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怀杨烈见机极快,一个挥动锡杖,一个提着桃木剑,从左右两侧夹击萧矜。
好巧不巧,那条歇了小半个时辰的巨蟒终于恢复了元气,突然雷霆出击,张开大口撞向元神珠,两人一蛇呈品字形将元神珠围住。
这座山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四面是高台,中间有个水池,能够站人的地方也就几丈宽。
萧矜在他们的夹击之下无路可逃,不管是撞上锡杖还是桃木剑,就算不闹得形神俱灭也会元气大伤。
濒临绝境之际,他无暇多想,往上一飘,竟在锡杖桃木剑堪堪攻来的瞬间,诡异钻进**神蟒的嘴里。
巨蟒去势不歇,向前猛冲一段距离才突兀停下,长长的半截身躯悬在半空中,两只昏黄的眼睛转个不停,看着表情有些呆萌迷惘。
局面走向微妙。
杨烈杨谦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更不知巨蟒能不能吃掉萧矜老贼。
虚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慢慢走向神蟒。
“萧矜,你终于上钩了。”
声音很小,却透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巨蟒吞下萧矜的元神珠后,短暂停顿了片刻,昏黄的双眼化作黑色,盘旋的蛇身好似被雷电击中,剧烈抖了抖。
一抖之后,巨大头颅仿佛喝醉了酒开始左摇右晃,摇晃的幅度极其夸张。
心情郁结的虚怀一步步走向逐渐失控的巨蟒,抚摸它腹部坚硬的鳞甲,显得有些凄楚。
“小豆,贫道知道这样对你很残酷,可是除此以外,贫道想不到别的办法消灭这个魔头。”
杨烈杨谦听了他的话,不约而同望向时而僵硬时而哆嗦的巨蟒。
“你这是什么意思?蟒蛇可以困住萧矜老贼?”
杨谦心里泛起疑云。
虚怀看也不看杨氏兄弟,而是舐犊情深地轻抚蟒蛇。
“是呀,前些日子公子刚来三仙山,贫道察觉到萧矜在山下游荡,开始寻找消灭他的办法。
这老贼利用同门之谊蛊惑贫道帮他设下七杀局,害死杨家两位公子,连累贫道犯下弥天大罪,此恨难消。
贫道思前想后总没想到好法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牺牲一手养大的**神蟒。
它叫小豆,从小生活在三仙山后山绝壁,日夜听着观里道士诵经,养出一身灵气,成为通灵神物。
三年前贫道出手将它收服,从此它就在后山跟着贫道修行,与贫道情同父子。
为了对付萧矜,贫道昨天在它身上种了几道灵符,将它打造成一座可以移动的降魔大阵,就是希望它能找机会将萧矜吞进腹中。
萧矜只要进入它的体内,阵法立刻启动,这魔头必死无疑。”
杨烈杨谦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不疑有他,于是松了口气,准备坐下休息。
那条巨蟒一点也不配合虚怀老道的牛皮,突然发疯一样摆动尾巴,又粗又大的蛇尾一顿横扫。扫在地上,卷的飞沙走石;扫在壁上,砸的乱石翻飞。
杨谦杨烈看见形势不妙,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极为震惊的虚怀老道动作稍微慢了一拍,被蛇尾堪堪扫中腰腹,一身骨头碎成千千万万块,惨叫一声,腾云驾雾般向后激射而去,结结实实撞在凌乱的石壁上。
那块石壁恰有一截凸出石面的锋利石笋,形同钝刀,竟将虚怀老道的胸口刺穿,半截血淋淋的石笋从胸前露出来。
虚怀老道半截身子被狂涌而出的鲜血染红,气若游丝地悬挂在石壁上,当真是触目惊心。
“老道士!”
杨烈与虚怀不知是什么深厚交情,情急之下纵身飞去,想要出手救人。
那条发狂巨蟒还在用蛇尾无情鞭笞周边的世界,杨烈刚到半途,斜刺里冲出一股沛不可挡的劲风,他心中一惊,赶紧挥杖格挡。
砰的一声响起,蛇尾不偏不倚击中锡杖,身在空中的杨烈无处借力,像陨石一样落在地上,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同时遭到巨创,哇的一声狂喷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数十斤重的九环锡杖脱手飞走,在地上叮叮当当滚了好几圈。
瞬息之间风云突变,大好局面急转直下,两大高手先后失去战力,只留下杨谦站在原地发呆。
他本想过去扶起杨烈,待见蛇尾还在疯狂的扫来扫去,忽东忽西,忽南忽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所到之处便是数十斤重的顽石也被砸的齑粉。
石洞之中,大大小小的碎石就像黄蜂一样窜来窜去,提心吊胆之余,只得不停向后退,直到退至一个蛇尾难以覆盖的角落,这才静下心来观察那巨蟒的动作。
巨蟒确实是疯了,它的双眸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芒,它的每个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乱来,不像是有人在操控。
杨谦看了许久,始终找不到一点头绪。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解答题,靠蒙肯定蒙不出答案。
正在彷徨无助时,胸口被刺穿的虚怀老道回光返照,双眼瞪大如铜铃,使出最后一点真气吼道:“用桃木剑刺巨蟒的右眼,那是锁死萧矜元神的阵...”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老道士疯狂向外涌出鲜血,一口接一口,一潮接一潮,喉头咕隆咕隆几声,最终白发苍苍的脑袋斜斜垂下,五指松开,半截桃木剑颓然掉在地上。
杨谦初时对这老道并无好感,然而老道士为了救他竟然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这种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精神深深感动了杨谦,其悲壮的死法也彻底点燃了杨谦的怒火,将他根植于内心的怯懦击的粉碎。
想起老道临死前的遗言,杨谦血脉贲张,趁着蟒尾砸向另一边的千载良机,从角落里冲出,矫捷地冲到虚怀老道的尸身下,迅速捡起沾满鲜血的半截桃木剑,对着虚怀老道喊道:“老道士,我一定为你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