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玉听完惊骇不已。
“青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诬陷!”
“属下知道!”青阳不屈道,“可这不就是陛下想听到的吗?
如今您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只需通过陛下的考验,就可以得到陛下的重用。
就差这临门一脚了,您不愿意做,属下替您做!”
苏明玉长叹一口气,心中激愤。
“没错,我是想斗倒魏宗安,但我不想成为下一个魏宗安!”
青阳苦笑道:“可您应该知道,陛下需要的不是一个正直的能臣,他就只需要像魏宗安这样能提刀替他扫清障碍的人。”
“愚蠢!”苏明玉说道,“你根本就不懂帝心。”
“辰帝年轻时,是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所以他登基后,最怕人说的,就是他不是一个好皇帝。
他将魏宗安一个太监扶植成权倾朝野的东厂提督,那是为了立威,为了让远在西南的禹王在朝中无人可用。
如今十多年过去,朝廷里十有**都是辰帝的人。
魏宗安坏事做尽,还知晓辰帝所有的秘密,你若是陛下,会如何处置他?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清楚。
表面上他死在任务中,实际上是因为他已经投靠了魏宗安。
锦衣卫和东厂本是互相牵制的关系,从前东厂可以一家独大,但如今,陛下必须要一个可以牵制住魏宗安的人。
这便是陛下的一个信号,兔死狗烹,他要开始削魏宗安的势力了。
你是想看我也走上这样的路,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青阳抿着唇,心中不甘:“远的事,属下想不到。属下只知道,这次的任务,您若是完成不了,陛下不会饶过您。”
苏明玉将他扶起来,耐心道:
“宁王和从前魏宗安杀的那些权臣不同,他毕竟是辰帝的儿子。
你以为,这个活若是好干,为什么魏宗安不来?
我听说徐克也是魏宗安的人,这样立功的机会,魏宗安为何不替自己的人争取?”
青阳抬头,惊愕不已。
苏明玉冷笑道:“因为他们知道,陛下忌惮宁王只是头脑一热。
宁王死后,君臣猜忌不再,辰帝再想起这个儿子,难免不会心生愧疚。
而那时候,他会把心中的悲痛全算在那个害死宁王的人头上。
魏宗安在辰帝身边多年,最会揣测帝心。
他不敢,就是我的机会。
但这件事必须小心处理,否则,于我来说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青阳突然有些慌了神:“可如果不这样做,主子您如何与陛下交代?”
“谁说我无法交代的?”苏明玉说道:“原本若是宁王当真手握重兵,居功自傲,我们只需放出点风声,就说陛下想要灭掉神武军。
宁王狗急跳墙,为求自保,自然会坐不住,搞不好真会起兵谋反。
那时候你我什么都不用做,自会有天下人口诛笔伐,去诛杀这谋逆之贼。”
“可他明明没有一点谋反的意思,还无怨无悔的在边境这苦寒之地替辰帝守住国门。
你这书信传去京城,表面上看,是宁王的催命符。
但这毕竟是捏造出的罪名,经不起推敲。
陛下也不傻,不可能看不出来。
杀自己儿子这事,他能做的出,毕竟他也需要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但倘若有旁人连他的儿子都敢构陷,是不是不要命了?”
青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哭丧着脸道:“属下立刻飞鸽传书京城的人拦下此信!”
苏明玉一脸担忧:“如今也只能如此,希望还能来得及。”
青阳咬牙,单膝跪地:“主子你放心,若是这信拦不住,属下会主动向陛下领罪,绝对不牵累您。”
“什么牵累不牵累的。”苏明玉哭笑不得,“你也是好心为我,我们俩自幼相识,我早就当你是我的兄长。若真的有事,也是我们一起面对。”
兄长……
青阳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容。
“主子……”
苏明玉板着脸道:“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要再叫我主子!不然今后你我只是陌路人。”
青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听你的便是。”
“只是现如今,宁王这边你究竟打算怎么办?我们当真要激得他不得不反?”
“不!”苏明玉想到战场上那个威风凛凛的背影,突然心头一软。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宁王合作。”
青阳不可思议道:“合作?你这可是在玩火!”
苏明玉冷笑:“我接的这个任务,本不就是在玩火?
圣心难测,若是宁王杀也不行,不杀也不行,不如就另辟蹊径,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可是,宁王此人谨慎小心,比陛下更难对付。”青阳担忧道,“与他合作,他会相信我们吗?”
“若是从前,我倒是真的不敢说。
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宁王此人光明磊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与他合作,总比和辰帝这个心思诡谲的人合作靠谱。
宁王如今应当知晓自己的处境,他和我们一样,都想要一条活路。
对他来说,我们可不可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他带来利益。”
“明日我会找借口离开凉州,锦衣卫指挥使苏明玉已经消失太久了,也该回来了。”
此时的宁王府书房,慕容恪刚刚与几位将领商议完,正要更衣就寝,赤焰笑呵呵的凑了过来。
“殿下,您还在生白雪姑娘的气呢?”
慕容恪瞪了他一眼道:“本王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那不好说。”感觉到殿下那骇人的眼光,赤焰马上改口:“属下是说如果换作是我,肯定是要生气的。”
“殿下一中午忍着没吃饭,不就是想着等白雪姑娘醒了一起吃?结果她还那样说您,实在是没有良心!”
“本王何时忍着没吃饭了?”慕容恪冷声道。
“没有,绝对没有,是属下胡说八道!”赤焰一副很懂事的样子。
“殿下,您就别生白雪姑娘的气了。属下觉得,姑娘才是应该生气呢。”
慕容恪伸出巴掌就要朝赤焰拍过去。
赤焰立刻躲闪道:“殿下饶命!”
他躲的老远,背过身去小声嘀咕道:“我也没说错嘛,殿下从未和女人接触过,怎么能懂呢,姑娘那表现,明显就是吃醋了。”
慕容恪内功深厚,耳力自然也是极好。听到赤焰的碎碎念叨,他突然拽住了赤焰的衣领。
“你刚才说什么?”
赤焰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连连摇头。
慕容恪放开了他,眉心却舒展了。
吃醋?她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