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棺秘录 第5章 湮灭抉择

空气中铁锈味浓得化不开，那刺鼻的味道如同一团厚重的迷雾，紧紧地包裹着陈墨，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耐的酸涩。

他挣扎着想看清夜鸦的动作，耳边只听见夜鸦脚步移动时带起的轻微风声，眼睛却只能捕捉到刀锋上那抹令人窒息的寒光，那寒光如同一道冰冷的闪电，刺痛了他的眼眸。

夜鸦那张阴冷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越发扭曲。

跳动的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光影在夜鸦脸上不断变幻，像是无数只诡异的手在拉扯着他的五官。

他像一具被操控的傀儡，眼神空洞，唯有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仿佛在嘲笑着陈墨的无力。

“祭品……已然完成。”夜鸦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低语，那声音像是尖锐的针，直直地刺入陈墨的耳膜。

陈墨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中作响。

他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正一点点逼近，那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老瞎子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仅仅一个瞬间的停滞，他与老瞎子间有某种奇异的协议……”

协议？

什么协议？

他在心中暗自思索，恍惚间，一段记忆涌上心头。

原来，之前在某个隐秘的地方，老瞎子曾面色凝重地找到陈墨，对他说：“此地封印即将松动，一旦封印破了，将会有大祸降临。我有办法暂时稳住封印，但需要你在关键时刻配合我。若他日你遭遇生死危机，我会出手助你一次，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我咳出反物质结晶揭示封印秘密后，去打开那青铜棺椁。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彻底解决这场危机。”当时陈墨虽心存疑惑，但情况紧急，便答应了下来。

可惜来不及细想，异变陡生！

原本已经化作血雾，似乎消散殆尽的红衣女尸，竟然又凝聚成一团模糊的影子，血雾在能量乱流中左突右撞，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那尖啸声仿佛是来自九幽的哀嚎，直钻陈墨的脑髓。

就在陈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那团血雾猛然爆发，化作无数血色丝线，缠绕住夜鸦的身体！

夜鸦的动作瞬间僵硬，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但仅仅一秒之后，他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如同锋利的刀刃，让陈墨的耳朵一阵刺痛，夜鸦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似乎在与某种强大的力量对抗。

陈墨顾不上其他，他拼命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四肢软绵绵的，如同失去了骨头的支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鸦挣扎，看着那团血雾越来越浓，几乎将他完全吞噬。

随着夜鸦被血雾缠绕，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更加凝重，在这凝重的氛围中，陈墨突然听到一阵咳嗽声，他注意到，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瞎子，竟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出的不是血，而是一块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结晶体。

那结晶体散发着丝丝寒意，触手冰凉，一接触地面，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地面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幽深的小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那味道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刺鼻的化学药剂，让陈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反……反物质结晶！”老瞎子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风箱一般，断断续续地传来，“巫族……需要活人献祭……才能维持封印！”

献祭？

封印？

陈墨猛然想起与老瞎子的协议，他的脑海中虽然依旧混乱，但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他突然想起，在赤炎山脉，那个临终的守墓人曾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地上画出的那个诡异图案——山魈！

山魈……棺椁……封印……献祭……

无数线索在陈墨的脑海中交织，他猛然意识到，这口青铜棺椁，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到棺椁旁，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的铁链，将它狠狠地插入棺椁的裂缝之中。

“咔嚓……”

一声沉闷的巨响，如同闷雷在耳边炸开，青铜棺椁轰然开裂！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细小的尘土呛入陈墨的鼻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陈墨眯起眼睛，透过弥漫的烟尘，他看到棺椁内部，竟然层层叠叠地排列着无数棺椁。

那些棺椁大小不一，材质各异，仿佛一个微缩的世界。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那些棺椁之间，竟然涌动着丝丝缕缕的能量乱流，如同微型的天泣峡谷，那能量乱流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蜜蜂在振翅。

陈墨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口棺椁会如此诡异，为什么老瞎子会说需要献祭才能维持封印。

