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的不是利爪而是希望 第126章 永恒绝望的爱

我缓缓摘下破碎的眼镜，镜片上蛛网般的裂痕将视野分割成扭曲的碎片

高度数的镜片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彩虹光晕——这是当年苏晓用暗影物质特制的镜片，连林觅星的冰晶视觉都无法解析的曲率

\"最后一个克隆舱三年前就报废了\"

我的爪子轻抚过镜框上的刻痕，那里有行纳米级小字：【视力补偿器-苏晓定制版】

全息屏自动调出实验室日志，显示着触目惊心的数据：【克隆体存活率0%】【原因：基因排斥】【备注：非龙族dNA无法适配】

程昭的机械义眼突然对焦到镜片折射的某个光斑

放大图像显示，每道裂痕里都藏着一段苏晓用暗影鳞片刻录的记忆——最后那段画面里，她正把真正的眼镜藏进培养舱夹层，而自己戴上了伪造品

\"所以...\"

程昭的爪子深深掐进操作台

\"那个疯婆娘...根本没打算...\"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幼龙正用苏晓同款的暗影爪尖，在镜片上勾出完整的星图——指向黯星背面某个从未被扫描过的区域

林觅星的冰晶监测器突然爆出警报：【检测到生物电波】【频率：暗影鳞片特有】【坐标：黯星永夜区】

珍珠母色的扫描光束穿过镜片，在墙上投出被修正的图像：所谓的\"破裂\"，实则是精密排列的暗影导引纹路

白夜河的螯针悬停在镜框边缘：\"她把自己的视觉神经...\"

扫描结果显示，镜片材料里混着苏晓的视锥细胞

\"...做成了导航仪？\"

幼龙突然把脑袋钻进镜框，琥珀色的左眼正好填补了碎裂的中央

所有裂痕同时亮起蓝光，在舱顶投射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画面：

苏晓的漆黑龙躯漂浮在永夜区，被无数暗影须缠绕

她的右爪维持着校准偏转器的姿势，左眼却早已空洞——那里镶嵌着的，正是这副眼镜的备用镜片

\"不是克隆...\"

我的电磁鳞片捕捉到镜片传来的脉冲信号

\"她把真正的自己...变成了黯星的导航核心\"

程昭的机械心脏泵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

当他抓起眼镜戴上的瞬间，所有裂痕突然自动拼接完整——苏晓最后看到的景象如洪水般涌入：永夜区的黑暗里，数以万计的休眠舱正随着黯星轨道调整缓缓转向，每个舱内都沉睡着尚未觉醒的幼龙

镜片边缘浮现一行小字：【当你看清时】【记得带孩子们回家】——这才是苏晓真正的\"克隆计划\"

——

程昭的机械义眼倒映着婚礼现场的流光，霜白鳞片上跳动着珍珠母色的反射光

他爪子里攥着的喜帖边缘已经卷曲——那是林觅星用冰晶特制的邀请函，内页还嵌着当年白夜河（男版）在实验室时的证件照

\"记得吗...\"

他的机械声带突然模拟出人类时期的沙哑，\"那疯婆娘非要给老子缝结婚礼服...\"残缺的龙翼无意识展开，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苏晓的暗影鳞片线至今仍在伤口里微微发烫

我沉默地翻动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滑落一张机甲维修班合影

照片背面的字迹已经模糊：【苏晓、程昭、罗佳睿——永远的铁三角】，下面还有一行后来添上的小字：【如果程昭没被自己装的炸弹炸死的话】

宴会厅突然爆发出欢呼

白夜河银蓝色的爪子正捏碎林觅星的冰晶领结，珍珠母色的碎屑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多么讽刺，当年最抗拒龙化的她，如今连婚礼致辞都带着鳞片共振的颤音

程昭的机械尾巴突然抽翻香槟塔

在酒液四溅的混乱中，幼龙们捧着个锈迹斑斑的机甲零件盒跑来——里面是苏晓失踪前改造的共振器，此刻正接收着黯星永夜区的信号频率

\"爸爸！\"

