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蔡永强他们这些警察忙了几个月,累得够呛,现在都回家歇着去了。祁同伟伤得很重住进了医院,但因为他身份特殊,李维民特意派了几个警察守着他。毕竟这些都是缉毐警察,谁能保证没人来报复?安全第一。
省厅的领导、专案组以及帮忙抓人的人都回自己家找妈去了。
半夜里,医院周边还挺热闹的,卖小吃的大叔大妈们笑得合不拢嘴,大家都觉得日子安定多了。
普通人谁不希望平平安安过日子呢?毐贩被端了,坏蛋也被抓了,大伙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快到凌晨时分,有个老头拎着个装废品的袋子,在街上捡东西,走到了住院楼下面。
走近路灯下才看清楚,原来他是林水伯。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在台阶前找个地方把袋子藏好,然后跑到公厕里洗干净手。
接着他又出去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回来后问了护士几句话,护士就领着他上了楼。
到了重症监护区,一抬头就看见几个警察正在门口守着。
林水伯有点怕。
他吸了吸鼻子,慢慢靠近。
“那个……警察同志,打扰一下,这是祁警管的病房吗?”
“你是谁?”
几个负责守卫的警察警惕地问。
“我……我是林水伯。”
林水伯提着水果,小心地往前走。
“我听说祁警管受伤了,他之前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想来看看他。”
“别看了,他现在还在昏迷中呢。”
这些警察不认识林水伯,只能劝他改天再来。
“那……”
林水伯满脸失望,伸出拿着水果的手,“那……你能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祁警管吗?”
“这个我们没法办。”
警察考虑的是安全问题,“等祁警管醒来,你自己亲自交给他就得了。”
“不是,我都买了……”
林水伯为难地说,“我来的时候还捡了不少废品。”
“回去的时候还得拿走,这些东西带不回去。”
几个警察无奈地摇摇头,也没办法帮他。
正在这时,刚从卫生间出来的钟小艾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警察,又看向林水伯。
“你跟祁同伟什么关系?”
钟小艾皱着眉头问。
“我……我……我……”
林水伯眼睛有点湿润,激动地说,“祁警管帮我抓到了害死我儿子的凶手。”
“也是他,让我能回家。”
林水伯满心欢喜地讲起了自己和祁同伟的故事,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听完了这些话,几个警察陷入沉思,他们对林大鹏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钟小艾也感到十分同情,接过林水伯递来的礼物。
“爷爷,这些东西就放我这儿吧,算是替祁同伟收着。”
林水伯咧嘴笑了,目光却还舍不得离开病房的门。
钟小艾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动作,不忍心地说:“他现在还在睡,您进不去,不过能从外面瞧瞧。”
“我能看看吗?”
林水伯意外地高兴。
钟小艾抬眼疑惑地望向警察们,大家都点头示意同意。
于是,在警察的保护下,林水伯被围在人群中,站到了病房外。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祁同伟仍在昏迷中。他盖着被子,脸上戴着氧气罩,四周一片寂静。
林水伯眼眶泛红,轻轻点了下头。
“他一定没事的,对吧?”
“嗯。”
“太感谢了,谢谢大家……”
林水伯擦擦眼泪,拿出一沓皱巴巴的钱,想要递给钟小艾。
仰头笑着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钟小艾身上。
“那个,小姑娘,我不知道怎么帮祁警管。”
“可我知道,警察挣得不多。”
“这是我上次祁警管给我的钱,我没动过一分。”
“你帮我收着,行吗?”
“我担心下次再来时,他就……”
刚参加工作的钟小艾原本也想过会被百姓这样感谢,但如今作为祁同伟的家属,她深深感受到这份情感的重量。
“爷爷,这钱我不能要。”
说实话,钟小艾有些慌乱,只能脱口而出:“既然是他给您的,那您更应该留着。”
“钱的事别管了,这些水果我收下了,等他醒了,我告诉他这事,您觉得如何?”
但林水伯坚持要把钱塞给她。
“姑娘,祁同伟是个好人,我不做点什么心里过不去。”
“我家里的鹏鹏走两年多了,没人帮过我。”
“大家见到我都像躲灾一样,我也实在没办法……”
“只有他,找到我后还给了钱。”
“姑娘,你就让我这老头子安心些,好不好?”
