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掠至擂台中央者,刚从后殿密道现身的任我行也!他身形甫定,一袭白袍的向问天如影随形掠至台下。至于令狐冲,则鬼鬼祟祟, 混入华山弟子队列,隐在人群之中不作声张。
身为左冷禅最忠实狗腿子的玉玑子,瞧见这陌生老者竟敢对主人无礼,当即跃上前来,拂尘直指任我行面门,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老匹夫!五岳剑派推选掌门,干你何事?”
台下群雄屏息,方证、冲虚等前辈高人端坐首席,神色凝重。玉玑子高声叫嚷,言语间尽是讥讽之词。他素来性情乖张,此刻更是仗着人多势众,愈发嚣张。在他看来,即便自诩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也不敢当着方证、冲虚以及左冷禅的面奈他如何。
只可惜,他想错了!话音刚落,任我行眸光一寒,倏然间双掌一挥,一股无形吸力自掌心迸发,宛如狂风卷落叶。
玉玑子顿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扑面而来,身子不由自主腾空而起。他惊骇欲绝,手舞足蹈地想要稳住身形,却似断线纸鸢般朝擂台飞去。
还未等众人反应,玉玑子已被吸至任我行身前。他五指如钩,扣住其天灵盖,运起吸星**。
“住手!”方证、冲虚同时暴喝。禅杖挟风雷之势,拂尘凝真气如虹,双双袭向任我行。奈何二人相距擂台甚远,招式未至,那玉玑子已浑身抽搐如筛糠,面容扭曲可怖,毕生功力竟如黄河决堤般倾泻而出。待得杖影拂尘攻至,台上只余一具形如枯槁的干尸,双目空洞,皮肤紧贴骨骼,哪里还有半分活人模样?
任我行身形一晃,轻描淡写避开攻势,随手将那干瘪尸身掷下擂台。‘砰’的一声闷响,惊得群雄齐齐后退,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哈哈哈!尔等日日商议如何诛灭老夫,今日正主在此,反倒认不得了?”任我行负手而立,睥睨群雄,端的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魔教雄主气概。
方证双手合十,低诵佛号;冲虚眉头深锁,眼中忧色更甚。令狐冲在人群中暗自咋舌:“这魔头行事当真霸道!不拖泥带水,只言不语,直接将聒噪的玉玑子给吸成肉干。换作正派中人,纵有千般不满,也断不敢这般当众取人性命。”
“任~我~行~”左冷禅一字一顿,声若龙吟。见玉玑子毙命,他非但不悲,反倒眼中精光大盛,冷笑道:“听闻任先生御下无方,竟被囚禁十余载。今日重出江湖,当真是......可喜可贺啊!”言语看似恭敬,却字字如刀。
任我行不怒反笑,捋须道:“老夫不过小隐数年,这江湖竟已沦落至此。连左师傅这等喽啰,也能在此耀武扬威了?”
“哼!”左冷禅勃然变色,寒冰真气霎时透体而出:“天下能胜左某者固然不少,但像你这般被弟子囚禁的丧家之犬,本座倒真不放在眼里!”
“好!很好!非常好!” 任我行纵声长笑,不再纠缠,身形一晃已飘落至方证、冲虚跟前。
“阿弥陀佛!”方证合十为礼,白眉微动:“原是任教主与向左使驾临敝寺,当真久仰大名。”
“嘿!大师!”任我行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老夫不问世事已久,江湖上的后起之秀老夫倒是一个都认不得咯。”
“阿弥陀佛,待老衲替施主引荐。”方证转身引荐:“此乃武当掌门冲虚道长!”
“这个认得,老夫平生钦佩者,不过三个半人。方证大师算一个,冲虚道长嘛...”任我行侧目打量眼前道袍老者:“你这牛鼻子老道,太极剑法确有独到之处,更难得清静无为,不爱管闲事。只可惜武学传承后继无人,张真人的武当派怕是要断送在你手里。故而只能算半个。”
“呵!狂妄之徒!”左冷禅在旁冷笑连连:“魔教妖人,也配评点我正道宗师?”
任我行闻言转身,突然放声大笑:“巧了!老夫还有三个半厌恶之人。有野心却无智谋,有功夫却无脑子的左师傅首当其冲。”
“你你你你~”左冷禅面红耳赤,寒冰真气在经脉中急速流转,硬生生压下心头怒火。片刻后才挤出一丝冷笑:“能得到你这大魔头的厌恶,本座可算是长本事了!”
“嘿!不光你,还有那欺世盗名的'君子剑',也是令老夫作呕!”任我行环顾四周,捻须笑道:“今日五岳比试,想必这位'君子剑'也在场吧?”
一旁岳不群粉衫微颤,正待开口,左冷禅却抢先讥讽道:“任教主有所不知,如今哪有什么'君子剑'?倒是有位'娘娘剑'在此。”
听到敌人诋毁自己,左冷禅怒火攻心!但听到敌人也诋毁自己的敌人,他又顿感浑身舒畅。
岳不群脸色霎时铁青,声音却阴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能得任教主厌恶,在下也该感到荣幸咯!”
任我行循声望去,当真瞧见了一位‘娘娘剑’。这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
“哈哈哈...好个娘娘剑!你莫不是学那东方不败,为了神功,也挥刀自宫了吧?”任我行先是捧腹大笑,紧接着转头看向风韵犹存的宁中则,意味深长道:“连华山玉女这样的美娇娘都能舍弃,这份狠劲。再加上培养了令狐冲这么一个好徒儿,往后老夫便不厌恶你了!”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咦……”
“呼……”
“啊……唰……唰……唰……”
群雄纷纷倒抽冷气,目光同时惊讶地望向岳不群,转而又可怜地望向宁中则。
“哈哈哈哈哈哈……”岳不群怒极反笑:“是又如何?!这等神功,诸位怕是求都求不来!”
宁中则面如纸白,纤纤素手紧攥着衣角不住颤抖。她一生贤良淑德,此刻却要当众承受这等难堪,当即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向后倒去。令狐冲在人群中心急如焚,双拳紧握却又不敢上前。幸得陆大有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几位华山弟子将师娘搀扶到座上。
“对对对!”任我行抚掌大笑:“为得神功不择手段,却是有东方不败一些影子。倒是值得佩服。”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不过那青城派的矮子,行事阴狠毒辣,为夺剑谱,竟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痛下杀手,实乃武林败类。我这大魔头也是自愧不如!”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出声阻止滔滔不绝的任我行:“余观主昨夜已遭不测。任施主此来若为要事,不妨直言。”
“哎,你这老和尚!为何明知故问呢?”梅庄地牢十二载,任我行差些就憋出病来。此刻见到这么多人,还有诸多老友,他自然想侃侃而谈。但见众人神色凝重,他只得收敛笑意,面色一肃:“五岳并派这等儿戏,老夫懒得过问。”话音陡然转厉:“今日上少林,只为一事——接盈盈下山!”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连连摇头:“任施主明鉴。令爱误杀我派弟子,暂时不能下山。她在敝寺礼佛思过,并未受半分委屈。”
“住口!”任我行一声暴喝,震得香炉中的香灰四散飞扬:“任我行的女儿,何须你们来管教?”他黑袍鼓荡,周身真气激荡:“今日若不见人,休怪老夫血洗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