最小的幼龙把零件按在程昭心口，暗影鳞片突然投影出实时画面：永夜区的茧状物正在脉动，频率与婚礼进行曲完美同步

放大图像能看到茧壳表面新出现的刻痕——用程昭这些年脱落的鳞片排列成的歌词：《今天你要嫁给我》的第一小节

林觅星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的冰晶爪尖轻点笔记本的某一页——那是我从未示人的研究记录：【暗影物质记忆存储实验】【载体：婚纱面料】【成功率：100%】

日期正是苏晓失踪前三天

白夜河的新婚礼服突然无风自动。当她的螯针挑开内衬时，无数暗影粒子涌出，在空中组成苏晓的虚拟影像

她漆黑色的爪子正做着机甲维修班特有的祝福手势，嘴角是程昭最熟悉的、恶作剧得逞的弧度

程昭的仪器发出过载警报

在他彻底死机前，幼龙们齐刷刷举起爪子——每片暗影鳞片都反射着婚礼现场的某个角落，最终汇聚成永夜区的坐标图

最小的那只突然切换成苏晓的声线：

\"迟到了七年...\"

\"份子钱记得算利息...\"

我的笔记本在风中快速翻动，最终停在画满正字的那页——每个\"正\"都是一次程昭对苏晓的思念计量

而此刻，所有的笔画正脱离纸面，飞向黯星的方向

程昭的爪子悬在半空，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个漆黑色的背影——苏晓的幻影正站在黯星的投影下，龙尾轻轻摆动，仿佛随时会转过身来，对他露出熟悉的狡黠笑容

\"苏晓……？\"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竖瞳疯狂调整焦距，可那道身影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如同水中的倒影

下一秒，他的爪子穿过了虚影

什么都没有

——幻觉

程昭的脊椎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霜白的鳞片一片片炸起

他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烧毁声带

“不……不可能……”

他猛地转身，爪子抓向墙壁，在金属舱面上刮出狰狞的裂痕

“她刚才还在这里！她——”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因为幼龙们正蜷缩在角落，最小的那只死死抱着苏晓留下的暗影鳞片，琥珀色的竖瞳里映着父亲崩溃的模样

……他吓到他们了

程昭的心脏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濒临崩溃的引擎

他的爪子缓缓垂下，鳞片缝隙渗出珍珠母色的液体——龙族最接近眼泪的东西

---

我坐在控制台前，笔尖悬停在笔记本上，墨水晕染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怎么办？

程昭的精神状态明显在崩溃边缘

苏晓的死亡、黯星的秘密、幼龙们的未来——所有压力都在撕裂他残存的理智

林觅星和白夜河的婚礼本该是个转机，可现在看来，反而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罗佳睿”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看见罗杰站在舱门口，他的硬盘闪烁着异常的红光，手里捧着一个老旧的信号接收器——那是当年苏晓改装过的设备

“我收到一段加密信号”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动程昭

“不是从黯星传来的”

他按下播放键。

接收器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电子杂音的笑声——

“喂，哭包，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死了吧？”

——是苏晓的声音

我一把提起罗杰的衣领，手指在他颈侧警告性地收紧：\"苏晓已经死了，别用任何关于她的东西刺激程昭\"

金属舱壁映出我扭曲的倒影，像极了当年机甲班训练室里那个总是调解矛盾的班长

但已经晚了

程昭的尾巴突然刺穿控制台，爆裂的电火花中他整个人坍缩下去，霜白鳞片如同暴雪般簌簌脱落

那些珍珠母色的液体不再是眼泪，而是从鳞片根部渗出的、带着冰晶碎屑的血液

\"七年...\"

他的声带迸出杂音，爪尖抠进自己胸口的装甲接缝

\"我亲手拼过她的残骸...\"

金属骨骼暴露处的液压血管突然爆裂，淡蓝色冷却液混着血液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幼龙们的鳞片全部逆起，最小的那只突然发出高频悲鸣

我这才发现程昭正在无意识地释放龙威——休息舱的合金墙壁正以他为中心缓缓扭曲，像被无形之手揉皱的纸

\"爸爸！\"

幼龙扑上去咬住他的爪尖，暗影鳞片突然投射出永夜区的实时影像：那个脉动的茧状物表面，程昭的鳞片正自动重组着歌词，最新浮现的是《今天你要嫁给我》的第二小节

程昭的竖瞳凝固了

他的脊椎一节节锁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当他的爪子抓住自己左臂时我才发现——那里根本不是什么机械义肢，而是用暗影鳞片线缝合的、苏晓当年没做完的半截礼服袖子