他的话格外动人。
钟小艾的心软了下来。
林水伯手里的钱都是零散的,十块、二十、五十的,最大面额也就两张百元的。
加起来才几百块,肯定不是祁同伟给他的那份。
这些都是林水伯靠卖废品攒下来的。
这些年,他赚的钱几乎全花在了儿子身上。
钟小艾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些钱。
“爷爷……”
她看着手中的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您把这么多钱都给了我,自己还够花吗?”
“够!够用!”林水伯憨厚地笑着,“这些年我存了不少钱哩。”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祁警管,等他醒来,你一定要帮我谢谢他。”
钟小艾用力地点点头。
“姑娘,我这就走了。”
林水伯扶了扶破旧的眼镜,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钟小艾站在病房门口,目送这位老人慢慢消失在楼梯口。
祁同伟常说,警察就像是最贴近百姓的保护伞。要是他们好,大家就安全;要是他们出了问题,老百姓的日子就会难过。以前只听别人这么说,现在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回到病房后,钟小艾把林水伯给的东西放在一旁,搬了个凳子坐下。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皮肤黑黝黝的,毛孔粗大。
可钟小艾已经无法自拔。
“同伟……”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钟小艾拿起祁同伟的手,轻轻摩挲着。
一会儿比较两人手掌的大小,一会儿看看掌心的老茧。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傻?”
“全国警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这么突出?”
“开始我以为你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
“京海和绿藤的扫黑行动,就够你自豪的了。”
“可你为什么还不满足,非要跑到东山来?”
“今晚我才明白。”
“像林水伯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你拼命抓坏人的原因吧?”
正说着,
钟小艾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忽然,她心中微微一动,眼睛转了两圈,缓缓站起身,靠近祁同伟的脸。
这是第一次,除了亲人之外,如此贴近地感受异性呼吸。
刷的一下,
紧接着,
钟小艾轻轻在祁同伟脸上亲了一下,像蜻蜓点水般。
然后她急忙坐下,心跳加速,害怕极了。
那张可爱的小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耳朵根,像是做错事后的愧疚样子。
爱到深处,人难免会有些自然而然的小举动。
不过,
整个病房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宁静。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钟小艾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太多。
祁同伟依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几个警察在外面守着,屋子里并没有别人。
这下好了,
钟小艾回过神来,用力咬住下唇,狠狠责备了自己一番。
她喃喃自语起来:
“你真是个傻瓜!”
“亲他一下又能怎么样?怕什么呀?”
祁同伟躺了整整三天,钟小艾就守了他三天。
那时候正是腊月,但东山这座城市依然像夏天一样,阳光耀眼,热得让人受不了。
清晨,
祁同伟摘掉氧气罩,慢慢睁开眼睛。
伤口正在长好,一阵阵拉扯的痛楚传来。
死过一回的人,重生后总感觉身体没劲。
哪怕有系统帮着,祁同伟现在也这样。
他稍微扭头,看到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小姑娘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身子单薄,头往前探着,双手交叠,马尾垂在床上,长长的睫毛盖住眼皮,皮肤细腻,小脸泛着点红润。
可能是太累了,
她睡着时嘴微微张开,口水挂在嘴角,随呼吸一动一动。远看,就像个小孩睡觉的样子。
祁同伟不忍叫醒她,
就这么静静看着她,让时间慢慢过去。
快到中午时,钟小艾忽然醒来,四处看看。
四目相对,她愣住了,脸都僵了。
“咦?”
她不信,揉揉眼睛再看,祁同伟确实醒了。
这才缓过神来。
“你醒了?”
“嗯!”
祁同伟虚弱地说:“我睡了多久?”
“嗯?让我想想……”
缓过神后,钟小艾也累坏了,坐下翻白眼,突然说:
“三天!你晕了整整三天!”
“三天,这么久。”
祁同伟苦笑:“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呸呸呸……”
随着意识恢复,钟小艾心里的怒火涌上来。
“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祁同伟,你是不是每次都要这样?”
“我算了下,我们也就见过三次。”
“两次都在医院……”
“一次比一次严重。”
“照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下次怎么办……”
钟小艾说到一半停下,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又委屈又气愤。
她坐在那里,嘴撅得老高,狠狠瞪着眼前的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