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朔玉下去之后再上来,对岸的小鬼子们就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他们这里也有阵地一样,又或者他们觉得祭旗坡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所以他们期盼的“热闹”来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或许也是一个坏消息,因为他们的阵地上开始出现了不少的伤亡情况,即使朔玉摁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趴下,也无济于事,因为被吓蒙了的人什么也听不见进去,他们好像觉得只要自己再多跑那么两步就可以跑赢炮弹,
实际上这并不能怪他们,如果他们在经历多一点儿战争的话,身边人的惨痛经历会提醒他们混沌的脑子,他们现在这样做实在是无济于事的,
但这需要时间,好像从来就没人给过他们时间,从农耕文明温顺的种地的农民变成拿着工业文明产物的枪炮奋起反抗的军人,这一过程发生得太过迅速,他们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也不会有人给他们这个时间,因为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的意见,
老炮灰们躲在一早就建设好的战壕里窝着,猫着,露出眼睛来,看着半仙儿,兽医,阿译几个在前沿战壕里忙上忙下,忙着救治伤员,忙着那散落的单兵坑连成交通壕,甚至是他们以后将要居住的临时住所,
康丫,迷龙,蛇屁股手里轮流的抽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香烟,无所事事,他们既不想和那些小炮灰们混在一起,他们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但同时他们也不想什么都不干,可事实上他们能做的事情好像就只有待着什么都不干。
过了江的,来到他们阵地上的敌人有十几个被朔玉追击的时候逃到了林子里,不见了踪影一样,剩下的已经都让朔玉给解决完了,所以老炮灰们无所事事,只好谈论着如果刚才是他们带着人下去的话,会比半仙儿做得更好,
“要是老子机枪刚才在滩头,噶,就给他们堵着,不让他们进林子,饿死他们!可是老子现在在这儿。”
迷龙脸上泛着香烟味儿,他现在也就只能说这些大话来解解馋了,董刀想问团长想干哪样?可是没人知道他们团长想干什么,包括脑瓜子一向很聪明的烦啦,躺着睡觉没炮打的克劳伯是唯一回应他的人,回复的是“不晓得”,还不如不回复,
确实包括正在战壕里来回游走的朔玉也不知道他们团长要干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就跟死啦死啦说了,有十几个家伙逃进了林子里,可团长只是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态度甚至有些敷衍,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是被他们团长给打发走了,他不知道到他们团长有什么打算,只好去做干点别的,也许他们团长已经派人去了吧?
朔玉半跪着在逐渐连成线的战壕里走着,顺便教着小炮灰们跟着他一起,学会把脑袋放在战壕后面,而不是傻愣愣的像土拨鼠一样等着炮弹往头上找,
这边的烦啦都开始说上了评书《三国演义》,赵子龙七进七出救后主,就是很不幸运的,说的时候正好碰见虞啸卿来找他们团长,被何书光一脚从后背踹了一脚,
“这要不是在前线,我现在就拿鞭子抽你。你们团长呢?”
“谁我们团长?哦哦哦,我们团长现在正在那个检查交通壕。”孟烦了笨拙的行礼,哪怕他实际上并不像他表现这样笨拙,但是这样的笨拙可以使他少去很多麻烦,
“带路。”
“哦哦,带,带路。”孟烦了扭头看着他这帮兄弟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感叹着今天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怎么就在这岔子给碰见了呢?
何书光不是个识货的,听不得价值两块钱的评书,于是烦啦被人拽着脖领子跟小鸡仔似的,推搡着带着他们这一队人去找他们团长,在阵地里的朔玉也看见了这一幕,毕竟虞啸卿他们一群人乌央乌央的还是挺明显的,又看了看在前面给他们带路,一瘸一拐走路的烦啦,疑心是要出什么事了,也偷摸的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烦啦,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是,找他们团长的,朔玉向后瞅了一眼,唐基也在,还顺便叫了阿译一起来,现在这个时候……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祭旗坡上的来自对岸的炮火依然响着,掀起了的沙土和黑烟,往人身上呼,朔玉一边假装检查战壕,一边跟着他们一起,虞啸卿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在说些什么,所以其他人也就默认了朔玉装模做样的行为,毕竟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不过一场好戏,总是需要观众的,
虞啸卿这支来者不善的队伍来人不老少,还顺便带着原来答应给他们的补给,就是有点缩水,聊生于无吧,
烦啦头上的小头盔帮他遮蔽了一点儿被炮弹飞溅的石土,朔玉用眼睛搜索着他们家团长的身影,想提前跟他说一声,好让他早做准备,他们大部分的前沿战壕的高度差不多已经快要到脑袋了,他们真的已经很卖力的在挖战壕和防炮洞了,
同时在这样的战壕里想要找个人还是很费劲的,尤其是他们团长看起来并不是很显眼,
虞啸卿板着一张脸,拒绝没事儿给他挡着飞土的的手,唐基拉着身上的披风,还有一个在旁边给他挡着的飞沙走石的,行走不是很顺利,朔玉摸了一把自己现在也变得不干净的脸,抠了抠耳朵,炮弹再这么打下去,他耳朵都快聋了,对面炮弹不要钱是吗?
孟烦了的小眼睛依旧很灵敏,朔玉疑心是因为他的眼睛小好聚光所以才看得清楚,他比朔玉先发现他们团长,但是朔玉抢先烦啦一步走到他们团长身边,对着他隐晦地指了指身后的来者不善的一群人,
“团座,团座!”
死啦死啦身上埋汰着,对着身后的虞啸卿,转过身来行了一礼,衣服上的一些软烂的泥土因为动作幅度的问题溅到了虞啸卿的身上,
“你在做什么?”
“禀师座,正在驻防。”
“我不关心你挖洞的本事!”
朔玉慢慢的移动到他们团长身后不远的地方,眼睛盯着虞啸卿和他们团长,他总觉得虞啸卿这瘪犊子来总没好事,事实上也证明,确实如此,要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虞师不可能连着他们“尊贵”的师座和副师座都来光顾他们这个小小祭旗坡阵地,
“牛皮吹上天,那是纸飞机,现在你摔了个底掉,你的阵地下面有多少人?十个,二十个,还是一个师团?!”
虞啸卿的头盔再近一点都要磕上他们家团长的头盔了,那上面还带着没有被擦干净的雨水,他们祭旗坡没下雨,下雨的是横澜山,看着他身上的雨披,可想而知雨势不小,
现在这场“雨”要下到他们祭旗坡上来了,可怜的是他们川军团连一把雨伞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