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方,克里特神圣教廷,正午时分天空蔚蓝如海,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沿岸碧绿的小草也随着微风起舞。
沿着湖岸视线慢慢转移到附近的郁金香花海上,经年绽放的郁金香从不凋谢,庄严肃穆的教廷建筑下红白交错盛放的百合,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花丛间展开双手仿佛要环抱世间一切的女神雕像眉目含笑,神情充满温柔和爱怜,背对着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赤足坐在水池边的女人,洁白如玉的肤色如透明般吹弹可破,垂落的长发如海藻般在流动的水流中散开,在错落的阳光照耀下折射出鲜艳的色彩。
原本慵懒的神情在听到身后传来的走动声,脸上瞬间遍布冷色。
“说吧,又出了什么事?”她不喜和人打交道,那些人畏惧她,非到必要是不会来找她的。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悦,一群连事都办不好的蠢货,让人难以容忍!
来人身体一抖,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本能的感到恐惧,迫使她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眼前的女人。
“女神大人,关于这次出海寻找碎片一事,我想……”
听着洁丝娜的请求,女人冷淡的神色微变,狐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恭顺的圣女。
长相柔弱却极其有野心的洁丝娜确实比阿里克更适合这趟行程,她的清醒对方功不可没,偏偏她看着洁丝娜很碍眼……
她不想听洁丝娜谈论那些不切实际的计划,抬手制止了接下来的长篇大论,托着下巴凉薄地睨了一眼:“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
戏谑的眸光仿佛告诉洁丝娜,她所有的想法自己都一清二楚,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特里贝姆大人……”洁丝娜瞳孔猛地一缩,感觉自己像被剥光般**裸的站在她面前,想要辩驳却无从开口,只能浑身发凉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特里贝姆招手捉住身旁浮动的光点,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金光顿时化为细碎的粉末落到洁丝娜身上,转眼间金粉没入洁丝娜的身体内。
“下去吧。”该给的都给了,特里贝姆直接下逐客令
这些人类最善得寸进尺,再不走她担心自己会露出什么异样来,他们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还没到可以抛弃的时候。
当那股人工香精味道终于消失在空气里,特里贝姆低下头,盯着水面上的面孔,金眸里不断闪烁的符文令她不禁蹙眉
“唔,情绪波动有点大啊,薇蒂亚娜,你那边发生了什么?”自言自语的一番话里并没有多少担心,表现更多的是疑惑。
特里贝姆转头,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女神像出神,浓稠的暗色以她为中心慢慢往外扩散。
离得最近的百合花瞬间便被染成了暗红色,娇艳的花瓣似乎随时要滴出血般,原本灿烂的花海宛若布上了阴霾,失去了生机变得一片死气沉沉。
“我的薇蒂亚娜……”什么时候能真正重逢呢,到时候你会是什么表情呢,真期待呢。
阿尔曼皇宫,落日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散之时,安静的办公室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惊醒了正在埋头办公的布蕾娜
只见沙发上小憩的薇娜用力喘息着,头上遍布冷汗,双眸里的惊慌未退,像是经历了一场奔跑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布蕾娜立刻停下手中的笔,迅速跑到她的身边,关心地询问:“蒂亚夫人,您还好吗?”
“麻烦你给我倒杯水。”薇娜努力支起身体,汗湿的后背不停在提醒刚刚那只是一场噩梦。
布蕾娜一边扶着她的背,一边将温热的茶水递到她的嘴边,方便薇娜饮用。
薇娜这会儿顾不上道歉,抿了口茶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涸,四肢使不上力气的她只能虚脱的靠在沙发上,等待体力的恢复。
“您做噩梦了吗?”布蕾娜把茶杯放下,拿出手帕替她轻轻擦拭掉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担心地看着她
薇娜疲惫地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对自己来说那的确是个噩梦。
她又梦见了心脏被活生生挖掉那一幕,已经分不清多少次做这个梦了,而这个梦忽然有了后续。
碧蓝的天空被染成了墨色,再没有了光明,魔兽的咆哮声,脚底下堆积成山的尸体,流下的血水汇成一道道暗色的溪流。
龙族、精灵、人类、魔兽,没有一个族群可以幸免于难,污浊的空气里遍布血腥的味道,站在前方的神只手握神器,仍在不停地杀戮。
那些凝固在她衣服上的鲜血就是她的战绩,飘荡在风中的发丝仿佛浸润了血水泛着猩红的血色。
她杀疯了,**的足踏过地上的尸体,身后的金光渐渐变得黯淡。
她的眼底没有悲悯,仿佛要将世间的生命都抹杀掉般,只有弑杀的疯狂。
挥舞弓弦的手放开,金色的箭矢破空而出,灌满了神力的箭矢对准目标,然后像炸弹一样不断爆炸,负隅抵抗的队伍一一倒下
拉弓、放弦,画面不停地重复……,直到眼前空无一人
脚底汇集的血水流动着,蓦地将她禁锢在原地,她的身体慢慢被围住,然后咚的一声,被拖进了血水里