这根本就不是一口普通的棺椁，而是一个连接着未知空间的通道！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努力回忆着在天泣峡谷的见闻。

他记得，那些能量乱流虽然狂暴，但并非毫无规律可循。

只要找到正确的轨迹，就能避开它们，安全通过。

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地面上飞快地画出一道道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正是他在天泣峡谷中观察到的，反物质湮灭的轨迹！

与此同时，缠绕在夜鸦身上的血雾，也开始剧烈翻滚起来。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嘶吼声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甘，身体开始迅速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

他身上那些原本散发着幽光的符咒，在接触到地面上陈墨画出的符文时，竟然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瞬间化为灰烬，那灰烬如同黑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之前，陈墨曾在一个神秘的角落里，看到过这玉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当时他并未在意，只觉得那光芒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而此刻，“你必须支付空间税！”

一个冰冷、空灵的声音，突然在陈墨的脑海中响起。

他猛然抬头，看到红衣女尸的残魂，正悬浮在半空之中，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他，那眼神像是两团冰冷的火焰，让陈墨的后背一阵发凉。

空间税？

陈墨的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吐在手中的玉珏上。

玉珏微微颤动，随即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文字——“遗忘童年记忆”。

童年记忆？

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的内心开始挣扎，一方面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对通过空间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对母亲和燕无疆的记忆的不舍。

他想起七岁那年，母亲神秘失踪，家中只留下一把染血的佩剑。

那把剑，正是燕无疆的佩剑！

尘封的记忆闸门，缓缓开启，无数被遗忘的细节，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母亲的微笑，燕无疆阴冷的眼神，枕边那把冰冷的佩剑……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如同火山般在陈墨的胸腔中爆发！

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玉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不知道，遗忘童年记忆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忘记母亲，不能忘记燕无疆！

“不！”

他发出一声低吼，猛然将手中的玉珏，掷向能量乱流的核心！

那一刻，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退去，世界变得一片空白……

玉珏划出一抹似离弦利箭的血色弧线，没入那狂暴侵蚀的能量乱流。

刹那间，陈墨脑海中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去，曾经鲜活的画面转瞬化为无边的虚无。

夜鸦倒下的尸体在空气中蒸腾，竟化作青烟，像被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了存在，那青烟带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缓缓飘散。

老瞎子在一旁跌坐于地，他的骨杖被反物质不留情面地侵蚀，出现了细微而锋利的裂缝，那裂缝慢慢地扩大，终至崩裂。

骨杖碎成数片，露出中心隐藏的秘密——一张半旧的婴儿襁褓迎风飘摇，静静地落在地上。

陈墨双眼茫然，视野中的一切都显得飘忽不定，模糊不清。

那襁褓上细密的纹路，竟与他掌心的一道旧伤完全吻合，仿佛冥冥之中有无形的丝线将两者相连，他用手轻轻触摸那纹路，触感柔软而又带着岁月的沧桑。

他挣扎着后退几步，气喘吁吁，眼前的世界不断扭曲，地面上的图案像是跃动的符文，诉说着古老而不详的过去。

陈墨微微颤抖着，内心深处生出一种不为人知的恐惧，那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紧紧包围。

此时的他，犹如一只追逐光明的飞蛾，不自觉地向深渊靠近。

他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变得异常僵硬，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吃力。他缓缓地弯下腰，仿佛这一简单的动作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似乎害怕触碰到那个襁褓，生怕会给里面的小生命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终于，他的手指轻轻地捏住了襁褓的一角，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拾了起来。那襁褓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它吹散。他的目光落在襁褓上，那里面包裹着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安静地睡着，全然不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低声念叨着一些似乎从未说过的词句：“命若悬丝，缘断此生。”这声音低沉而又压抑，仿佛是从他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话音未落，一阵恍若远古的风突然拂过，那风带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吹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风如同幽灵一般，在他身边盘旋着，带来了一片死寂。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没有一丝声音，只有那风在呼啸着，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他的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着，手中的襁褓也似乎在风中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