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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如同潮水退去后，裸露在阳光下的河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干涸。
演武场上，风似乎都停了。
每个人的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诡异的平静。
秦昊，那个曾经光芒万丈，被誉为秦家麒麟子的天骄，此刻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十几丈外，胸口那片猩红的血迹，如同烙印，深深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球。
他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血沫涌出，眼神涣散，只剩下无尽的屈辱和茫然。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如同点燃了引线。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赢…赢了？”
“秦风…他…他真的赢了？一招？！”
“娘嘞，我不是在做梦吧？黄阶四品干翻了地阶武技，还把秦昊哥打成这样？”
“这哪里是废物？这分明是扮猪吃老虎啊！”
“藏得太深了！太可怕了！”
议论声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武场，嗡嗡作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那些先前为秦昊摇旗呐喊的跟班们，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看向场中那个布衣少年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秦瑶更是娇躯微颤，扶着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看着场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中翻江倒海。
那个被她退婚，被她视为耻辱，被她断定永无出头之日的秦风……
怎么会这样？
高台上。
秦啸天缓缓坐下，座椅再次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
他面沉如水，眼神复杂地盯着秦风，震惊、凝重、审视，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
他自认为了解这个侄子，边境归来，性情大变，但终究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
可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一掌，不仅仅是力量，更蕴含着一种他都感到心惊的穿透力和诡异意境！
这绝非黄阶武技！
甚至……可能超越了地阶！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家主，”一位长老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干涩，“秦风这……实力……”
秦啸天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秦昊，又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秦瑶，最后定格在秦风身上。
这个“废物”，不再是棋盘上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了。
他成了一个巨大的变数！
一个足以搅动整个秦家，甚至皇城格局的变数！
“咳咳……”场中，秦风轻轻咳嗽了两声，压下翻腾的气血。
裂空掌威力巨大，但消耗同样惊人。
若非乾坤熔炉及时反馈暖流，他此刻恐怕也站不稳了。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喧嚣，也没有去看秦昊的惨状。
他的心神，依旧沉浸在丹田内的乾坤熔炉上。
那一缕被“捕捉”到的气息，此刻如同萤火虫般，在熔炉深处若隐若现。
很微弱，但真实存在。
它带着一种古老、苍茫，甚至……有些熟悉的味道。
秦风可以肯定，这股气息，与之前解析秦昊力量时感应到的神秘力量，绝对同源！
而且，这一次，熔炉不仅仅是感应，更像是……吞噬了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但足以让熔炉与那股力量之间，建立起一种更加清晰的联系。
“原来如此……”秦风心中低语，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秦昊身上的秘密……果然与乾坤熔炉有关！与这具身体，这具被冠以“废物”之名的体质有关！
秦风深吸一口气，胸腔的刺痛感在暖流的滋养下迅速消退。他没有去看秦昊，甚至没有去看高台上的秦啸天和那些面色各异的长老们。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演武场四周，扫过那些曾经对他嗤之以鼻、冷嘲热讽的秦家子弟。
他们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恐惧，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敌意。
曾经的废物，一朝崛起，踩着秦家第一天骄的尸体上位。这不亚于一场地震，彻底颠覆了秦府固有的权力结构和认知体系。
从这一刻起，他秦风，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随意摆布的边境弃子。
他，是皇城秦府，一个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甚至，是一个威胁！
“这小子，藏得太深了！”
“地阶武技啊！秦昊哥的地阶武技，就这么被破了？”
“那一掌…妈呀，跟鬼一样！无声无息的，直接穿透防御！”
“他啥时候学的这本事？边境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学到这个？”
“我看啊，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秦昊哥那体质……会不会跟这有关？”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暗流涌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其中夹杂着一些只有核心子弟才知道的隐秘传闻。秦昊的体质，一直被认为是皇城秦家的骄傲，是天赐的恩泽。但现在，秦风的崛起，却让一些人开始将两者联系起来，揣测其中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秦风将这些议论声收入耳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鸣惊人，立威扬名。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秦风，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这不仅仅是为了聚灵峰，更是为了……撕开这皇城秦家虚伪的面纱，探寻这具身体和乾坤熔炉的真正秘密！
