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贰 第11章 疑云重重，山雨欲来

竹楼内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提醒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云惊鸿坐在地上，调息了许久，才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忘尘道长则默默地处理着地上的尸体，他并没有将尸体掩埋，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尸体化为了一滩黑水，渗入地下，只留下几滩深色的印记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臭。

“师父，这些幽冥道的人……”云惊鸿看着师父的动作，忍不住问道，“他们潜入我们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冲着您来的？”在他看来，师父修为高深莫测，或许是幽冥道的目标。

忘尘道长摇了摇头，将最后一点痕迹处理干净，站起身道：“冲着老道来的可能性不大。老道虽然有些微末道行，但在幽冥道眼中，恐怕还算不上什么非除不可的大人物。而且，他们行事如此隐秘，更像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或是……为了破坏什么。”

他走到窗边，望着谷内深处，目光深邃：“百草谷虽以灵药闻名，但谷中最珍贵的，并非那些寻常可见的药材，而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而是谷底深处那一眼‘地脉灵泉’，以及依托灵泉而生的、千年才成熟一次的‘九转还魂草’。”

“地脉灵泉？九转还魂草？”云惊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

“地脉灵泉是百草谷灵气汇聚的根源，也是谷中许多珍稀灵药得以生长的基础。其泉水蕴含着精纯的生命元气，有洗髓伐骨、延年益寿之效，对于某些特殊功法的修炼，更是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忘尘道长解释道，“而九转还魂草，则是传说中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无上仙草，只生长在地脉灵泉旁边，汲取灵泉精华千年方能成熟。此草功效逆天，足以引来无数觊觎。”

云惊鸿心中剧震：“那……幽冥道的目标，难道是这两样东西？”

“很有可能。”忘尘道长面色凝重，“尤其是九转还魂草，算算时日，距离下一次成熟，似乎已经不远了。幽冥道或许是得到了消息，想要趁机夺取。”

“那我们得赶紧通知百里前辈他们！”云惊鸿急道。

“我已经传讯给百里兄了。”忘尘道长道，“但今夜之事蹊跷，这些潜入者实力不弱，却被我们轻易解决了……老道总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看向云惊鸿，特别是他手中那柄墨纹剑：“惊鸿，你那柄剑，今夜再次显露异能？”

云惊鸿心中一凛，点了点头，将刚才战斗中墨纹剑两次爆发幽寒之力，甚至影响敌人心神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师父。

忘尘道长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出手，示意云惊鸿将剑递给他。

云惊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墨纹剑交给了师父。

忘尘道长将木剑放在一旁，双手握住墨纹剑的剑柄，闭上双眼，似乎在用神念探查。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之色。

“奇怪……”他喃喃道，“此剑之内，除了沉星玄铁本身的极寒之力外，似乎还潜藏着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力量，带着一种……寂灭轮回的意味？这绝非寻常炼器手法所能赋予。”

他将剑还给云惊鸿，沉声道：“此剑来历，恐怕比老道之前预想的还要复杂。它能护你，也能伤你。今夜它能爆发出那等力量，固然是好事，但也说明它内部的力量正在复苏。你务必小心驾驭，一旦感觉心神受到影响，立刻停止使用，明白吗？”

“是，师父，弟子明白。”云惊鸿郑重地点头，心中对墨纹剑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这柄剑，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好了，天快亮了，你也累了一夜，先去休息吧。”忘尘道长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老道处理。”

云惊鸿确实感到身心俱疲，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之前黑衣人死亡的气息，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充满了厮杀、黑影，以及墨纹剑那冰冷幽邃的光芒。

当云惊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驱散了夜晚的阴霾。

他起身下楼，发现师父正坐在厅堂中，与百里奚以及另外两位气度不凡的老者低声交谈着什么，神情都颇为严肃。

看到云惊鸿下来，忘尘道长对他招了招手：“惊鸿，过来。”

云惊鸿连忙上前，恭敬地向三位前辈行礼：“见过百里前辈，见过两位前辈。”

“呵呵，这位便是云游子道兄的高徒吧？果然一表人才，昨夜之事，多亏了你们师徒二人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其中一位穿着葛色长袍、面容清癯的老者开口道，声音温和，正是百草谷谷主，木青元。

另一位穿着灰色劲装、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老者则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小年纪，便能力斩数名幽冥道妖人，后生可畏啊！比我们谷里那些只知道摆弄花花草草的小子强多了！”这位是百草谷负责护卫事务的长老，石敢当。

云惊鸿被几位前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晚辈只是侥幸，全仗师父和……和法宝之利。”

“惊鸿，昨夜之事，你再详细与三位前辈说说。”忘尘道长道。

云惊鸿不敢怠慢，将昨夜墨纹剑示警、发现黑影潜入、以及后来在楼上与敌人交手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墨纹剑两次异常的表现。

听完云惊鸿的叙述，百里奚、木青元和石敢当三人面面相觑，神色都变得更加凝重。

“能提前示警，还能影响敌人心神……云游子道兄，令徒这柄剑，恐怕来历非凡啊。”百里奚若有所思地说道。

木青元也点头道：“幽冥道此次派来的人，个个都是好手，甚至有幽冥令持有者带队，却折损在你们师徒手中，虽说有轻敌和被克制的因素，但也足以说明你们的实力。不过……”他话锋一转，“正如云游子道兄所言，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昨夜的袭击，更像是一次试探，或者说……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云惊鸿一愣。

