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炎!你究竟还是不是人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炎烬声嘶力竭的质问自深坑中穿出,石炎却将身心全部投入了对涂山红红的治疗当中,抱着她一路前往苦情树的方位,不过几步便落在了树下。
**的涂山红红被他轻柔的拥入怀中,伴随着斗气对她的包裹,体表的伤势也在逐渐好转,但那微弱的生命力却好似风中摇曳的蛛丝般,随时都有断开的分险。
石炎看着涂山红红那残留着血迹的嘴唇,咬破自己的舌尖后便吻了上去,将自身斗圣巅峰的精血尽数喂到她口中,顺着咽喉一路融入进涂山红红的躯壳之内,不断修复着她破损的的内脏,延续这微弱的生机。
而在精血的加持下,涂山红红那原本惨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发寒僵硬的身躯也在恢复往日的温热与柔软。
反观此刻的石炎,在将自身作为斗圣的本命血脉与精血尽数喂给涂山红红后,气息也在不断的下降,面色虽然未变,但生机也下降了不少。
这种将自身本源不遗余力的交接传递,哪怕是斗帝强者也会元气大伤,甚至落向病根境界跌落都有可能。
但此时的石炎眼中却唯有涂山红红那恬静的睡颜,对于自身的情况却是一概不问,默默的燃烧着自身。
伴随着最后一滴精血的送进,此刻的石炎早已白发苍苍,面色苍老,反观此刻的涂山红红却是气息高涨,力量更是早已胜过往日,来到了九星斗圣的行列。
而原本斗圣巅峰的石炎,此刻却连动作都无比迟缓,皮肤甚至就跟老朽的枯木般,看着瘆人。
伴随着他那干涸枯裂的嘴唇,与涂山红红那艳红饱满的双唇分开后,那即便是苍老无力的眼帘也无法遮蔽的纯粹双眸中,唯有对于怀中身影的愧疚与温柔。
“我是个被锁链缠绕的困兽,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家族与人族的桎梏,但你不同……”
石炎那干枯的手掌温柔的为涂山红红拂去面颊上的污渍,将那柔顺的金色发丝细致的抚到他记忆中的位置,粗糙的指尖划过那带血的双唇,那凌乱的血迹被他抹去多余的痕迹,留下这世间最艳的唇彩。
此时阳光正好,晴空万里,天边偶有闲云飘过。
阳光透过斑驳的林荫落在二人身上,干枯瘦弱的身影拥抱着怀中那柔软温热的爱人,此刻好似世间的一切都与二人无关,唯有苦情树那乘风飘零的花瓣围绕着二人翩翩起舞。
如此抱着怀中的身影良久过后,石炎将她轻柔的放靠在树下,而后抬手召来自己的石剑,看着那陪他度过了漫长岁月的利剑,石炎轻抚剑身,而后将其猛地插进地中,紧接着那无尽的威压便瞬间展开将整个涂山包裹在内。
而此刻察觉到山上异动,纷纷前往此处的人们却是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威势瞬间将自身席卷包裹,此刻,无论是人是兽,是强是弱,一切的一切所持有的力量皆被压制在斗之力三段的范畴,难以撼动分毫。
而此刻一道清冽沉静的男声,缓缓在涂山境内的一切生灵脑海中响起,直击灵魂深处。
“此处涂山,石炎独镇,入者皆当俯首!”
伴随着那声音缓缓落下,原本竭尽所能妄图撼动的众生,此刻就连调动的余力都一分不留,只能在那席卷整个涂山的威压中匍匐在地,惊恐的喘着粗气。
至此,涂山境内强者禁行,入者皆化蝼蚁。
而在树下酣睡的涂山红红,却依旧保持着自身的实力,未曾衰减分毫。
也就在此刻,涂山之主涂山红红才真真正正的诞生在斗气大陆之上。
看着那心爱的人,石炎缓缓将握住剑柄的双手松开,借助最后的余力来到了那天下人族强者齐聚的人族联盟总部。
此时的人族联盟可以说的上是热闹非凡,不光是远古八族众人齐聚,就连大陆上有名有姓的势力也通通齐聚于此,只为了一件事而来。
“石峥!你难道就打算这么缄口不提吗?!”
炎族族长看着面前那被石炎随手一击害至重伤的炎烬,与其余势力齐齐看向那位于一席的石族众人,而此刻的石族长老们也是面色阴沉,石峥虽然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对石炎那做回自己的欣慰与其对异族庇护的失望。
反观位于石族众人之间的石云,脸上全是带着些许笑意,石炎所做之事为了谁他并不在乎,他只关心的是石炎做回了自己,再次成为了他记忆中那个顶天立地的石炎大哥。
哪怕接下来将要面对禁制失控而暴怒长老们,石云依旧觉得自己所做之事正确无比。
家族伦理,辈分长纲,这些他通通不在意,他早已完成了自己所想之事。
而此刻面对整片大陆上所有势力的发难,石族长老们面色越发阴翳,石炎所做之事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人族的兵器竟为了外族而伤及同胞,还被炎烬用灵魂切片保留了下来,在这人族联盟总部公之于众……
要是处理不好他们石族得将人奸这个骂名背到永远,哪怕日后石族灭亡但只要提到人奸这个词,他们石族便会被反复拉出来鞭尸,此刻就算被群起而攻之都算是轻的。
而见石族众人一言不发,作为八大家之一的炎族便率先开口发难,毕竟本族天骄兼未来的族长此刻被区区石族的兵器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就连日后的修行也会出现隐患,这件事完全足以炎族对石族进行开战。
“石峥!你们石族要是拿不住个话来,就休怪我炎族手下无情了!”
