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至,一场大雪将整个北境都覆盖的严严实实。
凉州一战之后,北境也迎来了短暂的休养生息。
但从小生活在南方的苏明玉就有些郁闷了。
“这北境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冻冻冻冻死我了……”
她缩着脖子跑进屋内,头顶上的雪都来不及抖落,就立刻蹲在了炭火盆的旁边。
青阳赶紧拿了汤婆子塞进她的怀里:“天冷就别出去了,这雪且得再下几日呢!”
苏明玉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若不是为了……出恭,我根本就不想离开这个屋子半步!”
青阳笑道:“姑娘就是姑娘,亏你还是个练武的,身子骨确实和大老爷们儿没法比。
你瞧瞧那些神武军,穿的棉衣都成坨了,每日那操练的声音都还嘹亮如钟。”
苏明玉托着腮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宁王跟陛下要的军备物资有回应了吗?”
“你也知道,陛下对宁王一直忌惮,金人攻打凉州时都没能要来的东西,现在又怎么会有?”
苏明玉长叹了一口气:“凉州的情况,我早已和陛下如实禀报,可陛下对宁王成见太深,若我说得再多,反而让陛下猜忌,得不偿失。”
苏明玉拨弄了一下火盆中的碳,突然问道:“二毛那里不是做成衣的吗,就不能给神武军捐些衣裳吗?”
青阳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行,但毛记成衣铺毕竟是锦衣卫在凉州唯一的一个据点,树大招风,还是不宜做太过惹眼的事情。”
苏明玉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一名锦衣卫急匆匆敲门道:“大人,毛记成衣铺突然被宁王封了。”
“什么?”苏明玉将火钳子一撂,气势汹汹的站起身来,“好你个慕容恪,封我的铺子!”
苏明玉骑马来到毛记成衣铺的门前,此时的店门口果然被几名神武军守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无人敢上前一步。
苏明玉隐在人群中,没一会儿,就见到二毛和几个店小二被绑着带了出来。
苏明玉捏紧拳头。如此看来,宁王应该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但从她入凉州后,就已经吩咐二毛将所有与锦衣卫有关的东西全部销毁。
只要二毛能沉得住气,宁王就是将店铺翻个底朝天,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只是二毛和伙计们,就得吃点苦头了。
她隐去身形,从人群中退去,却不知与什么人撞到了一起。
“不好意思……”苏明玉转过头去一看,惊讶道:“宁王殿下?”
慕容恪带着深意问道:“苏大人与这铺子的老板莫非是熟识?”
苏明玉心头一紧,应付道:“殿下这话说的奇怪,下官初到凉州,怎会与一铺面的老板熟识?”
慕容恪似笑非笑的说道:“哦?大人方才步履匆忙的赶来此地,又是为何?”
苏明玉皱起眉道:“看热闹不跑快点,怎么能占上好位置呢?
还是说殿下觉得下官没资格看你们凉州城的热闹?”
慕容恪冷笑:“大人牙尖嘴利,本王早就领教过。
只是这掌柜的是不是如大人一样嘴硬,本王就不知道了。”
苏明玉在心里咒骂了慕容恪几句,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下官原以为,前两日与大人聊了聊天,大人能明白下官的一片苦心。如今看来,终究是错付了。”
“苏大人不必讽刺本王,本王确实欣赏大人,原本也想着近几日相约与大人一叙。
只是一码归一码,凉州从不沾染任何势力,这是本王的规矩。
若这成衣铺子当真与大人有关,还请大人及时告知,以免本王下手时没个轻重,惹大人不快。”
苏明玉心想,我信你个鬼啊。
你宁王对待探子的手段向来是斩草除根,我怎么可能自己主动将把柄送上门?
苏明玉摇了摇头,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
“正巧,下官也有事同王爷商议,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找一间酒楼……”
“报——”
一个神武军突然闯进人群,半跪在慕容恪的身前。
“报告王爷,方才从万州传来消息,护送金将军遗骸的队伍,刚到万州境内,就遭遇了山贼抢劫。
金校尉带着金将军的遗骸,都不见了。”
慕容恪惊讶不已:“你是说,十几个神武军和一个校尉,被几个山旮旯里的山贼给打劫了?”
“是。”
慕容恪都气笑了:“光吃大米不长脑子的东西!”
神武军一愣,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
苏明玉笑道:“万州虽地处中州,但若要从北境回京,一定是从万州的陇城入境。
陇城距离西境,不过百里。这山匪,莫不是姓蒋?”
“蒋龙可没那个胆子,敢动本王的人。”慕容恪皱起眉说道。
“蒋龙没有,可二皇子有啊。”苏明玉说道,“整个大夏谁人不知,西境大将军蒋龙夫人,是二皇子的姨母。”
慕容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苏大人真是无时不刻的在挑拨离间。”
苏明玉两手一摊道:“王爷也可以当我放屁,不受任何挑拨。”
慕容恪冷哼一声,带着神武军离开。
苏明玉笑容缓缓收起,低头对身边的锦衣卫吩咐道:“让陇城的锦衣卫去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锦衣卫在大夏哨所遍布,有明有暗。哨所之间传递消息都有自己的通路。
不过一天的时间,陇城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金蓉儿确实是在一进陇城的地方失踪的。
出人意料的是,劫走她的那伙人,还真的是山匪,并不是二皇子的人。
护送遗骸的队伍中,除了穷得叮当响的神武军,也确实只有金蓉儿一个值钱的。
这群人倒是会抢,把最值钱的那个拐回去,将军府怎么也得出钱赎人吧?
可细想一下,金蓉儿武功也不低,这群劫匪若是有这样的身手,干点什么不好呢?
在者,劫匪打劫不可能不问来路,不管是将军府小姐还是神武军,那说出去都是能让寻常山贼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也不愿招惹的人。
这群山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所以,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贼,这些人很可能是冲着宁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