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被抓了,怎么不先告诉老爷子?”
“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全村人瞎闹……”
“现在自己遭报应了,才来告诉我……”
“林耀东,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东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你们塔寨该调整的就得调整,该转型的就得转型,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完蛋。”
“技术越来越先进,国家对这类事情的打击只会更严。”
说完这些话,陈文泽直接挂了电话。
林耀东像是在做梦,觉得刚才的话简直难以置信。
陈文泽敢骂自己?
他愣愣地拿着手机好久才反应过来。
屋子里,二房的林耀华、三房的林宗辉和林灿,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胜武还没找到?”
放下手机后,林耀东冷冰冰地盯着林宗辉。
“没找到!”
林宗辉语气平静,不急不躁。
“是真没找到,还是你不想让他回来?”
林耀东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发火了。
“你知道塔寨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那个姓祁的说了,林胜文就在警察手上,他拍的东西可能会被专案组拿到。”
“林宗辉,你想让整个塔寨林家都跟着你一起完蛋吗?”
省厅、专案组加上祁同伟,种种压力压得大家喘不过气。
林耀东找不到办法减压,只能先处理内部问题。
林宗辉也不是好惹的,他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真的关心林家,怎么会一有危险就对自家兄弟下手?”
“什么?”林耀东一听这话,满脸惊讶,“宗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耀东直勾勾地看着林宗辉:“你老是说自己为塔寨好,可不就是图自己利益吗?”林宗辉突然激动起来,站起身,脸涨得通红:“你没听见祁同伟的话?林大鹏不是塔寨的人吗?你为什么要杀他?还有林水伯,你赶他走又是什么意思?”
林耀东冷哼一声:“你不就是想杀人灭口吗?找不到林胜文,就把脏水泼给林胜武。”
“你装什么糊涂!”林耀东指着林宗辉,“你仗着当村长的名头,占尽便宜。谁碍事就除掉谁,这就是你说的对得起祖宗?”
林耀东话音未落,就冲上去给了林宗辉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直接将林宗辉打懵了。林宗辉捂着脸,却倔强地站着不动,眼睛瞪着地面。
林耀东怒目圆睁,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些年,我对你和三房的人已经够容忍了。可我们是同宗同族,所以我才没下狠手。”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林水伯他们,还有胜武胜文?”
“你好好想想,不这样做,塔寨林家还能有活路吗?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带着村里人赚钱,但没有我的付出,林家的孩子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吗?那些在养老院的老人们,他们不是过得很好吗?嫁过来的媳妇,嫁出去的姑娘,哪户日子不好过?”
“你清高又如何?你怎么不让全族人都过上好日子?”林耀东吼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愤怒。
林宗辉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撑起塔寨?你把林家的孩子们都毁了,不就是为了你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
林宗辉气呼呼地说:“村里的制毐事,你怎么就不让景文掺和?为什么非得让林灿接手?”说着,他朝林耀华父子指了指,咬牙切齿地说:“你心里清楚得很,这事缺德透顶,早晚要遭报应。”他又说:“你供景文念大学,却让林灿管村里各家各户的事。”
林耀东盯着他,恨不得拔枪打死他,但知道不能莽撞,毕竟还有个警察女婿。他忍住了。
林灿颤巍巍地说:“陈光荣的事得解决,林大鹏的案子也被挖出来了。”林耀东这才稍微平静下来,说:“我已经跟陈文泽谈好了,他会帮弟弟脱身。”但他还是不放心,对林灿说:“你带两个人去盯着陈光荣,告诉他我会安排人送他出国,要是不走,就强行送走。”
林灿吓了一跳:“东叔,他可是陈光荣。”林耀东严肃地说:“做事不能心软,否则就是给敌人机会。”林灿点点头走了。
林耀华几次想说话,又咽了回去。林耀东看着他说:“宗辉的话你也听到了,别多想。”林耀华点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林家如今的模样,我是亲眼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些年,老二为家里操心不少,担子也重,那些挑拨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林耀东点点头,心里明白。兄弟俩一个眼神就懂了对方的意思,多余的话都不用多说。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这海边的地方昼夜温差本来就大,入了深秋,冷得人直哆嗦。
