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这个见钱眼开的,果然一提让他出血的事就炸。
眼见外面的府兵就要冲进来,苏明玉急忙喊道:“大人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与徐克干的好事吗?”
陈平眯起眼睛道:“你威胁我?”
“我不是威胁你,只是大人你想,这件事我能知道,那就也会有其他人知道。
锦衣卫还不是徐克的天下呢,这件事总有一天会传到圣上的耳中。
徐克他就很聪明,知道适可而止。
他只要杀了指挥使,再将赈灾粮的事嫁祸于你,从此就可高枕无忧。
大人若舍不得你仓库里的粮,倒也有另一条路反将他一军。
大人主动向陛下陈情自首,再将罪责都推到那徐克的身上,就说他威逼利诱。
这贪污的罪责虽重,可是北境苦寒,常常天灾**,大人此举从未谋私,只是囤下粮食未雨绸缪。
这不是凉州遭难,大人之前‘赠予’凉州的粮食,就是大人的心意。”
“赠予?我说是赠予,圣上就会信吗?”徐克气鼓鼓的说道。
“是赠还是偷,还不是宁王殿下一句话的事?”
“宁王又怎么会帮我?”
“那就看大人,懂不懂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了。”
苏明玉悄悄吐了一口气,终于进入了正题。
“大人你想,宁王现在缺什么?缺粮,缺援军。这些东西,恰好大人都有。
以你肃州的实力,派一万的兵力给宁王,那是绰绰有余。
这战若是胜利,大人有不世之功。
就算失败了,大人尽心尽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圣上总不忍心再苛责大人。
你只用一万的兵力,可以买自己一条命,怎么看都划算。”
陈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苏明玉。
“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做宁王的说客?”
苏明玉大大咧咧的摆手道:“我先前说了,我只为求财。
这件事若能成,我两头都能收银子,何乐而不为?”
苏明玉浸润官场多年,说话时真中带假,让人捉摸不透。
陈平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沉声道:
“你不懂圣上和宁王的关系,他们父子俩的事,没人敢掺和进去。
若是圣上本就要宁王败,我再去多管闲事,怕是死得更快了。”
苏明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大人此言差矣。”
“圣上如今忌惮宁王,那是因为圣上觉得宁王要反。
可咱们清楚,宁王要反早就反了,何须等到现在?
他们父子俩斗归斗,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等到圣上年迈,再想起宁王的好,难保不会责怪北境各州不出手相助。
再则,宁王战败,凉州不保。可凉州如今什么都没有啊。
金人抢不到东西,下一步会去哪儿?
肃州区区5万兵力,能扛得住黑骑南下吗?”
苏明玉见陈平的态度明显有了些松动,便乘胜追击:“大人,您可要想清楚。凉州与金人开战的消息,此时恐怕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
我若是徐克,未免东窗事发,一定会先一步出手,将赈灾粮的事推到大人身上。
您慢一步,就全盘皆输。”
苏明玉说完,静静的端起了茶碗。
陈平此人,虽然贪恋权势,却没有太大的胆魄。
不然他也不会将贪墨来的银子,除去京城打点的,剩余的大头都换成粮食握在自己手里了。
他就是害怕哪一天事情败露,自己能有个周旋的余地。
他被徐克拉下水侵吞赈灾粮,这么多年不是不害怕,而是利益暂时麻痹了他的心神。
如今,当苏明玉将他最担心的事添油加醋的搅和一番,以他的心性,上钩那是迟早的事。
陈平有些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这个姑娘虽然带着目的,但她所说的话,也确实与他有利。
只是他与徐克合作多年,实在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以他们所说,徐克想要杀苏明玉不假。计划偷赈灾粮嫁祸也是实情。
只是他们一个说是为了嫁祸苏明玉,一个说是为了嫁祸他自己。
他到底该信谁?
“大人。”苏明玉出言提醒道,“你有多久没有和徐克大人通信了?”
苏明玉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平醍醐灌顶。
徐克自从给他送了消息称要截杀苏明玉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他懂了。
陈平站起身,对苏明玉作揖道:“谢姑娘告知好意,我这就派人送信给圣上。”
苏明玉笑道,“别忘了派兵。”
陈平连连点头,急匆匆的转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
待他走后许久,青阳才关上房门,一脸钦佩。
“主子这三寸不烂之舌,当真是厉害。白的都能被您给说成是黑的。”
苏明玉打了个哈欠道:“凡事不烧到自己屁股,都不知道疼。
我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你不要学。”
“为何?”青阳不解道。
苏明玉看了他一眼:“你太实诚了。”
“和聪明人聊天,话不能说太满。你只需轻微点拨,他自己就能浮想联翩的编出一堆大戏。
这个度,很难把控,一不小心就会过犹不及。”
“难怪,我觉得从陈平一进来,就被主子牵着鼻子走。主子,您真厉害。”
苏明玉还是不习惯青阳一口一个主子的叫:“在外面,你还是叫我白雪吧。”
“好的,白雪主子。”
苏明玉轻抚额头:“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陈平立刻低下了头,局促不已。
苏明玉举起手重重拍了下他的头:“怎么在京城时还好好的,出来了就像是有什么大病似的?”
青阳苦笑,隐去了眼里的那一丝情意。
叫您主子,是在提醒我自己。
您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不染纤尘。而我只愿跟在您的身后默默守护,不敢有丝毫僭越。
苏明玉没有察觉到青阳的异常。
解决了陈平,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凶险。
“青阳,你现在即刻联系运送赈灾粮的锦衣卫,明日傍晚,等我的消息,把粮食运往凉州城外的这个位置。”
苏明玉将一张粗糙的地图递给了青阳。
“你再调派几个机灵点的人,去前线打探消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送来给我。”
“是!”
“你就留在肃州,盯着陈平。之前你截下了所有徐克的书信,做得很好。
此时更应该小心,绝对不能让陈平临阵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