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妖物语 第107章 宁灵和宁渠生

阮星之收了小公子为徒，便开始从头教他制作滚灯，从选材，劈竹作蔑，制竹筒为烛台，到制作竹圈，贴灯纸，以及灯纸上的装饰。

阮星之教的认真，小公子学的用心，整个流程下来，就让小公子自己来示范——小公子在阮星之的指导下完成了滚灯的制作。

小公子拿着自己做的滚灯，向师父阮星之展示，同时自己沉浸在内心的满足之中。

这个时候，宁采薇走了过来：“小公子，你在这里呀？你也会做滚灯了？”

小公子转头，看到是宁采薇，就站了起来：“对啊，师父教的。”

“你的师父是？”宁采薇很自然地看向阮星之。

小公子也看了阮星之一眼，微笑说道：“我的师父就是阮爷爷了，他刚刚不久才收我为徒。”

宁采薇拱手道：“你们两位成为师徒，恭喜恭喜了！”

小公子和阮星之听后都谦逊地道谢。

小公子道：“你这次过来有没有和宁远大家长说？”

“宁远大家长惩罚了我，有些歉疚，所以给了我自由，只要不走出学院并在收摊前回去就行了。”宁采薇柔声细语。

小公子道：“也算是给你受伤的弥补了！”

······

宁采薇走近前，观看小公子手里的滚灯，小公子就把滚灯递过来，宁采薇转动着滚灯，欣赏一番，然后又将滚灯向上抛起，用手接住，滚灯无恙，里面的烛火也没有熄灭。

于是，宁采薇点评道：

“滚灯只是不很圆，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只要再多多练习，制作出来的滚灯就能赶上阮爷爷制作的。”

小公子说道：“宁采薇，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就好。”宁采薇玩着手里的滚灯，灿然说道。

阮星之想到小公子所说关于宁采薇的事，就问道：“采薇姑娘，听小公子说你受伤了，也上了药，现在感觉怎样？”

宁采薇念及自己裸露的后背被小公子看到，如今阮星之也知道自己受伤的事，说明小公子又把所见告诉了阮星之，因此宁采薇有些尴尬，脸色微微晕红：“阮爷爷，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有劳你挂心。”

阮星之颔首：“你可以到这里来，说明是不碍事了，不过宁远作为大家长，只因你贪看烟火就如此惩罚你，确实不该。小公子和我说了你的事，提到你们葱聋族的规定······”

宁采薇用双手捧着滚灯，看着阮星之说道：“就是那个规定，给我带来了很坏很坏的结果。”又说道：“我答应过小公子，回头慢慢和他说，现在看来阮爷爷也想听了，那么我就告诉你们两个。”

阮星之道：“洗耳恭听。”

小公子则说道：“不好的旧事重提，希望你不会很悲伤。”

宁采薇神色庄重，看了阮星之和小公子一眼，就娓娓道来。

原来数百年前，宁采薇葱聋族的先祖负伤，倒在朔九寒天的积雪里，危在旦夕，一个老皮影戏艺人挑着担子路过，救了它的命。

之后它变成女子，取名宁灵，就跟着那位老艺人走南闯北，表演皮影戏，赚钱谋生。

有一天，来到个叫麦喆城的地方，两个在其最繁华的街道上支起摊位，表演皮影戏。

因为这些时日以来，宁灵不仅学会各种唱词，会用二胡等乐器伴奏，操纵人物剪影也非常熟练，更为难能的是会尝试用妖力呈现出一些炫烂惊艳的画面，一时间围观者如堵，收到的赏钱也自然非常多。

次日的情况更好，看的人比第一天还多，赏钱都堆满了铜盘。

不几日，就引起了这条街道上表演皮影戏的班子的注意，这个皮影戏班子不下十余人，班主带领大家全靠表演皮影戏来赚钱养家，如今大多数人都去看宁灵和老皮影戏艺人的皮影戏，少了许多捧场者，收入自然也就少了。