在市区一个高档小区里,陈光荣一边接电话一边急急忙忙穿衣服,脸上满是焦虑。
\"哥,这么点小事你们都摆不平?\"他在电话里问。
\"光荣,李维民是带着上面命令来的。\"陈文泽声音低沉,\"这次省里来的人是郝部长亲自盯着,那可是副部级干部。\"
\"本来还以为爸他们能帮忙调解一下。\"陈文泽继续说道,\"但汉东那边带头给了警察部门很大权力。特别是这个李维民,到了地方可以先斩后奏。\"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就是说他想抓谁就抓谁,根本不用和地方商量。别说是我,就算是整个粤东省的势力,也得给他让步。\"
陈光荣站在镜子前胡乱扣着扣子,脚步匆匆地走向鞋柜。
\"哥,就算是上面插手,又能怎么样呢?\"他反驳道,\"林大鹏是我让林天昊动手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
\"林天昊现在还在医院呢,想办法让他出事,然后嫁祸给姓祁的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我跑路?你别忘了,小凤刚怀上二胎。\"
\"爸一直盼着孙子,你家只有闺女,我查过了……\"陈光荣说着,语气突然变得笃定起来,\"小凤这次怀的是双胞胎儿子。\"
陈光荣很懂得利用弱点,穿上鞋,快步来到客厅。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探头看看楼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天昊归根结底还是塔寨那边的人。\"陈文泽开口了。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光荣听得一头雾水。
陈文泽话还没说完,陈光荣就急了:\"不让塔寨的人死,就要我这个亲哥逃跑吗?\"
\"光荣,你先听我说。\"陈文泽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现在正赶往东山市局,你今晚先躲起来,等我弄清情况再作打算。\"
\"总比你现在什么也不做,等着被抓好吧?\"
陈光荣只好勉强答应:\"行,哥,那我就先听你的。\"
挂断电话后,他一点都没迟疑,熟练地从衣帽架上取下棒球帽和口罩戴上。
幸好老婆孩子早被他送到丈母娘那里去了,他快速下了楼。找到自己那辆编号为263的黑色帕萨特,坐进去,开灯,驶离小区。
可谁也没想到,帕萨特刚拐上主干道,一辆黑色桑塔纳缓缓地跟了上来。
两台车,一台在前,一台在后,朝着东山郊区疾驰。
陈光荣虽说是刑警队长,哪怕再普通,侦查与反侦查的本事总还是有的。
很快,他就从后视镜瞧见了那辆尾随的车。
眉头一皱,心中盘算一番,猛地踩下油门。
车像箭一般窜了出去,在大转盘处猛然转向。
后面那辆桑塔纳也不敢怠慢,紧跟不舍,跟踪的意图愈发明显。
就这样。
这两辆车像是玩闹似的,在大转盘绕起圈来。
绕着绕着,前面那辆黑色帕萨特忽然消失不见。
桑塔纳停下,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帕萨特的踪迹。
几分钟后。
桑塔纳垂头丧气地再次发动,随便选了个方向开走。
途中。
桑塔纳里的林灿掏出手机。
“东叔,陈光荣甩掉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随后通话便中断了。
另一边。
桑塔纳离开两分钟后,又返回到大转盘。
黑暗中,一辆不开灯的帕萨特冒了出来。
转动方向盘,朝着与桑塔纳相反的方向飞速离去。
不久,这辆车便没了影子。
此时。
已是凌晨三点半,大转盘处两辆车走后。
主干道上突然冒出一队挂着警察标志的大巴车。
车身漆黑,国旗、国徽贴在上面。
透过漆黑的车窗,依稀可见车内坐着全副武装的特警。
他们手持钢枪,头戴钢盔,面向前方,一言不发。
车队如同长龙般前行,目标是东山市公安局。
到达东山市公安局时。
楼下人声鼎沸,议论许久,气势明显减弱。
台阶上,祁同伟手拿扩音器,谈笑自若,应对得体。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现场寂静无声,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抱着孩子的妇女,拄拐的老人无话可说,自称塔寨代表的几位中青年也哑口无言。
“看来大家没什么要说的了。”
祁同伟环顾四周,笑着说道:“那我再说几句。”
“贩毐,是我们国家成立以来打击的重点。”
“在这条路上,我们绝不会退缩,绝不妥协。”
“每年因缉毐牺牲的警察,或是被毐贩报复的警察家属,你们知道有多少吗?”
“我是个孤儿,还没成家呢。”
说到这儿。
祁同伟目光中带着挑衅,直视摄像机说:“正好借此机会,通过媒体,我要给东山所有涉及毐品的地方传句话。”
“这次专案组过来,就是要彻底解决东山的毐品问题,不留余地。”
“在这个过程中……”
“要是有人想给我祁同伟找麻烦,尽管来找。”
祁同伟站在那里,眼神坚定。他说,无论对方使什么手段,只要他还站着,就一定要彻查东山那些违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