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玉看着这个家伙硬生生把一场悲剧整成了闹剧,一会儿不是要喝水,就是要这要那的,还拜托他们把他的老婆孩子带回禅达,
朔玉叹了口气,看着他,
“就算是你不说,我们也会带着你的老婆孩子回禅达的。”
“那个那个,别急别急啊!耽误不了你们拉泡屎的功夫,告诉我老婆就,就别给我守寡了,还有半仙儿把我的那点钱也分他们点,孤儿寡母的活着不易。”
不辣和烦啦的枪举起来又放下,都有点不耐烦了,要麻叫嚷着“你硬是磨叽的很!”
不辣用枪口指着他的肩膀,“不要磨叽喽,打完了你我们还要去打小东洋呢!”
就连蛇屁股也在喊着,“人家不会替你守寡的啦,就算是守也是替那个姓雷的守啦——!”
迷龙脸上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不见半点苦涩,只是有点尴尬的难看,
“那,那,那谁谁谁,我,我,我!”迷龙一边忙着颠三倒四地躲避不知道会从哪里来的子弹,一边皱着他那张驴脸,
“别别别,我知道,你们这帮不仗义的,就不能再帮我求一次啊,再给我求一次啊!算我求求你们啦行不行啊?你告诉死啦死啦,他是个好人,他不是个东北人但他是好人,你告诉他,他以后就是那个,那个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你告诉他,以后他放屁我都跟在屁股后面,跟着他吸!”
“行不行?你告诉他,告诉他我要好好做人,你告诉他行不行?”
朔玉不理会他的屁话,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还能杀小鬼子吗?”
“我能啊!我太能了,我使机枪使得可好了,不辣,要麻,他们谁使得有我好啊——?我一匣子弹能打死四个小鬼子我!”
迷龙彻底放弃了他的尊严,因为他从朔玉的态度看出这件事有门,他跪下来管这些曾经被他用大巴掌,大拳头打过的家伙们喊着爷爷,
年龄最大的兽医不忍心开了口,说,
“要不然就再给他求求情呢?”
朔玉看了一眼兽医,又看了一眼迷龙,把手里他一直都没举起来的枪扔给了豆饼,抓着端起枪有模有样的烦啦,他需要烦啦那张损嘴,
“那我就再给你试一次。”
“行行行,再试一次,再试一次,爷爷,以后你说什么我干什么,绝没有二话,你就是我爷爷!”
他把水壶扔给不辣,要是迷龙再渴了就给他,然后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烦啦,去找他们团长,其实他也不想就这样,可是万一呢?
另一边团长叫人把迷龙做的那口棺材抬了进去,那是一个迷龙早就挖好的坑里,一个被迷龙那家伙确认的风水宝地,
龙文章一向是一个对待死人比活人要敬重多的人,他向这个他不认识的老头子敬了个礼,被雷宝儿用石头打着,小孩子很敏感他知道那个会让他骑脖子的家伙,让他妈妈开心了,
但是现在那个家伙被眼前这个家伙给弄走了,所以这个家伙是坏人。
龙文章没有看上官戒慈,只是对着那口棺材说着,
“刚才那个家伙是我最好的机枪手,他本来可以杀掉很多很多我们的敌人,可是他现在要死了,等他死后,你可以跟我们走,过了怒江,回中国,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稳过一辈子,然后再也不用想起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上官戒慈梳理着自己的衣容,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整洁一点,她也没有去看龙文章,只是等龙文章把棺材埋下去的时候,才终于开口,
“多谢这位长官,您慈悲,容我冒昧,请再放了我丈夫。”
“谁?”
“我丈夫,我听他们都管他叫迷龙,他就是我丈夫。”
“他,他不配,那瘪犊子玩意儿配吗他?大敌当前发死人财,胁迫同胞姐妹,为了这已经不太好看的军纪,理当严惩。”
龙文章摸着自己的腿,小孩子下手总是没有轻重的,让人头疼,但他还是尽量的保持一个团长应有的严肃和认真,哪怕他天生很缺少这种东西,
“莫非您真的要杀了他?”
上官戒慈说这话的时候,朔玉和烦啦刚好赶到,目睹了这一场质询,
他们的团长可能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但是朔玉敢保证,他绝对没见过像上官戒慈这样的女人,
因为朔玉明显的感觉到他们团长在害怕,一个跟死人睡一个被窝都砸吧嘴的家伙居然会怕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
朔玉和烦啦静静的看着这个女人在跟他们的团长博弈着,用她的眼神,她的语言和她的行动,
上官戒慈和雷宝儿是跪着的,但是实际情况他们团长倒像是那个跪着的人,
“这位军爷,我求您行行好,放了迷龙吧,我们都是中国人,您就忍心我们娘俩在这个荒郊野外被小鬼子打死吗?”
