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牢记曹子昂的嘱咐,迎敌之时只需不断竖劈横砍直刺,不给敌人喘息之机,于是不等这一刀猛劈到底,刀锋斜斜偏转,化竖劈之势为横砍之势,如跗骨之蛆追着红袍鬼王砍去。
红袍鬼王刚退三步,以为可以避开凌厉的刀气,不料杨谦刀锋又已追到,顿时心惊肉跳:“这小子用刀姿势丑陋不堪,不像是练过上乘刀法的高手,为何出刀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他双脚尚未站稳,急忙提起一口气,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借势向上跃起,离地五尺时,右臂一甩,两个飞环射向杨谦头部,心道:“你小子刀法再快,看你怎么挡的住近在咫尺的飞环。”
杨谦长刀在外,飞环已迎面射来,便想挥刀格挡也有所不及,一紧张,忙将左手挡在脸庞前。
两个飞环,一个击中他掌心,一个击中他手臂,杨谦左臂差点废掉,疼得惨叫一声。
他这一疼,右手刀停在半路,忘记继续穷追猛打。
红袍鬼王仗着轻功卓越,纵身越过杨谦头顶,一记飞脚结结实实踢在杨谦后背。
杨谦跌跌撞撞向前摇晃几步,好在没有跌倒。
红袍鬼王却被他的雄浑内功震的倒飞出去,使出吃奶力气勉强稳住身形,一张老脸涨的跟眉毛胡须一样绯红,气呼呼道:“臭小子太邪门。
你哪来这么深厚的内功,像是有着数十年苦修,你便是从娘胎开始修炼,也不可能练出这么厉害的内功呀。
喂,臭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的内功是怎么回事?”
杨谦左臂剧痛,对红袍鬼王又恨又怕,但嘴上永不认输,当即反唇相讥:“你这老小子才邪门,几个铜圈都被你玩出花来了。”
红袍鬼王心想:“这小子内功悠远绵长,久斗下去怕是于我不利,须得速战速决,尽快了结他。”
重重冷哼一声,双手拍出,双脚踢出,四个飞环排成一线,连珠价射向杨谦。
此时天上云层越来越薄,一勾弯月从云晕中露出姣好的面庞,如霜如雪的月华洒在大地上,照的山峦草木清晰可见,连飞环的轨迹也清清楚楚。
杨谦初时看不到飞环的飞行轨迹,吃了点亏,肩膀左臂受到小创,如今飞环轨迹一览无余,就算飞的再快,也并非无法阻挡,当即抡起宝刀,迎着一起飞来的飞环一顿劈砍,一刀砍飞一个,叮叮叮的金属撞击声响个不停,悦耳动听。
四个飞环仿佛拥有灵性,被他的刀锋震开后,在空中激灵灵转个弯,又朝他射来。
杨谦提刀再砍,飞环被震开,然而很快又飞回来,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那些飞环好似永动机,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杨谦到底是不耐烦了,冲着负手而立的红袍鬼王骂道:“老鬼,你就没有新鲜招式吗?不嫌烦?”
红袍鬼王此时表现的气定神闲,心里却翻起一潮接一潮的惊涛骇浪,暗忖:“这小子真够诡异,横看竖看都不像武林高手,身法刀法一塌糊涂,偏偏内功浑厚,出刀又快又狠,这是谁教出来的小王八蛋?”
杨谦不知来来回回砍了多少刀,凤羽刀在四个飞环上砍出了一个又一个缺口,飞环外层的黄铜开始剥落。
斗了这么久,杨谦震惊于这些飞环的材质,无坚不摧的凤羽刀竟然还没砍断一个飞环。
红袍鬼王则震惊于杨谦的凤羽刀,砍了这么多遍**精铁铸造的飞环,刀锋上还没出现一个缺口。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红袍鬼王喊的是“你这刀是什么材质?”
杨谦喊的是“你这环是什么材质?”
喊完之后,红袍鬼王嗖的一下将所有飞环吸了回去,双手各接住两只飞环,杨谦松了口气,刀锋横在胸前,凝神以待。
红袍鬼王感觉这番打斗太过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狗屁玩意儿,你这小子的武功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教的?
乱七八糟,不成体统,一塌糊涂,老夫足迹踏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就没见过你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
说你弱吧,你的内功竟比老夫四十年苦修还强,刀法快的出奇。
说你强吧,你这小子的身形步法和出刀手法显然还没入门。
这个江湖越来越不成体统,看不懂了,看不懂了。”
杨谦却没有他那么从容,毕竟当前局势依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丝毫松懈不得,冷冷道:“你管我的武功是谁教的,你要是没有别的手段,就别折腾了,赶紧走吧,这三万两银子没那么容易拿到手的。”
红袍鬼王红眉挑了挑,冷笑道:“老夫千里迢迢从苗疆跑到江北,就是为了拿到这三万两银子。
现如今连路费都没赚到,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呢?小子,你告诉我,你的师父究竟是哪个老王八蛋,你练的是什么内功,为何这般了得?”
杨谦寒眸如电,死死盯着他,感觉这人脑回路不太正常,不知如何才能把他吓跑。
上次在三十里铺,所有现身的杀手唯独他没有出过手,反而跟凤阳公主打了一场嘴仗,嘲笑凤阳公主不值钱。
红袍鬼王见他久久不作声,不禁提高音量喊道:“喂,臭小子,哑巴啦?说话呀,你师父是谁?你练的是什么内功?”
杨谦将刀缓缓垂下,刀尖斜斜抵住地面,心念迅速转个不停,决定编个天大谎言吓唬他:“哈,我怕说出师父的名字会把你吓出尿来,你确定要听?”
红袍鬼王脸色微沉,寒声道:“你说来听听,看看老夫是不是吓大的?”
杨谦信口胡诌:“我师父不是别人,乃是大名鼎鼎的靠山王爷,我练的内功乃是项家绝学神境六通。”
这话落在红袍鬼王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红袍鬼王吓的一个哆嗦,差点跌倒于地,失声道:“什么?你师父是王爷?你练的是传说中的神境六通?”
杨谦大为满意,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正是。”
红袍鬼王双眼一眨不眨瞪着杨谦,追问道:“你师父若是老王爷,项家皇室怎会悬赏江湖买你的人头?”
杨谦抬起左手,朝他摇摇手指,笑道:“你说错了,不是项家皇室悬赏买我人头,而是安宁长公主项淄悬赏买我人头,项淄不能代表项家皇室,更不能代表陛下。”
红袍鬼王表情不停变幻,讷讷道:“老夫前些日子听到过一些江湖传闻,说你小子是女帝项樱选择的男人,后来不知何故得罪了女帝,女帝悬赏江湖买你的人头,难道传闻有误?”
杨谦冷笑道:“传言没错,我是女帝的男人,女帝还怀了我的孩子呢。”
红袍鬼王的眼珠几乎快瞪出眼眶,大骇道:“什么?女帝怀了你的孩子?”
杨谦怔了一怔,心想莫非这事被项樱压了下来,尚未传扬出去?如此一来,自己算不算泄露国家机密,会不会对项樱大大不利?
他开始自怨自艾。
红袍鬼王对此将信将疑,怔忡不定的望着杨谦。
二人各怀心事,场中的杀气不知不觉淡了几分。