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奴才想谢姑娘不是不识好歹之人,若她真不喜欢太子殿下,想必三年前就会给殿下回信说明缘由,不至于拖到今天不闻不问,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他这话也没说错啊!从逻辑上来讲是完全能说得通的,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宇文章却非常愤怒,不过他还算有理智,知道在这发火会影响谢知雪休息,便极力克制着。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把张右青吓得不轻,张右青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忙磕头。
“殿下恕罪,奴才不过是胡乱揣测,奴才知罪。”
宇文章眼睑快速跳动,“自觉出去领罚。”
“多谢殿下。”
张右青松了口气赶紧离开,还不忘把门关上。
卧房里就只剩下宇文章和谢知雪了,谢知雪依然昏睡着,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就像怎么都分不开似的。
宇文章已经让人给她换上干净清爽的衣服了,可她依然冷得浑身发抖,盖了两床被子也不管用。
宇文章太阳穴跳了几下,伸手掐住谢知雪的手腕,若她此刻醒着,他必然得逼问谢知雪,是不是真没收到过自己的信。
那几年里,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谢知雪写封信。有时是汇报战况,有时是问京城的情况。
但他更多的是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只要自己凯旋而归,必然请旨立刻娶她做太子妃。
严格来说,以谢家的情况,谢知雪是不够格做太子妃的,但那又如何?他喜欢谢知雪这一点就足够了,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可他写了那么多信,一封一封的送回京城却一封接一封的石沉大海,他连谢知雪的一个字都没看见过,也没有任何音讯。
他们俩就像是两个世界毫不相关的两个人,没有一丝交集。
大军三年在外,宇文章无法回京,必须先解决战事,随着时间拉长,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他从一开始的担忧慢慢变得不自信起来,心中也有过诸多猜测,甚至也想过谢知雪是不是已经嫁人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边疆战事,怀揣着一腔热情和激动赶回京城,得知谢知雪好好的养在谢家,他立刻松了口气。
虽然这三年里谢知雪没给他任何回应,但既然她还未出阁,那她就必定属于自己。
因此宇文章在宫工作述职报告后,立刻请旨求娶谢知雪,皇帝倒也痛快直接就答应了。
换句话说,这是他用军功换来的。
凡是打了胜仗的臣子都可以用军功交换一个愿望,只要不太过分皇帝都会答应,宇文章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机会用在娶谢知雪上。
可圣旨刚下传到谢家,不过一天谢知雪就染了怪病暴毙身亡,这种鬼话旁人能信,但宇文章是万万不信的。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谢知雪不想嫁给他,只不过是为了躲避他。
果不其然,他派人封锁京城各个出口严密监视谢家,果真发现谢知雪带着一个半大的毛孩子,坐着马车想偷偷离京,还好被他给拦下了。
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宇文章也很清楚,谢知雪自从进了东宫后就没有一天是开心快乐的,待在自己身边时她永远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自己,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可不这样做,他该如何把谢知雪留在身边?
倒也不是不能问,这三年里谢知雪为何不给自己回应,但宇文章总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就是自取其辱。
三年没见,她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知雪紧皱着眉头,就像是含了一抹无法化开的忧伤。
宇文章看着不痛快抬手想为她抚平,可那紧皱的秀眉怎么都抚不平,刚刚平整又立刻融在一起,就像是层层山峦已成定局。
谢知雪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她伸出手精准无误的抓住宇文章,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平安,平安你在哪儿?对不起,是娘亲没能保护好你。平安,待在娘亲身边那都不要去。平安,平安!”
谢知雪一声声呼唤着,呼吸乱成一团,宇文章心里再次涌出一股无名怒火。
平安平安,她只知道找那个野种,什么时候能在睡梦中也呼唤自己的名字。
“平安,你在哪儿?”
谢知雪伸出手茫然的在空中乱抓一气,被宇文章一把握住,“你就这么在意他吗?你在意的究竟是你的孩子还是他的父亲?”
谢知雪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她发烧烧的迷迷糊糊连今夕是何年都分不清,又哪里知道宇文章气成这般模样?
但宇文章还是妥协了,他起身朝外走去。
张右青被打了二十大板加十个嘴巴,肿着脸继续过来伺候。
“那个野种呢?”
张右青赶忙道,“还在柴房关着。”
“醒了吗?”
张右青摇头,他把平安带走后这孩子一直哭闹要找娘亲,他哭声实在太大了,很难想象那么一具小小的身体居然能爆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张右青生怕被谢知雪听见,也怕被宇文章斥责办事不利,就自作主张给平安喂了点安神药。
但考虑到他只是个孩子不能和大人相提并论,张右青也不敢下重手,只喂了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也足够让平安睡到天亮了。
宇文章不满地斜他一眼,“把那孩子带过来。”
张右青以为宇文章要教训他,正要求情就听他道,“本宫不忍心看他母子分离,这次就暂且饶过他娘俩。”
“是。”
张右青赶紧答应一声,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喜色,不顾自己疼痛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去把平安抱回来了。
雨早就不下了,空气异常清新,宇文章的卧房被谢知雪霸占,他自己去了书房凑合一夜。
其实偏殿也是能住人的,但他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有些问题只有将自己置身事外才能想明白。
但遗憾的是,直到天色大亮,宇文章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些问题在他看来是无解的,谢知雪才是那个突破口。
可她不愿意说,这个突破口就永远别想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