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世界线 第178章 自我怀疑

2036年3月14日，20：22。

“将我移动到世界泡当中的……是我自己？”

天眼公司地下基地内，郭飞看着面前的甄兰，难以置信的问道。而在听了郭飞的话之后，甄兰则是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下午才刚刚与任教授讨论过这种可能性。还想着稍后对你进行一些测试。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甄兰严肃的说道，“你的大脑之中盘踞着大量的暗物质，也正是因为这些暗物质的缘故，使你能够在不同的世界线间进行意识跳跃。但频繁的跳跃，将会导致你的意识混乱，潜移默化中会令你对身处的现实产生怀疑，对自己的存在产生怀疑。这种情况你必须要重视起来，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伴随着自我怀疑程度的加深，你返回现实世界的可能性也就将会越来越小。”

“自我怀疑？自我怀疑……”

郭飞心中默默的念叨着，同时在脑海之中不断的回忆着之前的每一个细节。这才发现，在之前的某个瞬间，自己的确曾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过怀疑。更加可怕的是，郭飞在仔细回忆之后，发现这种怀疑出现的次数竟远远不止一次！

虽然事实摆在眼前，但却依旧令郭飞感到难以置信。单单凭借对现实世界真实性的怀疑，就能令自己消失甚至被抹除，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甚至有些超出了郭飞的认知。

“所以，只要郭飞他不再自我怀疑，坚信当前现实的真实性，就可以避免从现实中再次消失，是吗？”

任重问道。但脸上的表情却明显透露出一抹不自信，显然，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任重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任重话音刚落，甄兰就立刻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并不顾一切的茁壮成长。意志力坚强的人，虽能够控制自己坚定心中的信念，但却无法控制潜意识当中的念头，就像是花圃中的杂草一样，你越是想要抑制，它就越会疯狂生长。”

“如果当初的我没有开展这项研究，或许小刘就不会死，研究所也不会被破坏，郭飞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境地，甚至世界线都不会崩溃，一切都不会发生……”

任重摇头叹息着，而后背过身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郭飞清楚的捕捉到了任重眼底的那一抹懊悔。短短一天的时间之内，研究所被破坏，视若己出的助手被无情枪杀，来到天眼会后又听到了世界线即将崩溃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再加上面前随时可能因为自我怀疑而消失的郭飞，这多重的压力与打击，令任重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看着任重的背影，甄兰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一时间，基地内充满了压抑的气氛，没有人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任重眼中的懊悔逐渐浓郁，此时已是满面愁容，郭飞坐在时空舱旁的台阶上面低头不语，甄兰则是捧着一本笔记，蹙着眉头翻看着。只有甄心站在旁边，视线不时在三人脸上扫过，显然这种压抑的气氛令她感到非常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气氛也越来越凝重，每个人的头顶都仿佛笼罩着一片阴云，尽管这地下基地内就有一个小型的生态圈，通风和照明系统也都运转正常，但甄心却依旧感到胸口一阵阵的憋闷。

终于，忍无可忍的甄心，在斟酌又斟酌之后，这才说道：“其实，任教授也不必过于自责，世界线的运转规律，你们或多或少也都有所掌握，就算是我这样主修管理的门外汉也多少都了解了一些。所以我知道，即便任教授你没有进行过这项研究，也总会有其他人去做的，甚至由于世界线的收束，可能最后依然还会发展到如今的这种局面。”

“收束？”

当甄心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原本还是一副颓然景象的任重却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始在几人面前来回的踱起步来，一边走一边分析着说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件事有可能是世界线上的一个分歧事件？也就是说，我们此刻正处于世界线的分歧点上？”

“分歧点？”

听到任重的话。许久未动的郭飞也不由抬起了头来。

分歧点这个词郭飞并不陌生，甚至在这三个字从任重口中说出来的同一时间，与之相关的记忆就仿佛鱼儿一样一并从他的脑海之中跳了出来。

所谓世界线分歧点，顾名思义就是会导致世界线向不同方向发展的一个事件点，而在分歧点上发生的事件也就是分歧事件了。与世界线必然事件不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分歧事件，从而导致世界线的分裂。大到战争爆发、城市毁灭，小到一个决定，甚至是一个念头，都有可能成为分歧事件。无数个分歧事件遍布于世界线上，引导着世界线的走向。值得注意的是，一些重要的分歧点，往往都是许多条世界线的相交点，也就是说，从那个点上，可以更大概率的跳跃到其他世界线上。

