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迷老板这是在哪儿发的财啊,瞧瞧哈,这可都是红木的啊,不错,起码都能用上三四十年,阿译你知道这是个怎么一个情况吗?”
朔玉就站在迷龙床头旁边,用手拍着他这个大床,挡着他的阳光笑眯地低头看着他,
一旁地低着头的阿译突然问道,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个迷龙带我们去骗家具,让那些老板以一个劈柴价把东西卖给他,然后又想让豆饼装晕,让这个房子的里面的人开门,其实我,其实我是不认同他的做法的啦,好吧。”
“督导大爷你闭嘴!”
面子上有点过不去的迷龙想打断阿译的话,可是为时已晚,阿译已经说完了,朔玉看着迷龙,但是话是对着阿译说的,
“好吧,阿译你去咱们临时驻地拿点钱, 给那几个家具店老板把钱补上,人家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挣钱养家的,这个钱呢就从以后迷龙的饷里扣就行。”
朔玉很简单的就决定差不多可以预见的未来二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迷龙都会没有一丁点虞大铁血给他们发的饷,他说到做到,他们又不是无赖流氓,拿了人家的东西,就是要给钱的,
“哦,好的哇,我这就去。”
阿译很激动,心里又好受了许多,带上帽子就要回去,
迷龙翻了一个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朔玉,挤眉弄眼的,还不想让他身边的老婆听到,小声说的,
“不是,凭什么啊?这都是我凭自己本事弄来的,你知道按正常价格这些东西得老鼻子贵了!”
朔玉看着他,一脸平静地说,脑海里浮现出那口大坑,
“你今天欠了,早晚有一天会还的,还不如不欠,我怕你再这么借下去迟早有一天连本带息的还回去,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馅饼,不过,你这个新家嘛,我还是有办法的。”
朔玉让豆饼给他拿了一块儿石头,再度敲响了那间房门,可以看得出房子的主人是很有艺术情趣的,门匾上写着风和日丽,两旁的门柱却是雕刻的青石罗马柱,可见是接受过西式熏陶的
那个方形的小窗子又开了,一个类似于看房子的冷黄脸老头露出脑袋来看着朔玉,打第一眼朔玉就知道迷龙这个混蛋为什么玩不转人家,
“你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是,我和我的兄弟只是想要谈论您主人这间房子的出租问题,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朔玉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大石头用手捏成粉末,给对方看,然后把手按在对方的门上,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好像就只是正常的寒暄,
“我们只是想见见这件房子的主人,请您告诉他有人想租这间房子就好,也许我们认识也说不定?”
“你,穿军皮的,就你还认识我们家老爷,别以为你弄这一手我就怕了你,我告诉你老家伙长到现在就没怕过什么,你这样的我见过多了,这房子我们家老爷不买,说不买就不买,在弄事行不行我去你们虞师座那里去告你们?”
朔玉看着那张冷黄脸,心里猜测着他们家老爷是哪位,嘴里也是一点都不客气,毕竟他不需要在乎什么,把门弄坏了等迷龙住进去再弄一扇门,也是不妨事的,
“虞啸卿他算个屁他,你去,你要去你现在就去,你问问他,我怕他吗?笑话,我告诉你,你别软硬不吃,看你在你们家老爷也为禅达做过功的份上,我不弄你们家的门,也不弄你这条老狗,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就说干戈寥落们在这里等着他,他说的禅达是我们家来着,现在我们找他要家来了!”
其实朔玉也不太确定他们家老爷是不是他们回禅达时,给他们团长倒酒的那个,但是中西风格这穿插的,而且很有钱的老爷,禅达很少,
在朔玉一通暴力输出,威逼加利诱的时候,其他王八蛋就在他身后瞪大着眼珠子看着,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不讲理的半仙儿,有点诧异,克劳伯都被吓得打起了嗝,
烦啦小眼晶晶的看着半仙儿破口大骂,幸好这里没有没有虞师的宪兵,听不到半仙儿的口出狂言,
当朔玉转过头的时候,又是这帮王八蛋们熟悉的半仙儿,他拍着手,看着身后这群家伙,
“行吧,也就这几天吧,等见到他们那位老爷就好说了,迷龙你要一直在这里待着吗?”
朔玉走过去往他身上踹了一脚,毛豆早在他威胁哪个冷黄脸之前就跑走了,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
“那不咋的,这儿是我家,我还去哪儿我,我就在这里等着,等那个,那个老无赖给我开门!”
朔玉看了一眼这个无赖的样子,他是没办法劝动这个该死的家伙,看着上官戒慈,这个女人的白衬衫是那么的干净,她总会在最大程度上保持自己的体面,光是她站在那里朔玉就知道她原先一定受过很良好的教育,他不再说些什么,
他掏出兜里一直都有准备的糖递到雷宝儿面前,说着,
“要不我先带着雷宝儿出去转转,上官姐你劝劝迷龙吧。”
“好,谢谢。”
朔玉侧了个身子,他没办法接受来自一个这样女人的谢意,毕竟他并没有干什么,他能做的一直都很少,
“不谢,不谢,雷宝儿,走吧,咱们去溜溜~!”
