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虞啸卿有些不明所以,对于眼前的人他还是很赞赏的,有精神,忠诚,有担当,会打仗,有个军人的样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重要也不重要,这狗啊,都是最趋炎附势的,也是最会仗势的,我平时遇见狗的时候都会假装没看见,从他身旁过去,互不打扰。”
“可能您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我们是人,为什么要和一条狗计较呢?可这狗啊一旦得了势就开始到处疯咬,有一个上人,昔日曾是人上之人,他就被这样一条狗找准时机,照着屁股上咬的那是一个鲜血淋漓,人不和狗计较,可是狗心想,嘿,这人真傻他不打我欸!那我得多咬几口,人想得是不就是一件衣服,一块肉吗?我这身上多得是肉,有的是钱,不差这一件衣服,他跟自己说就丢了一个小脚趾头而已我不疼!可是那狗啊,就越来越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这人怕他,于是那狗每次见到那人都必须狠狠的来上一口,最后人身上被咬得那是千疮百孔,身上的衣服到最后就剩下了一件裤衩,那狗吃的真是满嘴流油,差点把自己给撑死,其他围观的人一看,这狗真凶,快赶紧跑,省得被咬到。”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虞啸卿看着朔玉想让他说回正题,却被朔玉反问,
“师座如果是你,你遇见了这么一条狗,你会怎么做呢?”
虞啸卿掏出了腰间的柯尔特,对着朔玉展示着,
“我会一枪毙了那条狗。”
“师座勇武,有一个人他也是这么想的,他冲上去就和狗对咬,伸出牙,最后他咬了一嘴毛,还丢了一块肉,他笑着抹着嘴跟其他围观他的人说,怕什么,不就是一条狗吗?”
“龙文章,就是我们团长,他就是这样一个冲上去咬狗的人,我是和狗互不打扰的人,而他们是见了狗,缩了蛋掉头就跑的人,可是您去问问他们,我们没有一个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冲上去咬狗,把那条狗一路咬回他的东瀛老家,没有一个不愿意。”朔玉边说话边指着另一边的坐着的烦啦他们,
“我说完了,谢谢。”
“他只是一个中尉,不是你们团长。”虞啸卿表情发愣,在朔玉走下去之前,只说了一句,
对此朔玉的回答是我就笑笑,我不说话,他怕忍不住自己冲上去先给虞啸卿这家伙收拾成扒猪脸子,或者东北地三鲜,小鸡炖蘑菇啥的。
他说完了就下去了,他只是想让虞啸卿知道像龙文章这样的人很少,真的太少了,战乱之秋,本就不可以遵循常法,他这条命应该留下还有其他的用处不是吗?西岸的小鬼子还在虎视眈眈,谁也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冲过来,一拥而上,
直到下去的时候,朔玉才发现自己刚才说话的地方,背后站着一个“忠”字,
他说完之后,下一个就是孟烦了,烦啦天生的骨头软,一上去就开始紧张的在角落的桌子边上摆弄着他的手指头,以一个正常人绝对弯曲不到的程度,缓解他心里的紧张,
他的嘴永远不说点心里想说的,即使说也是九曲十八弯的让人听不明白,尤其是虞啸卿这样的直肠子,显而易见的他被轰了下去,想说的话没说完,被何书光来了一个勒脖,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兽医,迷龙,赵谦,康丫,不辣,要麻……他们接连上场,也许他们都用自己的语言讲清楚了他们要说的话,也许他们没说明白,因为他们和死啦死啦经历的那些事情本身就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迷龙说着“全天下欠整死的货越来越多!”被余治生拉硬拽拖了下去,兽医说着“额连死人都骗呢!”被请了下去,不辣一直说“我一直疑起他是个湖南人呢。”因为在他心里湖南人就是最厉害的,也被赶了下去,赵谦说着“我痛恨自己没有留在南天门上和他们一起——!”,也被带了下去……
最后就只剩下了压轴出场的阿译,他的肩膀上还挂着他在英国机场的时候用马口铁剪成的军衔,以他一贯的风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如果三生有幸,我也能犯下他所犯下的罪行,吾宁死乎。”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如果做不到龙文章那样的人,他是真的愿意去死的,他心里有一个理想,就是给他父亲报仇,带着军队打到上海去,
就像虞啸卿一样,他们都是可以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去死的家伙。
回去的车很颠,开车的司机技术不是很好,总是踩着急刹车,突然的停下让他们的身体来回晃荡,朔玉脑袋瓜子晕晕的靠在兽医身上,同样被扔上车的还有师部给他们这些人下半个月的口粮,以及一个唐基特地给的篮球,说是“健身保国,陶冶情操”用的,这东西朔玉只在动漫里看过是怎么用的,炫酷到发光的招式,他现在确实可以使出来,
他想,他已经把他想说的都说了,虞啸卿那个瘪犊子如果还真的要打死他们团长,他就诅咒那家伙拉屎掉到粪坑里,生下来的孩子管被人叫爹,其他人的诅咒朔玉不知道灵不灵验,反正他说的一定会灵验的!