“家主，”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是秦家大长老，此刻脸色凝重，低声对秦啸天说道：“秦风此子，实力深不可测，且心性难以捉摸。他击败秦昊，恐非偶然。是否需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啸天眼神一凛，瞬间否决：“不可！”
大长老一怔。
秦啸天压低声音，眼神复杂：“他能在边境那种地方，以废物体质修炼到如此地步，其背后……可能另有高人，或者奇遇。贸然动手，只会引火烧身。更何况，秦昊虽然败了，但他身上……还有秘密。秦风既然能击败他，甚至捕捉到那股气息，或许……他才是解开那个秘密的关键。”
大长老闻言，眼神闪烁，不再多言。秦昊身上的秘密，是秦家高层才知道的禁忌话题。如今看来，秦风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高台上，其他长老也窃窃私语，分成几个小圈子。有支持秦昊一脉的，脸色铁青，对秦风恨意滔天；有保持中立的，眼神闪烁，盘算着如何站队；也有少数几个，眼神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似乎对秦风产生了兴趣。
秦风站在场中，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震惊、或忌惮、或敌意的目光，心中波澜不惊。
决斗，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秦风少爷威武！”
“秦风少爷牛批啊！”
突然，演武场边缘传来几声呐喊。
是聚灵峰的几个仆役，他们远远地看着秦风，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崇拜。他们是聚灵峰最低层的存在，平日里受尽欺辱，如今秦风为他们挣回了尊严，他们怎能不激动？
这些声音，在死寂的演武场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像一团火焰，点燃了某些东西。
秦风微微侧头，向那几个仆役的方向看去，眼神中掠过一丝暖意。
他不是为自己而战，也是为了这些跟随他的人。
“秦风！”
秦啸天冰冷的声音从高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决斗已毕。胜者，秦风。按照族规，聚灵峰的归属……”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秦风，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聚灵峰，归秦风所有。”
此言一出，再次引起一阵骚动。虽然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从秦啸天口中亲口说出，意义完全不同。
这意味着，秦风正式拥有了秦府核心地盘之一，不再是边缘人物。
但秦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妥协。秦啸天眼中的忌惮和审视，预示着更大的风暴还在后头。
“多谢家主。”秦风拱了拱手，姿态不卑不亢。
他没有表现出丝毫得意，也没有表现出对秦昊的怜悯。他的平静，让秦啸天更加难以捉摸。
“秦昊重伤，速带下去救治！”秦啸天随即对场边的执事吩咐道。
几个执事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瘫软的秦昊抬起，迅速离开了演武场。秦昊的跟班们也一哄而散，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
秦风没有阻拦，只是在秦昊被抬走时，眼神再次掠过他胸口那片猩红。
乾坤熔炉深处，那一缕微弱的气息，似乎随着秦昊的远去，也变得更加模糊。
但这模糊，并没有让秦风失望，反而让他更加确定。
秦昊，只是一个载体。他身上的秘密，或者说那股力量，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剥离或者转移的！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秦风，”秦啸天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旧锐利，“你随我来书房，我有话问你。”
这是要私下试探甚至敲打了吗？
秦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是，家主。”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先走到聚灵峰那几个仆役身边。
“你们做得很好。”他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附近所有人的耳中。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那几个仆役瞬间红了眼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而秦风这个举动，落在秦啸天和众位长老眼中，又是一层深意。
这是在收拢人心？在向秦家宣告，他秦风，有自己的追随者了？
秦风没有理会他们的揣测，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迈步走向高台，再走向秦啸天的书房。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仿佛踩在每个秦家子弟的心头。
曾经的废物，如今的胜者。
演武场上，只剩下满地的碎石和那片还未干涸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决斗，只是皇城秦家这潭深水，被秦风投入的第一块石头。
涟漪已经泛起，更大的波澜，还在酝酿之中。
秦风走上高台时，秦瑶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她那张俏丽的脸蛋依然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恐惧，有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后悔？
秦风对她的避让视而不见，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片刻停留。
曾经，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全部的期望。
现在，她只是秦家众多围观者中的一个，一个与他再无瓜葛的陌生人。
进入书房前，秦风回头看了一眼演武场的方向。
秦昊已经被抬走了，但围绕在他身上的秘密，乾坤熔炉捕捉到的那一缕气息，却像一团迷雾，吸引着他去探寻。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秦家对他的监视会更加严密，手段会更加隐秘。明面上的敌人或许会退避三舍，但暗中的刀子，只会更多。
但那又如何？
他本就不是来这里安享富贵的。
他是来……揭开真相的！
秦昊，你身上的秘密，我……收下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