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降低要求了。
他们儿子读书有天分,在县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所以放出打算娶儿媳的风声后,还是有蛮多人家愿意的。
完全出身商户的,他们看不上。
门第太高的,人家也看不上他。
最后挑来挑去,挑中了林歆的堂姐林静。
林家家里算是耕读人家,家里的田地产业不少。
嫁过去了能帮到自家。
和原本设想的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完全出身商户的女子相比,林静算是卡在中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林二叔也看中他能读书这一点,所以知道他家遭遇了这番变故也毅然决然将女儿嫁到那户人家。
林歆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都是她娘告诉她的。
她爹娘当初觉得这家人不好,刚遭遇变故,堂姐嫁过去就是接手烂摊子的。
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劝了二叔二婶几句,他们不听,最后也就随他们去了。
为人长辈,劝了,对方不听,最后是怨偶或是恩爱夫妻,他们都能无愧于心,这是她爹娘的原话。
林静嫁过去十年,上孝敬公婆,下生养子女,掌家理事儿。
怀孕后还主动给丈夫纳妾。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都无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现在居然被打了。
“你那堂姐夫叫什么来着?”杨北听她林静的事,拧眉询问。
他倒是见过对方几面,但每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大多数时候都是用鼻孔看人。
这一看就知道是瞧不起自己,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所以也没主动和他搭过话。
姓啥现在也不怎么记得了。
唐还是陆来着。
杨北和林歆吐槽过这个人,所以现在他不记得,林歆也没有多意外,在脑子里翻了翻记忆,才回答:“好像叫唐昊泽?”
按理说她这个当人小姨子的,是不知道自己堂姐夫的名字的。
因为她堂姐刚嫁过去就要接手烂摊子,日子不好过,有时候会回来找二婶抱怨。
她二婶之后又会来找她娘哭诉。
她碰到过好几次她二婶骂唐家的话。
说上头的时候连女婿都骂上了。
连名带姓的那种。
也是她娘倒霉,上二婶家串门的时候正巧遇见红着个脸的林静哭着回来。
林母见侄女这样,就知道里面有事儿。
犹豫片刻,还是告辞离开了。
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林家已经分家很多年。
有些事不好再插手。
家务事让她们母女自己处理吧!
要是真的到了需要林家族人出面的时候,自己就会找上门。
林母回家后就和丈夫说起来遇到的事情,也算是让他有个准备。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就在林母以为没什么事的时候,二婶上门了。
想让林母给出个主意,看看被掌掴这事儿要怎么解决。
林母刚开始肯定是不愿意的啊!
但受不了对方带着女儿三番两次上门哭诉。
她家日子蒸蒸日上,再让这母女俩哭下去,好日子都要给她们哭没了。
询问林静事情的前因后果。
林静说:“那庶子不听学堂里的夫子教诲,整日逃学,我身为她嫡母,理应是要管教的。”
林母和孔氏点头,是这个理儿。
“然后呢?”孔氏追问,要是就这样,应该不至于挨打才是。
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事情。
孔氏笃定的想着。
孔氏原本也没打算插手这事儿的,但就像前面说的,整日上门哭闹也不是事儿。
她委婉的向二婶说过这件事,但她就跟个聋子瞎子似的!
看不见她们一家对她的行为不满。
为了不让眼睛耳朵受罪,她只能试着给出个主意。
林静抽抽噎噎:“然后我就罚跪她了,还打了两个手板,当晚就有下人来院子里传话,说是那孩子因为我的原因起了高热。”
“我一听,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穿好衣服去查看情况,那姨娘当着所有下人的面指着我鼻子骂,说我苛待庶子。”
“她也不想想,就唐家那情况,要是我真的苛待她们母子,她们平时能过上好吃好喝的日子吗?”
说到这里,林静的语气不忿极了,更觉得自己多年的付出喂了狗。
继续解释:“我是正妻,我要是就这么让个姨娘这么指着我的鼻子骂,以后我还有何威严?还如何掌家理事?所以我一巴掌就扇过去了!”
“并且让身边的丫鬟压着她跪下去,吩咐要跪一晚上!然后大夫把脉看过孩子,没多严重后,我就回院子里休息了。”
孔氏打断她还想继续说话的想法:“你男人呢?家里出现这么大的事,他就面都没露?还有你公婆小叔子他们。”
林静替自己丈夫辩解:“他出门去了,不在家,公婆年纪大了,晚上叨扰他们不好!小叔子也不好晚上来哥嫂的院子。”
话里话外都在为唐家着想。
林母孔氏:“……”
“那他们都没出面,你后面怎么就被打了呢?”林母想不通。
说起这个,林静又委屈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吃完早饭没多久,唐昊泽就冲进来二话不说给了我一巴掌,还骂我恶毒,苛待姨娘和庶子,不配为正妻!”
呵,一家人还靠着她嫁妆度日呢!
哪来的脸说这话。
“他不是读书人吗?怎么会出手打你。”孔氏狐疑询问。
林静连忙摆手替自己男人辩解:“她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他喝了酒,加上听了姨娘的谗言,才动手打我的。”
孔氏看她这着急替人辩解的模样,恨铁不成钢,人家都打你了,你还替人家说好话!
也幸亏不是她亲小姑子,要是自己小姑子也这样,她得心梗。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母和孔氏对视一眼后,孔氏将这话问出口。
“我……”林静双手搅着手里的帕子,吞吞吐吐,“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让我们出什么主意?!”孔氏不客气呛声。
要不是她们太胡搅蛮缠,她也不打算接手这事儿。
现在说不知道,主意都让她们来出,后面有什么事儿不是都赖到自家身上了吗!?