石敢当猛地一拍大腿：“谷主的意思是，他们昨夜袭击云游子道兄这里，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目标，另有他处？！”

“很有可能！”忘尘道长眼中精光一闪，“昨夜我们虽然挫败了这批敌人，但并不能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或者……他们还有后续的队伍！而他们最可能的目标，就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谷地最深处，那个被重重禁制守护、寻常谷民都不得靠近的区域——地脉灵泉所在之地！

“不好！”木青元脸色骤变，“守护灵泉的‘四象迷踪阵’虽然玄妙，但并非牢不可破！而且，昨夜谷中大部分精锐都被调来支援这边，灵泉那边的守卫力量相对薄弱！”

“立刻去灵泉！”石敢当霍然起身，脸上杀气腾腾。

“事不宜迟，我们同去！”忘尘道长也站起身。

一行人不敢怠慢，立刻动身，化作数道流光，朝着谷地深处疾驰而去。云惊鸿修为尚浅，无法御空飞行，但忘尘道长袍袖一卷，带起一股柔和的劲风，裹挟着他，速度丝毫不慢。

越往谷内深处飞去，云惊鸿感觉空气中的灵气越发浓郁，甚至有些粘稠，吸入一口都感觉神清气爽。周围的植被也变得更加奇特，许多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显然，这里已经接近百草谷的核心区域。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被浓密白雾笼罩的山坳前。白雾翻滚，遮蔽了视线，其中隐隐有符文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禁制波动，显然就是木青元口中的“四象迷踪阵”。

阵法入口处，有几名百草谷的弟子神色紧张地守卫着。看到谷主和几位长老亲临，连忙上前行礼。

“阵法可有异动？”木青元沉声问道。

“回禀谷主，阵法一切正常，并未受到攻击。”守卫弟子回答道。

众人闻言，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可大意！”石敢当依旧面色凝重，“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

“是！”

木青元掐动法诀，在翻滚的白雾中打开一道仅容数人通过的门户，率先走了进去。忘尘道长等人紧随其后。

一入阵中，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山坳中心，赫然是一口方圆数丈的清澈泉眼！泉水并非无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乳白色，如同融化的美玉，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生命气息和精纯灵气！仅仅是站在这里呼吸，云惊鸿都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在欢快地涌动，修为瓶颈似乎都松动了一丝！

这，便是地脉灵泉！

而在灵泉旁边，靠近泉眼中心的位置，生长着一株不过尺许高、通体翠绿、却仿佛有九片形态各异叶子不断轮回生灭的奇异小草！小草顶端，结着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的露珠状果实！

九转还魂草！

此刻，那颗果实正散发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周围的灵气疯狂地向它汇聚，显然已经到了即将成熟的关键时刻！

“看样子，最多还有一两个时辰，还魂草便能彻底成熟！”百里奚看着那株仙草，眼中既有期待，也有忧虑。

“必须守住这里！”木青元斩钉截铁地说道，“石长老，立刻调集谷中所有还能一战的弟子，布下‘百草御魔阵’，守住外围！百里兄，你我二人坐镇灵泉核心，以防不测！”

“好！”石敢当和百里奚立刻应道。

忘尘道长则对云惊鸿道：“惊鸿，你修为尚浅，留在此地太过危险。你且先退到外围阵法之中，若有变故，见机行事，保全自身为要。”

云惊鸿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点了点头：“是，师父！您和几位前辈也要小心！”

他依言退出了核心区域，来到了外围石敢当正在布置的“百草御魔阵”之中。只见数十名百草谷弟子手持各色阵旗，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定，随着石敢当的口令，将法力注入阵旗，一道道青绿色的光幕拔地而起，彼此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防御光罩，将整个灵泉区域都笼罩在内。

云惊鸿站在阵中一角，握紧了墨纹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虽然此刻风平浪静，但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墨纹剑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剑柄处传来微弱的冰凉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山坳内安静得可怕，只有地脉灵泉咕嘟冒泡的声音，以及九转还魂草上那颗果实散发出的光芒越来越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幽冥道可能已经放弃，或者昨夜的袭击真的只是试探时——

异变，骤然发生！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地下！

轰隆隆！！！

大地猛地剧烈震颤起来！如同地龙翻身！

守护灵泉的“四象迷踪阵”和外围的“百草御魔阵”同时剧烈晃动，光芒狂闪！

“怎么回事？！”石敢当脸色大变。

“不好！是地底！”木青元和百里奚同时惊呼！

只见地脉灵泉周围的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滚滚的黑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裂缝中狂涌而出！

黑气之中，夹杂着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以及一道道穿着黑色甲胄、手持奇形兵刃、气息阴森恐怖的身影！

这些身影，与昨夜那些黑衣人截然不同！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邪气更加纯粹，更加强大，仿佛是从九幽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军团！

“是幽冥道的‘鬼兵卫’！他们竟然能从地底潜入！”木青元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鬼兵卫是幽冥道最精锐的死士，悍不畏死，实力强大，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绕过了外围的所有防御！

“拦住他们！保护灵泉和还魂草！”石敢当怒吼一声，率先挥舞着一柄巨大的石斧，朝着那些从地底涌出的鬼兵卫冲了过去！

百草谷的弟子们也反应过来，纷纷催动阵法之力，或者祭出法宝，与那些鬼兵卫厮杀在一起！

一场惨烈的大战，瞬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