雷宝儿上前去咬龙文章的腿,惹得他们团长大叫,又在下一秒极力的忍住嘴里的痛呼,
“我意已决,军中执法无戏言!”
龙文章想走,但是上官戒慈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这位军爷,我看你今日此举也不光完全是为了严肃军纪吧?”
“我不是为了严肃军纪,又是为了什么呢?”
“您这种人我见过得太多了,我的丈夫就是您这样的人,我太熟悉了,他不知道这辈子要干什么,只知道要出人头地,不管干什么都要出人头地,他聪明,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天才,可他要个什么东西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什么都要,钱就是我丈夫的命,一把火烧了他的钱,也把他给烧死了,你和他一样!”
上官戒慈的语言像是一个一把利剑,直接穿透龙文章那颗前不久刚被烦啦和朔玉合力破开的缝隙,贯穿他整个人,把他牢牢钉死,
雷宝儿时不时像一个野兽崽子一样咬上他的大腿,让他无法思考,只能被动接受着语言的穿刺,
在场所有人眼睛都注视着这里,都看着龙文章一个人,
他被逼到一颗大树前,再无退路,他明明比上官戒慈要高,可是现在看上去他们两个相差无几,
他们对视,一个不承认自己输了,可另一个却要乘胜追击,
“我作为堂堂一个团长,公正执法,迷龙趁火打劫,违法乱纪,目无长官,发死人财,甚至胁迫同胞姐妹,你说他该不该死?”
“长官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不是被胁迫的,从来不是,就在此地,我跪求多时,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帮帮我,就连长官您也是如此,咱们都是中国人,可只有他,只有迷龙,愿意伸手帮我,他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嫁给他!”
“我们两个是你情我愿的,他是个好人,一个在这样的时候很少的好人,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丈夫,你要杀我丈夫,我就是不干!”
孟烦了也开始给上官戒慈打边腔,阴阳怪气的说着,
“哎呦喂,团座儿,她说你呢?说你丧尽天良,说你滥用职权。”
朔玉瞪了他一眼,看着团长,补充道,
“团长,迷龙说以后肯定跟你干,他说他现在一匣子子弹能打死六个小鬼子,是除了我以外使机枪使得最好的一个了,他还说以后你第一个冲,他就跟你第二个,绝不含糊。”
龙文章眨巴着眼睛看着朔玉他们这边,好像在考虑迷龙说的这屁话到底有多少准头,
烦啦有些诧异的看着朔玉,迷龙说的那话他也听到了,他怎么听到的一匣子迷龙那货就能干死四个,怎么你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又多两个倒霉蛋啊?
朔玉把他的脑袋扭过去,让他看着团长,别看他,他不常说假话,有些不好意思,
龙文章看着自己眼前的上官戒慈,“让开!”
可是上官戒慈不光没让,还更近了一步,这让龙文章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两人现在瞬间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上官戒慈上一秒还说着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下一秒捡起迷龙使过的斧头向龙文章挥过去,朔玉和烦啦赶紧就跑了过去,
朔玉护着他们团长,烦啦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大,把上官的斧头换成了枪,还顺便教会了上官戒慈怎么开枪,
“您已经准备好死了,您也不怕死,为了您心中的那点理想,也想让我们跟着你一块儿死,长官,您和我丈夫一样,你们都是只顾着自己的天才,是刚交合完就可以吃掉伴侣的毒蜘蛛,为了你自己的理想,你把什么都不当成事,就像是林子里霸王树,你们所在地的地方连一根藤条和灌木都生长不出来!”
上官戒慈左手手里还拿着刚刚学会怎么使用的枪,右手拿着斧头,对着树林里上下逃窜的龙文章突突着,
一个守卫自己家庭的战士,朔玉心想,她真的和迷龙很搭的,尤其是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搭。
“在场的同胞们给我做一个见证,我今天就和我丈夫迷龙一起上西天,有好心的帮我收养了孩子,我来世再报!”
“下令,放了我丈夫!我一家死了九口了,今天我不怕在死个来回了!”上官戒慈的手里的枪口横着对准龙文章,不客气地说着,
“没门,军法无情!”他们团长则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树林间跳跃着,依托于上官戒慈从前从未使过枪,所以准头不是很好,所以还能上蹿下跳的,
当一个女人开始发疯的时候是可怕的一件事,尤其是平时很冷静的女人发疯,更可怕的是这个发疯的女人还有一把不断发射着子弹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