此时的甄兰依旧还在翻着手中的笔记，头也不抬的说道：“任何事件都可以成为分歧事件，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分歧事件的重要级别，这需要对大量的世界线进行观测之后才能够确定，依靠我们目前的科技还无法做到，或者说，很难做到。即便能够做到，也会面临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高等级别的分歧事件很难被改变，即使改变后的结果也是不可控的。而低等级的分歧事件又很难引起世界线的收束。具体怎样做，还需要郭飞自己去甄别和抉择。这，注定是一场孤独的冒险。”

说到这里，甄兰合上笔记，将视线转向郭飞，继续说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应该还不会发展到不可控的程度。”

郭飞看着甄兰手中的笔记，听着对方的话，但却没有回答，而且问出了一个问题：“卢普他……是不是已经预测到了这种情况？”

“不对……”

还不待甄兰回答，郭飞就摇了摇头，“用预测似乎不太准确，卢普他是一个穿越者，我的现在是他的过去，严格的说来，应该是他知道我在进行意识跳跃回来之后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根据其他世界线上的记忆来看，天眼会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但却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在我踏入到这个科学领域之后，也有可能是在我的大脑被暗物质侵袭的时候开始的。但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天眼会所注视着了，而这，应该也是卢普授意的才对。”

说到这里，郭飞站起身，向着角落处的陈列柜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说着：“作为穿越者，卢普必然知道一切，而且也有能力改变一切，只要他授意，天眼会就会在一开始进行干预，从而避免今天的状况出现，但现实却并没有。也就是说，卢普并不希望我的人生轨迹出现什么改变，所有事情都按照既定的轨迹运行，以保证我现在能够站在这里，顺利的拿到跳跃装置。很显然，他成功了，直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卢普的计划之内。可是，他就那么确定，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郭飞吗？还是被困在那个时代的他已经走投无路，就只好选择了我呢？”

站在陈列柜前，看着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的跳跃装置，透明的玻璃门上，倒映着郭飞的影像，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时，甄兰的影像也同样映在了玻璃上。

“父亲曾经说过，你是独一无二的。”

甄兰来到郭飞身后，说道：“那次意外，导致暗物质泄露，最终侵占了你的大脑，但那本应该杀死你的暗物质却莫名的与你的大脑相融合，并赋予了你洞察世界线变动的能力，让你能够最大程度的降低跳跃世界线对你所造成的伤害同时，也保留所有世界线的记忆。在天眼会成立初期，父亲曾经想要寻找出暗物质与人类大脑融合的方法，以试图制造出另一个版本的你，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失败。所以，父亲在留下的笔记当中再三的叮嘱我们，要求我们绝对不可以干预你的人生轨迹，以保证你能够成为你。”

“我能够成为我？经历过这么多次的意识跳跃，连我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我究竟还是不是我了。”听了甄兰的讲述后，郭飞摇头苦笑着说着。

“郭飞！”

甄兰突然低喝出声，不由令郭飞一惊，紧接着若有所觉的看向甄兰，微微点了点头。

“再次提醒你，停止你自我怀疑的行为，坚信现实世界的存在！今后的路上，你将是孤独的，能提醒你的人就只有你自己了！”

甄兰严肃的说道，而后打开玻璃门，从中取出了一套跳跃装置，递到了郭飞的面前，语气也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世界线已经注定要崩溃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而且，父亲相信，在其他的世界线上，你会找到这个现实存在的证据的。”

“现实存在的证据？”

郭飞喃喃的念叨着，同时抬手，接过了跳跃装置，视线转动，看向一旁的时空舱。

“未来的我，你究竟给卢普吃了什么药，竟能让他做到这种程度？拯救世界？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