？”

说完他就抱着慕依拉泣不成声。“我不要你……不要你去……哥哥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你，你不能去……”

真的太失态了，慕驰川居然会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夜间他实在水土不服的严重，几人愁坏了。

“王上，您这样也不行啊……”弥尔心里急的不行，慕驰川也难受的不行。

“我没事。你早点去睡，明天还要早点起来，去接……迎接公主……”

弥尔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得是哪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