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脚步声像重锤敲在裴玄澈耳膜上。
他反手将林修往窗沿推了推,西装下的肌肉绷成钢线——十三层的夜风卷着楼下陈队警车的鸣笛灌进来,却吹不散他后颈的冷汗。
林修的登山扣还挂在隔壁空调外机上晃荡,金属摩擦声此刻听来像警报。
\"三组脚步声。\"裴玄澈喉结滚动,盯着门缝外晃动的手电筒光斑。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腕表秒针跳动的声音,和沈扶黎通过耳机传来的急促呼吸重叠。
三天前他们截获赵天成与境外势力的加密邮件,赌上整个计划潜入星辰娱乐,为的就是这份藏在保险柜里的股权转移协议——此刻协议就捏在他掌心,纸张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
\"扶黎,干扰系统准备好没?\"林修突然压低声音,手指已经摸向后腰的防狼喷雾。
他盯着门把手缓慢转动的弧度,喉结动了动,\"保安带了警棍。\"
仓库监控屏前,沈扶黎的指甲在塑料椅上抠出更深的白痕。
她盯着画面里裴玄澈绷紧的下颌线,听见李明敲键盘的声音突然加快,\"倒计时十秒——\"话音未落,整面监控屏\"滋啦\"一声黑屏。
\"成了!\"李明拍桌站起,屏幕蓝光在他镜片上碎成星子,\"我黑了总电闸,他们现在连应急灯都找不着!\"
裴玄澈在黑暗里勾住林修手腕,两人几乎是贴着墙根撞向门口。
门被保安从外推了半寸,他屈肘狠狠顶回去,金属门框撞在对方手臂上发出闷响。
林修趁机甩出防狼喷雾,走廊里立刻响起粗重的咳嗽声。
\"往消防通道跑!\"裴玄澈拽着林修冲进黑暗的走廊,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鼓。
他能听见身后保安的骂声越来越近,却也注意到另一阵脚步声——更轻、更稳,像是穿着软底鞋的人在绕行包抄。
\"左边第三个转角!\"沈扶黎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带着他熟悉的尾音发颤,\"李明定位到安全出口了!\"
林修的微型手电筒在墙上晃出一道白光,两人几乎是扑进消防通道。
裴玄澈反手甩上防火门,听见门外保安的拳头砸在门板上,震得门框嗡嗡作响。
直到下到负一层,混着霉味的风灌进领口,他才察觉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
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撞开时,沈扶黎正攥着裴玄澈的外套在原地打转。
看见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她眼眶瞬间发酸,却在触到裴玄澈手背时猛地顿住——他的手指冷得像冰,还沾着墙皮的碎屑。
\"没事。\"裴玄澈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喉结蹭过她发顶,\"协议拍下来了。\"他扯松领带,目光扫过李明面前堆成小山的文件打印件,\"怎么样?\"
李明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赵天成这三年用沈氏矿场做幌子,往境外倒了七个亿。
更麻烦的是......\"他点开一张加密邮件截图,\"上周他和云城的周副市长通过话,关键词是'选举献金'。\"
林修扯下战术手套扔在桌上,指节捏得咔咔响:\"难怪陈队说最近查他总碰软钉子,原来背后有人撑着。\"
沈扶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墙上贴满的线索图,突然伸手按住裴玄澈搁在桌沿的手——他虎口处有道新蹭的血痕,应该是翻窗时刮的。\"要不再等等?\"她声音发颤,\"陈队说下周就能调来经侦的人......\"
\"等不起。\"裴玄澈反扣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她腕间的红绳——那是他十六岁时在庙里求的,\"周副市长下月初就要竞选常委,赵天成的资金链这时候断不得。\"他抬眼时眼底淬了冰,\"今晚的脚步声不对,有人在帮赵天成盯梢。
再拖下去,我们手里的证据会被清理干净。\"
林修突然把咖啡杯重重一放:\"我同意。\"他扯过一张地图铺在桌上,用红笔圈出星辰娱乐的通风管道,\"今晚我和阿澈走货梯,李明黑掉b1层的门禁,扶黎......\"他抬头冲沈扶黎笑了笑,\"你负责在监控室盯着,要是我们半小时没动静,直接联系陈队冲楼。\"
沈扶黎望着裴玄澈重新系紧的领带,喉头发哽。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触到他颈侧跳动的脉搏,突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要是害怕......\"
\"不会。\"裴玄澈握住她后颈加深这个吻,直到听见林修假装咳嗽的声音才松开,\"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极光。\"
夜十点四十,裴玄澈和林修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仓库门口。
沈扶黎缩在监控屏前,看着两人的定位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李明的键盘声突然停了,他指着其中一个红点:\"b2层有巡逻保安,我黑了他们的对讲机,你们往左绕。\"
\"收到。\"裴玄澈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夜风的凉意,\"扶黎,等我。\"
沈扶黎望着定位点拐进地下车库,喉间突然泛起甜腥。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裴玄澈今早发来的消息:\"任务结束,我们去买你上周看中的蓝钻耳钉。\"
而此刻,星辰娱乐大楼的阴影里,两道身影正贴着外墙的爬山虎往上移动。
裴玄澈的皮鞋尖擦过十三层的窗台,玻璃倒影里,他看见林修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通风管道的铁栅栏已经被撬开,缝隙里漏出的光,像极了他们要找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