\"罗佳睿\"

他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龙翼残缺处露出闪着微光的暗影鳞片线

\"你说...\"

尾音突然变成高频震颤，整个舱室的灯光开始频闪

\"她要是真死了...\"

白夜河的螯针突然刺穿舱门

在她身后，宴会厅的投影屏正播放着永夜区传来的最新画面：茧状物表面的刻痕突然全部消失，随后浮现出机甲维修班毕业考核时，程昭那个总被苏晓嘲笑的焊接图案

程昭的瞳孔彻底涣散了

他的心脏爆出最后一声轰鸣，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去

在彻底坠入黑暗前，他的爪子还固执地伸向投影——那里有苏晓十七岁时，用焊枪在机甲上给他画的歪歪扭扭的笑脸

林觅星的嘶吼几乎撕裂了整个舱室：\"程昭——！\"

他的冰晶爪尖刺进金属地板，寒霜以他为中心疯狂蔓延，冻结了溅落的冷却液和血珠

白夜河的螯肢死死箍住他的肩膀，珍珠母色的泪滴在低温中凝结成冰晶，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罗杰的硬盘指示灯熄灭了，像是突然被拔掉了电源

他机械地低下头，看着程昭逐渐冰冷的躯体，数据流在眼底无声闪烁，却一个字也没说

而我站在控制台前，笔尖悬停，墨水滴在纸上，晕开一片无意义的黑

我应该感到悲痛

程昭是林觅星最后一个朋友

但我没有

情感丢失症让我的大脑像一块冰冷的电路板，所有的情绪信号都被过滤，只剩下逻辑和观察

我记录着林觅星的崩溃、白夜河的抽泣、罗杰的沉默，甚至幼龙们鳞片炸起的弧度——可我的胸腔里，只有一片寂静

\"罗佳睿……\"

林觅星猛地抬头，冰蓝色的竖瞳锁住我

\"你他妈说句话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龙族特有的震颤，震得舱壁嗡嗡作响

我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面写满了程昭的死亡时间、体征变化、可能的神经损毁程度

\"他在死前，心率达到了临界值\"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稳得像个AI

\"根据数据，他最后看到的画面触发了某种神经回溯，理论上，他死前应该看到了苏晓\"

白夜河的螯针猛地刺进天花板：\"你他妈就只会分析这个？！\"

我合上笔记本，看向程昭的尸体

他的心脏已经停跳，可他的爪子仍然微微蜷曲，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是的\"

我说

\"我只能分析这个\"

因为我感受不到痛

感受不到悲伤

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除了那片永远填不满的、冰冷的空白

我在混沌的意识边缘，听见幼龙们细碎的呜咽声

那声音像是被碾碎的星光，断断续续地刺进我的听觉模块

最小的那只蜷缩在程昭冰冷的机械爪边，暗影鳞片黯淡无光，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抽噎——像极了当年苏晓教它学说话时，发出的第一个音节

罗杰的硬盘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故障前的悲鸣

他的光学镜头死死锁定程昭胸口的贯穿伤——那是他失控的机械尾尖造成的

蓝色的冷却液从裂口渗出，在金属地板上蜿蜒成扭曲的河，倒映着他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我……\"

他的声音突然颤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双手遏制住

\"我杀了他\"

林觅星的冰晶爪尖猛地洞穿舱壁

\"滚出去\"

他的声音比永夜区的真空还要冷

\"所有人\"

白夜河的螯肢无声张开，珍珠母色的鳞片全部逆起，在灯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寒芒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姿态已经足够清晰——如果我们不自己走，她会亲手把我们丢出去

罗杰的双腿发出僵硬的摩擦声，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

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程昭转身的瞬间，他的尾巴失控横扫，刺穿了那颗早已濒临崩溃的心脏

而我沉默地合上笔记本，墨迹未干的最后一页还记录着程昭的死亡时间

幼龙的哭声像一根细线，缠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情感丢失症让我无法体会他们的痛苦

但数据不会说谎——

程昭死了

苏晓消失了

而我们，被永远驱逐出了这个曾经名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