布满恶臭的腥味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不停地往她嘴里灌,溺毙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呼吸,她用力挣扎着想要脱离血水的包围。
可是没用,越是挣扎,拴在脚底下的力量越强大,渐渐的开始喘不上气来,身体变得沉重,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后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回过神来的薇娜反射性干呕,她好像还能感受到灌入嘴里的那股血水在喉咙里徘徊,那股恶臭的腥味令她作呕。
布蕾娜见她不说话,难看的脸色缓和之后仍然泛着青色,好心地提议让她回去休息。
薇娜知道布蕾娜是好意,但她待在皇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卡雷欧每天定时定点到公爵府,她说过无数次他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可他视若罔闻,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坚持陪着她,几乎是走到哪跟到哪。
在此期间,他借着交流的名义和伊茨打了无数次,伊茨还要兼顾骑士团的训练,实在疲于应付,只得躲了出去。
对于冥顽不灵的卡雷欧,薇娜有种久违的头疼,有限的记忆告诉她,这个人软硬不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薇娜都怀疑是不是卡雷欧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她才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呼……,不如直接打他一顿吧。”薇娜忍不住心浮气躁地想
布蕾娜听着薇娜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怎么觉着自家的神女大人似乎有了点人味呢?
时间不缓不慢的行进着,很快就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刻
经历过一段时间慌乱的阿尔曼再度恢复到了以前的热闹,夜市上此起彼伏的小摊贩招呼声,人头攒动的街市,给夜色增添了不少趣味。
旅馆内的卡雷欧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遥望着热闹的街市,收拢了手心的纸张,紫眸流转的精光在烛火映衬下格外的诡异
画面一转,来到楼下的某个房间,被压在床上的奥柏脸色涨红,发出愤怒的低吼:“你怎么敢,怎么敢让我来送这个!”
他上方的赫拉维此时跟座小山一样,将奥柏的双手推至头顶,黑瞳深深地凝望着他,语气平静地叙述着事实:“冷静一点,这是大公的命令,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违抗。”
生气的奥柏弓起腿,想出其不意地给赫拉维来上一脚,不料赫拉维早有准备,侧身精准躲开,反倒整个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轻薄的布料根本经不起摩擦,衣服下的肌肉倏然紧绷,很快就变成了另一种意味
赫拉维视线陡然转深,扼制奥柏双手的力道跟着加大,此刻他还耐着性子试图和奥柏讲道理
赫拉维:“奥柏,你没有办法阻止大公的决定,再者容我提醒你一句,薇娜小姐原本就是我们的妃殿下,我们迎回妃殿下没有什么不对!”
“狗屁,你们怎么那么自私,明明薇娜小姐现在已经过上了平凡的生活,为什么要打扰她的平静,你们以为造成的伤害会随着时间消失吗,你们这样做只会让薇娜小姐更加受伤!”奥柏激动的梗着脖子大喊,语气里尽是不服和怨恨
赫拉维盯着他愤愤不平的脸,“你还喜欢薇娜小姐?”
奥柏呆愣了一下,接着更加激动了,用力挣开了赫拉维的手,顺势给了他一拳,愤愤地低吼:“你开什么玩笑,老子要是喜欢薇娜小姐,怎么会答应跟你在一起。”
看到他激烈的反应,赫拉维忽然笑了一下,紧绷的身体蓦地放松,趴在奥柏身上,喃喃低语:“幸好不是,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自家大公现在就跟疯子一样,如果奥柏喜欢薇娜小姐,指不定大公会拿奥柏来开刀,幸好只是他想多了。
奥柏被压得严严实实,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抱怨道:“你吃什么玩意了,跟个山一样,快给我起开。”
赫拉维没有动,连日来的赶路让他筋疲力尽,顶着最后的清醒,他还是把现状给奥柏解释了一遍
末了,不忘慎重地提醒奥柏:“薇娜小姐和大公的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你就按大公的吩咐好好给薇娜小姐当护卫,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异想天开。”
奥柏听完气得火冒三丈,刚想怼他几句,却见身上的人没了动作。
偏头一看,只瞧见了赫拉维平静的睡颜,刚升起的怒火啪的一声消散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目光恍惚起来。
赫拉维说得简单,他怎么能够冷静的面对薇娜小姐,一想到当年在他的护卫下,子爵府随从全部被屠杀的场景他就愧疚无比。
要是他当时没有大意,带上骑士团的成员,或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他知道那些随从对薇娜小姐可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她怎么可能不崩溃……
唉,想起自己交到大公手里的东西,奥柏不禁后悔。
兜兜转转,薇娜小姐依旧没能避开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