林二婶焦急:“哎呀!就是我们不知道要咋办才来找你们的,要是有主意,我们自己就做了!”
林母看向儿媳,孔氏拍拍她的手,意思是让自己来处理。
沉思了一会儿:“两个主意,一和离……”
话还没说完,林二婶焦急道:“不能和离呀!”
和离是能随便说说的吗?
这林牧媳妇果然是出身商户的,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够稳重。
而且她心里也有一点舍不得这个会读书的女婿。
要是孔氏知道林二婶心里想的……
不可能继续和这两人坐在这儿,还一门心思为她好的出主意。
林静也摇头:“不和离。”
要是和离了,儿子女儿怎么办?
还有和离了,她还能找到更好的吗?
肯定不能。
“他打了你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林母开口道。
“大伯母,我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林静不满,面上也表现了出来。
林母:得,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既然你不想和离,这还有第二个主意……”
孔氏没说完,林母就打断了她的话,给她使眼色,她来说:“这第二个主意就是你在家里待着,待到他主动来接你为止,明天让你爹或者管家拿和离书上唐家的门……”
“大嫂,说了不和离。”
林母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你先听我说完!”
说着,不管她的脸色怎么样,继续道:“你嫁进唐家后就一直用嫁妆补贴他们,他们不会愿意和离的,因为一旦和离,他们唐家就要将花用了的嫁妆给你吐出来。”
大夏朝的律法明确表示,出嫁女的嫁妆归自己所有,婆娘和娘家不可用任何理由侵占嫁妆。
所以两人一旦和离,即便唐家不愿,也不得不将花用了的嫁妆吐出来。
除非唐家想闹上公堂。
闹上公堂唐家也没理,而且会影响名声。
林静觉得这主意不错,追问:“然后呢?”
林母叹一口气:“唐家人知道你拿有和离的想法,肯定会排你丈夫来接你回去,你不要人一来就跟着走,这让显得你和离的想法不坚定。”
孔氏接话:“至少要让唐昊泽上门三次,你才能跟着他回去。
他来第二次的时候,你不跟着回去,他家心里肯定就会慌。
对于在里面添油加醋让他打了你的姨娘,即便你丈夫舍不得责罚她,你公婆也会动手。”
“那姨娘被罚了,你回去后就不要再做什么了。”
以上是林母信中所述。
杨北:“娘和大嫂这主意挺好的,要不是你那堂姐后面多此一举,事情也不会成这样。”
林歆给自己和杨北嘴里塞一条肉干,叹气:“谁说不是呢!多好的主意啊!”
杨穗也拿了一条啃着。
原来林二婶母女俩得了主意后,就按照林母和孔氏说的实施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也确实如孔氏猜测的那样,在林静拿乔了两次后唐家果然动手责罚了那姨娘。
唐母本来发话要打三十大板的。
但儿子说情,姨娘跪了一晚上的腿还没有好。
唐母知道这姨娘是儿子的心尖尖,于是手下留情。
只打二十大板。
随后让人将人关进柴房,等林静回来再发落。
那姨娘被罚,林静的气也出了,所以在唐昊泽再一次来接人的时候。
林静跟着回去了。
事情到这里还是好好的,但岔子就出在林静回了唐家后。
没有按照孔氏和林母建议的去做,而是大发神威要将那姨娘发落到庄子底下去。
因为她不想让这个姨娘霸占夫君的宠爱了!
将那姨娘送去庄子后,林静洋洋得意,觉得这姨娘以后不会在自己的跟前碍眼了!
欢喜了好几天。
后面那姨娘因为腿上有伤,又挨了板子,在庄子上又没有药,没几天就去了。
消息传回府上,林静和唐昊泽又大吵了一架。
关系比之前还要不如。
夫妻俩彻底离心
这让她很伤心,更让她恼怒的是,家里的下人都说她恶毒,没有容人之量。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那姨娘没了两天,唐母就让她的外甥女进府当姨娘了!
唐昊泽也没拒绝。
纳妾就纳妾吧,林静对于丈夫纳妾也不是不允许,但让她介意的是,没有经过她这个正妻的同意,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因为这事儿,林静又上门哭诉,说都是因为她们给出的馊主意。
要不然事情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事情成了现在这样,是孔氏和林母没想到的。
对于她的抱怨,孔氏反嘴就呛回去,说事情这样,最根本的原因是她自作主张。
要是按照她说的来,不会变成这样。
林静知道是因为这样,但她不想让这事儿闷在心里,要找一个发泄口发泄发泄才行。
孔氏和林母被这事儿弄得烦不胜烦。
孔氏后面干脆带着孩子婆婆去府城,至于家里的男人,不是还有下人吗?
林静又上门哭诉几次,发现没有主子在家,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孔氏带着林母和孩子在府城吃喝玩了好几天才回的县城。
回县城后,林母就写信给闺女说了这件事儿。
孔氏在后面补充,说她觉得这事儿十有**和林静她婆婆有关。
因为让林静管教孩子的是她,这是这件事最开始的地方。
目的嘛!
拿捏林静呗。
唐家这么多年花的都是林静的嫁妆,她身为婆婆,在儿媳面前却硬不起腰杆子。
肯定会觉得没脸。
而且后面那姨娘没了后,就立马将自己的娘家侄女给儿子做妾。
儿子没了最喜欢的姨娘,还和林静离了心,那庶子也会因为这件事记恨嫡母。
林静在这件事上没占理,算是彻底被唐家拿捏住了。
最后得利的是唐母那娘家侄女。
这都一箭几雕了。
看到后面,林歆不由得咋舌,要是她遇见个这么厉害的婆婆,不得啃得骨头都不剩。
杨北对于这件事倒是有和孔氏不一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