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盟总坛的演武场被秋阳染成金红色,三十六面门派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当然,不是江湖上所有的门派都来了。
还有一些不愿意来的,和一些离得太远,而不能赶到的门派。
宋焱身披玄色软甲,腰间悬着染血的安州弩,站在三丈高的点将台上。
下方是江湖各大门派的首领,铁血盟、忠义堂、清风寨、庞门等,甚至连素来中立的云顶山庄都派出了使者。
“各位同道!”铁血盟盟主洪钟的声音震得演武场石砖轻颤,
“梁玉成勾结庆国,割地卖国,血洗青瓦镇的证据,就在各位手中!”
他扬起染血的密卷,上面梁玉成的印鉴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台下哗然,清风寨寨主陈猛一拍腰间鬼头刀:
“老子早看那老匹夫不顺眼!当年血手帮在清风峡屠村,定是他指使的!”
他转头望向宋焱,“宋将军,你说怎么打,老子的弟兄们听你号令!”
宋焱抱拳致谢,目光扫过人群中面色阴沉的云顶山庄使者:“
诸位,梁玉成的老巢荥阳囤积着庆国三万玄甲卫的粮草,他妄图割让西州十三城,换得庆国铁骑南下。”
庞门帮主肖云(肖兰之母)忽然起身,袖中甩出透骨钉,精准钉住演武场中央的狼头旗:
“庞门弟子在云顶山千蛛洞,找到了梁玉成还未来得及销毁的密卷。”
她看向肖兰,后者默默呈上染血的竹简,“上面记载着梁玉成如何与范文正合谋,刺杀周王妃李婉!”
全场寂静,唯有秋风掠过旗幡。
宋焱趁机展开从梁震身上缴获的庆国密约,朱砂字迹在阳光下触目惊心:
“这是梁玉成割让西州的密约,还有范明远的假胎记记录。梁玉成正在搞乱大景,他想做土皇帝,可受苦的,是天下百姓!”
“杀了梁玉成!”“讨贼!讨贼!”演武场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铁血盟副盟主突然呈上青铜虎符:
“我等共推宋将军为江湖盟军副帅,愿听调遣!”
宋焱接过虎符,目光落在远处的肖兰身上。
她正与母亲肖云低语,腰间的镇北军令牌若隐若现。
沈淮安已派人送来密信,确认她的身世。
但此刻,他必须将江湖恩怨与朝堂大局拧成一股绳。
“诸位,”宋焱的声音忽然低沉,“荥阳之战,不仅是江湖正邪之战,更是大景与庆国的国运之争。
梁玉成的地火阵封锁着山路,庆国玄甲卫随时可能增援,但我们有一样利器——”
他抬手,姜承宁推着木车驶入,上面码放着改良后的连环绞盘弩,“庆国的连环弩图纸,已为我所用!”
清风寨的神臂弓手们发出惊叹,云顶山庄使者忽然上前:
“我庄主说了,云顶山愿派庄内工匠,助盟军绕过地火阵。”他压低声音,“但条件是,战后云顶山自治,不受朝堂管辖。”
宋焱点头:“只要不助纣为虐,大景愿与江湖共荣。”
他转向铁血盟盟主,“烦请贵盟广发《讨梁檄文》,三日后,各门派在荥阳外围集结。
沈力,你带人佯攻东门,吸引梁军主力;
肖兰,庞门弟子负责切断荥阳与庆国的信鸽联络;
姜叔,你带敢死队想办法潜入城中,炸毁地火阵的火药库。”
部署完毕,宋焱独自登上演武场高台,望着天边的雁群。
猫头卫的密报在袖中发烫:
安北侯郭平之已暗中投靠庆国,庆**队随时会出现在颍州,通天河防线危在旦夕。
但此刻,他必须先斩断梁玉成这根庆国的爪牙。
是夜,铁血盟的快马带着檄文驰向各州,江湖客栈的墙上,渐渐贴满了朱砂书写的讨贼檄文。
宋焱站在总坛门口,看着肖兰教庞门弟子使用透骨钉破甲术。
忽然想起在枯州初见时,那个用透骨钉帮他挡刀的少女。
“肖兰,沈大人在镇北军等你,估计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肖兰看了看天空,忽然轻笑:
“等杀了梁玉成,我自会去认亲。现在,先让他看看,庞门的暗器,究竟能不能穿透他的地火阵。”
荥阳城内,梁玉成盯着手中的江湖檄文,裂天刀在案几上划出深痕。
血手帮帮主阴九娘的死讯传来,他却忽然笑了。
地火阵的火药库早已转移至玄岭,庆国的玄甲卫正从狄国借道。
而宋焱,即将踏入他与范文正合谋的陷阱。
“通知血手人屠,”梁玉成对着暗卫低语,“该让他的毒雾,见见阳光了。”
江湖的秋风掠过铁血盟总坛,宋焱的安州弩忽然发出轻响。
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猫头卫的暗桩浑身是血,跪地呈上密信:“
将军,庆国太后楚玉溪派使者前来,说要共商范石头的身世……”
宋焱捏紧密信,目光望向北方。
庆国的朝堂内斗,终究还是因为范石头的身世泛起波澜。
他忽然明白,这场江湖围剿令,不过是更大棋局的第一步。
而他手中的复合弓,终将同时面对江湖的刀和朝堂的剑。
演武场的篝火彻夜未熄,江湖儿女的热血在燃烧。
宋焱站在火光中,看着改良后的连环绞盘弩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忽然想起母亲李婉的遗言:
“江湖和朝堂,从来都是刀刃的两面,只有握刀的手够稳,才能劈开乱世。”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他知道,荥阳之战的号角,即将在江湖与朝堂的交界处,轰然响起。
而他,终将成为那个握刀的人。
让大景的旗帜,重新在通天河畔飘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