最后没有宣判,就已经退庭了,他们就像一大早被突然带到这里来一样,又被赶着带回去了,朔玉也不知道最终是个什么结果,
康丫嘴里喊着“不会开车就不要开佬!”
不辣嘴里念叨着“王八盖子的开了一个王八盖子的破车呢!”
蛇屁股对着前头突然刹车的司机大喊着“要死人了啦——!”
被丧门星董刀接过话茬,“是那,他是好人,要枪毙好人,一定是要静悄悄的。”
迷龙把一捆不知名的蔬菜扔到丧门星脑袋上,“你说啥玩意儿你?!”
看那架势好像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迷龙心里愧疚着他也觉得死啦死啦一定是死定了,但是他不想别人也说这种话,朔玉起来眯着眼睛,头一胀一胀的疼,靠在兽医边上,叹了一口气,看着迷龙,
“迷龙你给我坐下!”
“不是我,他!你到底哪头的啊你?”迷龙指着丧门星,瞪大着眼睛难以相信的看着朔玉,可朔玉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让他坐下,如果他一会儿不想摔一个大马趴的话,
心不甘情不愿的迷龙最终还是坐下了,只是继续用眼睛瞪着丧门星,好像眼神能杀人一样,
朔玉无奈的看了一圈这帮家伙,仰躺着头看着天上的白云,慢慢地说着,
“行了,都消停点好吗,你们真的就那么盼着他死吗?”
前面开车的司机在努力地想要打着火,可是该死的发动机怎么也不能如愿,他们几个就只能坐在这辆车上,互相看着对方,哪怕他们现在都很不愿意看着对方,
朔玉靠在兽医的身上,他旁边的孟烦了脑袋瓜旁边招来了一只苍蝇被他伸手轰走了,天空很晴朗,风在他脸边吹着,他真的不想说话,况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他们团长应该会活着吧?那样的人不该这样死去。
阿译很安静的靠在一边,眼圈发红,静静的悲伤,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可是烦啦偏偏要去招惹他,因为他内心不平静,他很嫉妒阿译刚才说的那番话,他觉得那是他自己想要说的,但是却没说出来的话,
“译哥,要是,我是说假如,您真的成不了他那样的人,让大伙举手,结果除了你之外的王八蛋们都举了手了,那您还要去死吗?”
烦啦的腿搭在朔玉的腿上,很别扭,但是可能他自己觉得很舒服,朔玉扫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打算要干什么了,不过他也在看着阿译,他和烦啦都知道阿译会怎么说,
“你,我,我相信,要是问你能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举手的也会是除了你之外的王八蛋们。”
“别,您别排除我啊?我没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我不举手,我也不问。”
然后在他刚说完的时候,他的脑袋和朔玉的巴掌又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朔玉看着阿译,
“别听他瞎说,他这人永远口不对心,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永远不是同一个东西,阿译,做你想做就好,你想做就要好好学,我相信总共有一天你会成为团长那样的人的,甚至比他还要好。”
“你,真的哇?”
“当然,心里想着,身体做着,你就会实现的,心想事成就是这个道理。”
烦啦捂着自己脑袋假装很疼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只要他自己这样做,要不了多久,朔玉就会因为心里的那么本不该升起的愧疚给他的晚饭里多加上一块儿肉,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一个永远同情心泛滥的家伙,他是个好人,一个比郝兽医还要心软的家伙,十足的笨蛋,这就是朔玉。
“你不是王八蛋,他也不是,所以我想做他那样的人,我也一定要做成他那样的人,哪怕我立刻从这车上跳下去。”
他们做的这辆拉货车还没打着火,发动机依旧在时断时续的响着,烦啦以一种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阿译,朔玉只是觉得阿译太过认真了,有目标是好事,但也不能完成不了目标就死掉啊?
“我死也要做成他那样的人,如果真的做不成他那样的人,吾宁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