皮影戏班子的班主叫徐万财，是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嘴边留着八字胡，为人狡猾奸诈，手段狠辣，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影戏班子被挤走，这天上午，就离开摊位，踱步来到了宁灵和老皮影戏艺人的摊位前，驻足观看。

当看到影窗上出现一棵小树苗渐渐变成开满红花的大树的画面时，徐班主就悄悄从众多的围观者身边走过，来到影窗边，窥看幕后的场景。

一看之下，让他差点惊掉下巴，老皮影戏艺人是在操纵人物剪影，这没有什么，只是在老皮影戏艺人身边的是只像鹿的动物，那影窗上开满红花的大树实际很小，像一丛红艳艳的珊瑚，就长在它的四只角上。

徐班主赶忙返身而去，回到自家的皮影戏摊位幕后许久才平静下来，然后趁着换皮影戏演员表演下一场皮影戏的时间把所见告诉了其余所有班子成员，很快地，他们一致达成了一个邪恶的计划。

中午时分，是休息时间，老皮影戏艺人守着摊位，宁灵带着钱去买午饭，等宁灵的身影消失在一家饭馆门口时，徐班主带着几名班子里的男子出现在了老皮影戏艺人面前，徐班主说道：

“你和妖怪勾结，让妖怪以妖力来表演皮影戏，获得认可，却要挤垮我们的摊位，是你打破了我们皮影戏行当的规矩，那就要付出代价。而在你死后，我们就会说是那只像鹿的妖怪杀了你！”

徐班主挥手，那几名男子一拥而上，拳脚相加，将老皮影戏艺人活活打死。

宁灵提着食盒回来，食盒里是买的饭菜，来到摊位前，刚好撞到徐班主带着几名男子急匆匆而去，宁灵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就去了摊位幕后，却见老皮影戏艺人倒在地上，头脸肿起，口鼻出血，模样非常悲惨。

宁灵赶忙放下食盒，蹲下身查看，摇晃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宁灵探了一下老皮影戏艺人的鼻息，鼻息全无，方知其已死。

宁灵悲痛不已，眼泪汪汪，然而她的脑海里立时浮现了刚刚所遇数人的身影，来不及悲伤，起身追了上去。

徐班主和几名男子走回他们的皮影戏摊位，在距离摊位只有几步的距离被宁灵追上，宁灵变成葱聋本体，四只角上慢慢长出一棵开满红花的大树，真正的大树，只是红花纷纭而落，落在徐班主和几名男子的身上，他们的身躯开始溃烂**，很快就化成了灰烬，被风吹散。

这期间，徐班主的班子里其他成员都眼睁睁看着，却无人敢动，无人敢吱声，而大树渐渐萎缩，直至消失，葱聋则又变回宁灵，宁灵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离去。

宁灵买了棺木，装殓老皮影戏艺人的尸身，在麦喆城外的乱葬岗安葬了，然后宁灵挑着装了人物剪影、影窗布、二胡和板胡等的担子上路出发。

几年后，宁灵遇到了一个男子，名叫宁渠生，宁渠生是宁灵皮影戏摊位前的常客，也不时给送吃的或礼物，宁灵去其他地方他也会一直跟着，宁灵被他所打动，但因为他是人类，还有所顾忌，没想到宁渠生在他面前变出了本体，也是葱聋。

宁灵接受了宁渠生，然后把当初老皮影戏艺人教给自己的本领教给了他，两个结伴，天南海北地去表演皮影戏。

两百年后，宁灵和宁渠生已有宗族数百，不论老少，都会演绎皮影戏，但两个却已走到生命的尽头，在临死之际，两个留下遗言：

“取下我们的皮，用来制作人物剪影，以示对当初的老皮影戏艺人的缅怀，也用以表明我们葱聋一族传承皮影戏的决心！以后但凡有族类年老死去，也当如法而为。”

但是在一年年当中，宁灵和宁渠生的遗言渐渐被扭曲，变成了这样的规定：每三年，就要从葱聋族里选出一对夫妇，用其皮来制作人物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