闻言在石炎诞生之前便一直处于八族微末的石族,此刻就连想要将石炎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但事已如此要是不赶快将石炎给处理干净,那先不说炎族,其余各族恐怕都得找机会对石族发难。
毕竟己方最强战力竟然跟对面勾结在一起,你说你作为监护人的石族没有问题那是没人信的。
于是就见石族大长老示意了一下石峥,而后与他一起站出便要开口解释并用禁制废掉石炎时——
一道空间裂缝突兀的在大陆实力开会的广场上裂出,紧接着在众人那争论的声音中,头发惨白,形同枯槁的石炎缓缓从中走出。
那微不可察的气势就连在座的众人都是一愣,而后看着那满头白发下苍老的面容更是一惊,整个广场刹那间寂静无声,就连心跳都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败类石炎,特来请罪。”
与那苍老面容毫不相干的清冷俊朗的男声,自那腐朽衰败的躯体上传来,在场众人听到那声音愣了片刻后,紧接着便是一阵惊恐的暴鸣。
“那是石炎?千古无二的石炎?!”
“那不就是个垂死的老人吗?!”
“但那声音确实就是石炎!我曾经在讨伐异族的战场上有幸听过他说话!”
“但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才只有斗之力三段,我养的狗都比他强!”
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整片大陆的高层却都是难以置信的盯着他那张英俊尚存的面容,作为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要说没有跟这个天下第一人接触过那只能说是骗人的。
那熟悉的气息与眼神,就算是再过百年他们也依旧记得,这可是人族那唯一有希望突破斗帝的,真真正正的天骄啊!
此刻的石族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片刻,作为经常与石炎接触的族人,他们怎么又会不认识那熟悉的气势与眼神呢?
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质,与那空白无物的眼神,无一不在向石族众人阐述一件事,这个白发苍苍,形同枯槁,甚至半截日入土的老人,便是他们石族引以为傲的终极兵器——石炎!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是……那个兵器呢……?”
沉默不语的魂族的阵营中,与魂族长老站在一起的魂恬看着那将行就木的老者,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悲伤。
那个让她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石头,竟然就是她不屑一顾的石族兵器。
此刻的魂恬两眼发黑,就连双脚也在颤抖着好似难以支撑那令人窒息的哀伤,看着身旁震惊无力的弟子,魂倾一把将其扶住,并灌输斗气平复着她那震荡的内心。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为何如此,但魂倾猜测恐怕时看到自己追赶的对象,如今这副惨状而心神不宁罢了。
“恬儿,稳住心神,他现在不过是旧时代的枯木罢了,已经不足以对你造成威胁,日后只要你发展起来这斗气大陆上便再也没有谁能对你产生威胁。”
但此刻的魂恬却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神空洞的望着那静静站在广场中央的石炎,手脚止不住的发颤。
而见众人此刻都在议论纷纷,石炎便接着开口述说自己的目的。
“败类石炎,特来请罪。”
声音不大不小,却将在场的众人那翻腾的声音尽数镇压,此刻看着那形同枯槁的石炎,在场的各个高层皆是哑口无言。
请什么罪?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请什么罪?
死罪。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明白此刻的石炎便是前来赴死的,那近乎消逝的生机就连繁育子嗣延续血脉这种条件都做不到,此刻的石炎除了是个将死之人外还是个废人。
一个搜刮不出任何好处的废人。
众多高层面色阴翳,原本还想着能分一杯羹的他们,此刻都明白这石炎当真是压榨不出半点油水,就连最具价值的繁育后代也都失去,此刻的他还能干嘛?
就算此时不杀,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死去。
“浪费时间!”
每位势力的高层扫兴的暗骂一声,而后转身带着下属们破开虚空离去。
而有了这样一位开头,偌大的广场上,人数不过片刻便十不存一,徒留同为八大族的那些还留在此处,沉默着一言不发。
见此石炎也是看向面前的八大家众人,缓缓扯开胸襟露出那干瘪的胸膛,口中平静的说道:
“石炎心生异类,自知愧对家族愧对这个人族,今日此时特来束手伏诛,若是诸位耻于动手脏了清白,石炎也能自行了断。”
石炎话音刚落,便在八族那冷漠的眼神中撕开自己那干瘪的胸膛,其中那干涸枯瘦的心就连跳动的弧度也微不可察。
但八族仍旧是冷眼旁观,而那激动的魂恬却被魂倾控制住躯体,就连哭喊声也未能传出,那两行热泪包含着与石炎相处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尽数砸落在地上,溅起些许微尘。
而在八族同仇敌忾的见证下,石炎扯出自己的内脏,捏碎自己的心肝见八族依旧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将手中的内脏残渣倾洒在地上后,缓缓将这吊着他最后一线生机的本命之火点燃,而后在将自身的魂魄引燃。
无悲无喜的目光中,石炎整个人不断燃烧着,就连地上的残片也化作燃料不断燃烧着。
石炎目光落在了石峥的脸上,那个男人此刻紧闭着双眼,颤抖着双手咬紧牙关,低头颤抖着,但却始终未曾挪动脚步。
他是石族的族长,此刻若是出手了便意味着整个石族都有参与到这包庇异族,残害同胞的事件中。
石炎明白他的苦楚,而后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熟悉的面容浮现在他余光中。
只见他转过头看向那被魂倾控制住躯体,就连声音也难以发出的魂恬,脸上那千古不变的死寂,终于好似磐石生花般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干枯的双唇轻轻的碰着,失去了内脏的辅助,此时的石炎就连发出声音都成了一种奢望。
但魂恬那朦胧的双眼却是如此清晰的将他那无声的话语,看得如此的真切。
“糖画,我学会了。”
石炎笑着,在魂恬那泪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眸中,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而此时的八族仍旧漠视一切。
此刻的涂山红红仍旧在梦中看着身旁的石炎,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
“二货,怎么现在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