朔玉对着雷宝儿伸出手来,一双稚嫩的小手拉住他的,他就这么带着这个机灵的小孩儿一起去溜达溜达,把迷龙这个大问题包留给他老婆吧,他已经够累的了,
他拉着雷宝儿的手,身边路过很多背着背包的工人或者是学生,他们的油纸包裹里或许是某架机器的零件,又或者是他们的书,像一座座小山一样,朔玉看着他们,雷宝儿挣脱了他的手向前跑去,
而他则看着那些人沉默的路过他,突然想起了上学的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愚公移山》,这些路过他的学生或者是工人都是一个个愚公,
禅达的路坡度很大,而且很滑,朔玉赶忙收回心神去追雷宝儿,小孩子要是摔倒的话那可不是小事儿,
路边有买拨浪鼓的朔玉比雷宝儿还要好奇,他买了一把糖给雷宝儿,又买了一个红皮的拨浪鼓给自己,两个人都很开心,朔玉很好奇雷宝儿对于迷龙是怎么看的,他见过很多重组家庭的小孩,大部分都不是很好,
“雷宝儿,你喜欢你爸爸吗?”朔玉手边的拨浪鼓摇晃着,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我喜欢龙爸爸。”
“迷龙他让你管他叫龙爸爸啊?”
“嗯,龙爸爸很好。”雷宝儿剥开糖纸,一下一下的舔着甜甜的饴糖,专注而有耐心,小孩子安静下来的时候都是小天使
不远处,孟烦了瘸着他的腿一晃一晃的正对着朔玉他们俩,他见不了迷龙和他老婆那对“奸夫淫妇”的幸福时刻,所以一个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就遇见了朔玉和雷宝儿两个人的和谐画面,刚想转身离开,
可是朔玉已经看到他了,把他给喊住了,
“烦啦,你的腿怎么又瘸了?”
雷宝儿亲切的用脑袋给这个脏兮兮的叔叔打招呼,一发小脑袋炮弹正中孟烦了的肚子上,烦啦立马痛苦的捂着肚子坐在路边,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坐下来的正当理由了,
“没事儿,就是地有点儿不平。”
“哦。”朔玉看着雷宝儿低头舔着糖,也不在乎这个理由有多么的不切合实际,不远处很多一队一队类似于刚才经过他的愚公队伍们路过他们身旁,瘦骨嶙峋却又负重极多,
朔玉很好奇,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烦啦,为什么突然这么多学生,他们都是从哪儿来的?”
“这就是说,前方又打了败仗呗!一败接着一败,于是败到了这里,他们啊就只好背着自己的东西满中国的瞎晃悠呗~!”
朔玉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孟烦了却突然站了起来,眼睛发直地看着远处的一个人,摸着墙根,以一种发昏了头的样子慢慢的走过去,朔玉扭头看过去,是小醉,他拉着雷宝儿一块儿过去,
“小醉姐姐。”雷宝儿认识她,甜甜的问好,
小醉的眼里却看不见朔玉他俩,她的眼里此时只有那个模样算不上周正的家伙,那个用手依着墙角的家伙缓解紧张的家伙,而那个家伙眼里也只有他眼前这个穿着淡蓝色上衣的女孩,即便他有点道不清的吝啬自己的目光放在女孩身上,
朔玉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互相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什么都不用说,只要看到对方还是好好的就够了,可是好不容易见到了面,怎么互相之间连一句话都不说?
他站在烦啦身后几步的距离,笑着和小醉打招呼,
“小醉,你怎么在这儿啊?本来我还想要去找你来着,我们团最近要找一个缝衣服的,不知道你会不会使缝纫机?”
“啊?这里有菜园子,小菜便宜些,那个缝纫机我都见过都没得见过的,我不得行的。”
小嘴摆着手说自己不行的,朔玉都帮了自己那么多了,不应该再让他帮忙了,现在这个世道,大家生活都不容易的,帮了她了,他们自己的就少了,这些天上官姐也已经帮了她好多的,
“那个啥,我会,我可以教你。”孟烦了生怕小醉丢掉这好机会,急忙地开口,小醉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你好神气哦,咋个啥子都会啊?我好笨的,你楞个好久都没去看我了,我现在不做那个了,真的不做喽。”
朔玉发现烦啦的脸上泛着笑,那种笑很少能在他那张脸上看到,发自心底里的笑纹泛到了脸上,愁苦和怨怼第一次从这张脸上消失,
不光是烦啦在傻笑,小醉也同样在傻笑,看到那笑容第一眼的时候,朔玉就知道,她也一直期盼着和烦啦见面,可是那个王八蛋宁愿左一件右一件缝着大小不一的背心,也不愿意去看她一眼,出于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自尊心和羞愧,
可是刚才头脑发昏一样过来也是他,
朔玉在心里骂着“胆小鬼”,但他的脸上也是笑着的,没有什么比看少男少女之间的纯真的恋爱更让人觉得治愈的了,即使这两个人加起来连一句整话都讲不明白,只会你一句我一句重复着“蛮好嘞~”
莫名的他不想打扰这个氛围,
然后两个傻瓜同时讲着一句话,烦啦拿自己的后背撞墙,因为他刚想起来他上次去的时候没把小醉的家的烟囱修好,没等他说完就被身后的朔玉照着后腰给来了一下,
“你说你都完蛋货,后来那烟囱迷龙给修好的,要谢就谢迷龙去吧。”
“我,我谢他干什么,他给他老婆孩子修的。”孟烦了眼神吗飘忽的左右看着,他又开始害怕了,朔玉不知道他总是在害怕什么,推了他一把,两个人正好撞了一个满怀,
“那个,你。”
“哎。”
一时之间距离在这对青年男女之间是这么的少,少到他们可以看见对方脸上尚未褪去的绒毛,孟烦了想转过头对着半仙儿说“你大爷的”,可是小醉就用了不到两个字就有把烦啦的那颗不安分的心给弄转了回去,
朔玉低头看着雷宝儿,做着鬼脸,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听到了炮火的声音,禅达这地方总是下雨,打雷的时候也不算得少,
不知道为什么,朔玉每次遇见小醉的时候她好像都在哭,哭得是那样的让人伤心,明明一切坏事都没有发生,也许女人身上就是有种独特的第六感,她们能预知未来,
这件事可能就连她们也搞不懂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